《甩了渣攻后我和仙君HE了》袖底澜沧

4、第004章

　　沈老夫人的壮举传遍京华城，撒泼到最后居然取得不菲的战果，叫人耻笑之余不免又暗暗生出些惊叹羡妒。

　　一来死者为大，二来老侯爷的功劳也配得上这样的封赏，大家看在故去的老侯爷的面上，对老夫人的举动也就尽量包容了。

　　再过几年，沈辞逐渐崭露头角，颇有乃父遗风，眼看着京安侯府前途不可限量，大家犯不着得罪新贵，更没人去提那些陈年旧事。

　　洛清然没有说话，在屏风后面擦洗身子更换衣物，静静地消化沈府这段往事。

　　顾云书在外间又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别傻乎乎的以为沈辞他娘是个寻常妇道人家。静然说你昨天一个人去了京安侯府，我都替你捏把汗。沈辞不在的时候，你少往他娘跟前凑，昨天在那边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也别往心里去，针扎肉里看不见伤，后宅里那些不声不响磋磨人的手段才厉害呢！”

　　洛清然听着忍不住笑了。顾家是个大族，后宅女眷如花各个争奇斗艳，害得顾云书不仅禁了女色，连脂粉香气都闻不得，警告从他嘴里说出来，分外叫人信服些。

　　他忽然明白过来，顾云书说这么一大串话，是自己今天突然上门求助惹他起了疑心，猜他昨天在沈家被老夫人怎么了，这才火急火燎要见沈辞。

　　猜得倒也不算错。

　　听了刚才的话，他就在想，画像莫非是沈老夫人伪造的？

　　可是沈老夫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清然理不出头绪，这种乱糟糟的心事正该找人商量。他想问问顾云书，正要开口，思绪转了转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问：“开始议婚之后，沈辞忽然主动提出侯府离洛家太远，不方便我回家探望，要另置一座宅院作为新房……其实是你们的主意？”

　　顾云书也不隐瞒，回答：“现任都统大将军张凯华和我祖父有些交情，除皇城禁卫军之外，京华各处兵力都归他统率。你爹托我替他牵线说情，送了些银子，请我祖父开口讨了一个脸面，让张将军给沈家去了封信，算做给你保媒，免得他家太以势压人。”

　　“还有你们的新房，”顾云书说，“屋子虽然是沈家的，里面所有管事下人签的卖身契，田庄地契都让洛家收着，归在你名下了。”

　　“还算沈辞有点良心，答应了你爹娘，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

　　洛清然愣愣听着，眼眶不知不觉已经泛了圈红，才知道自己成婚竟然给家里添了这些麻烦，道：“爹怎么都不告诉我……”

　　顾云书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父母为儿担忧，怕你在外面受委屈，又不是卖人情，指着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以后过得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庆幸昨天闹那一场，让我能多在家几天陪陪二老了。”洛清然吸了吸鼻子，笑着道。

　　他又对顾云书道：“也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顾云书笑着说，“你小时候也叫过我几声哥哥，照顾自家弟弟，有什么可谢的。”

　　捡起小时候的称呼，洛清然问：“云书哥哥，你什么时候叫我哥哥？”

　　顾云书道：“你先成家，之后自然轮到静然。你快快嫁出去，腾出空来我才好嫁进你家。”

　　说说笑笑整装完毕，洛清然跟着顾云书从医馆后门小路出去，乘上马车，赶在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余晖消散前，抵达迎仙堂外。

　　迎仙堂前是一片宽阔场地，汉白玉石铺就，天子到此也要下舆步行。

　　包头巾严严实实裹好面目，只露出一双眼睛，洛清然跟着顾云书下车，就看见广场前三步一人五步一哨，被禁卫军把守得水泄不通。

　　立刻有人上前盘查，顾云书递上两人名帖。巡查官对照名册查证无误，看看洛清然，果然怀疑地开口质问。

　　把包头巾掀起一角，忽然浓郁起来的药味呛人，脸上早用药水涂得青一块紫一块。

　　顾云书叹气摇头，做出惭愧之色：“我这位堂兄入选之后太过高兴，与友人饮酒庆祝过于忘形，摔跤破了相。不敢不来侍奉仙君，又怕满脸伤痕有污仙君眼目，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大人见谅。”

　　来的人一个个非富即贵，巡查官得罪不起，也想不到有人会冒名顶替，看着洛清然滑稽的模样忍住笑，挥手示意放两人过去。

　　通过查验，接下来就好办了。两人松一口气，顾云书一拉洛清然的衣袖示意他快走。顾家兄弟是最后抵达，巡查官正吩咐封闭岗哨禁止闲人靠近，忽然又有一辆车来，车上的人大声呼喊：“等一等！等一等！还有人没进去呐！”

　　顾云书心里咯噔一下，反应极快，扯着洛清然往前大步流星。

　　马车飞驰到岗哨前，巡查官冷了脸厉声叱问：“什么事，何人大呼小叫？！”

