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路漫漫》岑岳

8、邺城怪事

　　邺城离苏城不过百里之遥，赵弥和桑葚轮流驾着马车两日后便到了邺城城外，眼看天色渐暗，今日之内恐怕是到不了邺城，便先找了一处村庄落脚歇息。

　　村庄叫作李庄，不到百户人家，两人到村中的时候正赶上饭点，经村中人的指点，找到了村中专供过往行人借住的驿站，虽说只是间草棚，但好在桌椅板凳齐全，还有人管饭，吃得都是村里种的瓜果蔬菜，少油少盐，胜在新鲜。

　　两人吃饭的时候，给他们送饭来的老汉就坐在旁边，一边抽旱烟，一边开始唠嗑：“你们两位后生这是要去邺城吧？”

　　赵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于是桑葚回道：“是啊，大叔。”

　　“那你们可要小心啊，最近邺城出了怪事，死了好几个人呐。”

　　桑葚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什么怪事？”

　　老汉见他愿意听，便放下烟枪在桌角敲了敲，给他细细说来。

　　“要说起这怪事还得先说说咱这邺城知县，周穆周老爷，他也算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可自从他老来得子后，整个人就开始糊涂了，周公子名叫周怀古，被他宠得跟眼珠子似的，长到十六岁一事无成不说，吃喝嫖赌他每样都沾，偏偏周知县还被他蒙在鼓里。”老汉说到这儿，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赵弥已经被他勾起了兴趣，连饭也顾不上吃，反而连声催道：“难道这怪事和周怀古有关？”

　　老汉吸了口旱烟，重又开口道：“不错，这个周怀古在县里整日游手好闲，他还跟些狐朋狗友搞了个什么游猎社，隔三差五地骑马到邺城周围的深山里打猎，他打猎的本事不怎么样，作威作福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咱们周围这几个村的猎户和他们那群人碰上过几次，几乎次次都被他们牵的那群恶犬撵走，那周怀古还放话说这山上的活物都是归他所有，再被他瞧见有人偷偷上山，就是被恶犬咬死了也怨不得他。”

　　“竟然如此嚣张！”桑葚算是长见识了。

　　老汉点头：“可不是吗，可我们哪里敢跟他斗。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了遭天谴，一个月前，周怀古的一个跟班，也是城中盛家当铺的少东家盛威突然就得了怪病，刚开始只是发低热，后来竟然开始咬人，得要五六个大汉才能制住他，什么大夫都请过了，都说是得了犬疫，治不好，可找遍盛家公子全身也找不到一处被狗咬的伤口，你说怪不怪？”

　　桑葚连连点头：“对呀，没被狗咬过怎么会得犬疫呢？”

　　“更怪的事还在后头呢，这盛家公子得了犬疫的第六日不治身亡，听人说死相很是凄惨，全身上下被自己挠的没一块好肉，还没等死讯传出来呢，俞记酒楼的少东家竟然也被诊出患了犬疫，同样是找不到伤口，六日后不治身亡，这之后，凡是跟在那周怀古身边的公子哥一个个地得犬疫死了，到现在已经死了五人，下一个不知道轮到谁呢。”

　　桑葚猛一抚掌：“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那个周怀古和他的跟班作孽太多，所以才会一个个地受了报应而死，周怀古是祸首，一定是要留到最后再死！”

　　赵弥却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反驳道：“他就是作恶再多，命数早已定下，其他那些死的人也一样寿数既定，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死，我看他们倒像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到的东西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位后生倒是有见识，听说周县令近日广请能人异士，就是为了保住那周怀古的一条命。要我说，这种人真是不值得救。”老汉说完这句话，就收拾了他们吃剩的碗筷，慢悠悠地走了。

　　桑葚撑着头看向赵弥，问道：“你说，这个周怀古真的会死吗？”

　　赵弥点点头：“当然，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若没人救他，他自然逃不掉。怎么，你想救他？”

　　“当然不是！”桑葚立刻大声反驳：“他不是个好人。”

　　赵弥斜睥了他一眼：“那不就成了，等明日进了邺城再说吧。今天早些休息。”

　　桑葚也不再多话，帮着他铺好铺盖，简单洗漱一番后两人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晨光初露，赵弥便叫醒了桑葚，收拾好行李，跟管理驿站的老汉道别后就驾着马车往邺城驶去。

　　等到了邺城城门外，就见城门口挤着许多等着进城的乡亲，瞧着应该是周围村子里的村民，挑了些蔬菜进城贩卖。

　　等了没一会儿，城门缓缓开了，一群人蜂拥而入，赵弥赶着马车慢悠悠地跟在最后进了城。

　　两人先是找了家客栈，安顿好马匹，跟掌柜的订了几日的房，便坐在客栈大堂叫了几道小菜。

　　这家客栈的吃食跟他们在苏城住的云来客栈的吃食根本不能比，只能算普通，赵弥是无所谓，可是桑葚嘴巴被养刁了，刚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反倒是客栈特供的果酒很得他的心意，桃子味儿的，甜甜辣辣，满口留香，让他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

　　“少喝些，咱们过会儿还要去县衙，当心醉了。”赵弥突然来了一句。

　　桑葚闻言立刻放下酒杯，看了看四周，小声问:“去县衙做什么？”

　　“自然是见见那位周大人和他的公子了，不是说他们在找能人异士吗？咱们混进去瞧瞧，说不定夏君也会来凑热闹。”赵弥一边说，一边从桑葚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桃酒。

　　桑葚恍然大悟，崇敬地望着赵弥，由衷地赞美道：“你可真聪明。”随后又敲敲自己的脑壳儿道：“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赵弥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打趣道：“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太笨？”

　　桑葚立刻撇过脑袋，将后脑勺对着他，不说话了。

　　赵弥失笑地摇摇头，这小妖精真是经不起逗。

　　他自己倒是没发现，跟桑葚待了这么些日子，自己笑得次数越来越多，现在竟然还学会打趣了，若是此刻碰上他的那些同门师弟，只怕都要认不出他们那个冷面大师兄了。

　　桑葚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很快就忍不住开始催促道：“赵弥，你要不要吃快点？”

　　赵弥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桑葚立刻乖乖闭嘴，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等他。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两人一路问路，走了一炷香才找到了县衙门。

　　县衙门口空无一人，大门敞开，进去一瞧才发现原来人都挤在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

　　赵弥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一个捕快打扮的青年走到赵弥和桑葚面前，抱拳道：“在下邺城总捕头顾吏，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赵弥却岔开话指着一旁的人堆问道：“他们是来作什么的？”

　　顾吏脸上一闪而过几分尴尬道：“这是县令大人请来……嗯……”

　　“请来救他那个宝贝儿子的！”站在顾吏身边的一个小捕快突然替他开口道：“大哥，你就不用帮着遮掩了，这邺城现在谁不知道周怀古就要遭难了，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