　　马车还没有停稳，头戴小帽身穿黑衣，腰上扎了一条青色腰带的小厮掀开车帘，手上死拖活拽，拉下一个头发散乱衣裳都没有穿整齐的年轻人。

　　边拼命拽人下车，小厮边气喘吁吁地向巡查官道：“大、大人！这是、这是我家主子，礼、礼部的顾云朗顾大人，也选中了仙侍的！虽然是、是来晚了一点，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巡查官一听就笑了，又冷了脸，厉声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顾家的两位方才已经进去了。”

　　小厮正要递上名帖，一听愣住了，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慎让自家小厮逮住押送过来，顾云朗只当在劫难逃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才不管真相如何，立刻高声大喊：“我就说我不是你家主子，不是什么顾云朗，只是凑巧长得有点像！你非说我是，衣服都不让我好好穿就把我硬拉过来！放我回去，小翠还在等我呢！”

　　“啥？！”

　　小厮愈发茫然，他从小伺候顾云朗，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主子。可巡查官说人已经进去，而旁边这个又信誓旦旦说自己真的只是长得像，顿时他也陷入迷惑。

　　场面正僵持着，突然看见顾云书折返回来，问：“我隐约听见这边争吵，提到我堂哥的名字，请问发生了何事？”

　　顾云朗的小厮一见了他，顿时如捉住了救命稻草，哭丧着脸道：“云书公子您快看看，我家主人明明就在这里，他怎么、怎么会和您一起进去了呢？！”

　　巡查官三言两语说明情况，顾云书忍住笑，看向衣衫不整的顾云朗，佯装仔细端详，而后皱起眉。

　　他向巡查官道：“我这位堂哥今天和朋友出去喝酒，摔伤了脸耽误了时间，家里人到处找他，最后是我在医馆将他找到。这人的确是我堂哥身边的下人，也许是情急之下认错了人。”

　　好堂弟！

　　顾云朗才不管顾云书在打什么算盘，不让他进去就好，他立刻又嚷嚷起来：“顾什么云什么朗！都说我不是他了！”

　　再想不到是顾云书指鹿为马，小厮愣在当场呆若木鸡：“那、那真是我认错人了？？？”

　　闹剧一场，巡查官看够了热闹，将袖一挥，斥道：“好了，既然是认错了人，还不速速退下，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顾云书回来稳住局面，让洛清然赶快进去迎仙堂，里面自有人接应。

　　一群皇亲国戚公子小姐，谁还真指望他们能伺候人，不过是走个形式，以表对仙人的敬意，跟祭祀用的礼器似的，还得让别人伺候着。

　　顾云书的心腹小厮早在大门后面等着了，见到洛清然二话不说先带他到了安全的地方，等天完全黑了，叫他换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衣服，依旧蒙好了面目，再悄悄领路把他送到花园里一座凉亭旁，让他先藏在旁边的竹丛里。

　　嘱咐洛清然躲好不要出声，小厮再离开，又过了一会儿，远远就见一点灯笼的亮光向这边来，光亮越来越近，暮色里映出沈辞的面貌身姿。

　　蓝衣外披银甲，肩上青黑披风，年轻的京安侯生得高挑英武，乌沉沉的眼瞳映着灯光，两点寒星似的在夜幕中闪烁。

　　神色中透着几分焦急，沈辞步履匆匆径直往凉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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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洛家大宅。

　　洛清然从后院小门悄悄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也不点灯，摸黑就着月光来到水盆前，弯腰掬水擦洗掉脸上遮掩容貌的青紫药水。

　　原本假托今晚在医馆留宿，他该早上才从迎仙堂出来，可他没有办法在那个地方多待一瞬，甚至忘记了告诉顾云书一声，就自己逃命似的跑了出来。

　　他深深弯着腰，难以形容的屈辱和悲伤下一瞬就要把他压垮。

　　在迎仙堂花园的凉亭边，就在沈辞找到他之后不久，斩邪仙君也出现在那里。

　　面对他的质问，沈辞坦然承认了他对仙君的思慕，告诉洛清然那些画像题词的确是他亲笔，可他没想到洛清然会看见。

　　当着斩邪仙君的面，沈辞不断诉说着他自六年前开始的恋慕和憧憬，而后告诉洛清然，他明白凡人与仙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是恋慕仙君，从未敢妄想染指仙人，所以洛清然不用担心，他不会悔婚的。

　　一瞬之间，洛清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沈辞的想法。

　　因为恋慕的人高高在上，与他绝无可能，所以爱恋就不算爱恋了，娶了自己就不算负了自己了？

　　沈辞无耻之尤的说辞，却得到了斩邪仙君的首肯。

　　“凡人仰慕仙神倾家供奉，出世修行抛妻弃子，不就是这么回事。”

　　仙君看着洛清然。

　　“你不必感到痛苦，我绝无可能回应凡人的爱慕，你的丈夫只是你的丈夫，只是比其他人供奉仙灵更虔诚些。你可以与他一起供奉我，只要足够诚心，我亦可以保证你们家族子孙后代福祚绵延永享荣华。”

　　洛清然怎么可能同意，除了和沈家退婚断绝来往，他心里没有第二个念头。

　　沈辞却不肯答应。

　　沈辞不认为这是朝三暮四，他对仙君的思慕又不可能成真，况且仙人早晚要回天上去，跟他娶亲有什么关联呢？

　　洛清然听见沈辞对他说：“我答应了你的父母要照顾你一生，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好好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