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路漫漫》岑岳

3、吸血的镜子

　　“是啊，我从记事起就一直是人身，也从未现过原型，问过其他的妖精也看不出我的本体。”桑葚蹲在地上，一边扯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边有气无力地回道。

　　赵弥见他没精神的模样，破天荒的心中产生了点愧疚感，少不得要哄哄他，便装模作样地附和道：“说不准你还真是个稀有的妖怪呢，要不然怎么谁都看不出你的真身呢！”

　　“真的？诶呦……”桑葚听了信以为真，立马高兴地转过身，却忘了刚刚将手指缠在了草叶上，这样一用力手指上就割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口子，瞬间就渗出了几滴血珠子。

　　“好疼啊…”桑葚将缠在指尖的草叶摘掉，想要清理一下伤口，想着赵弥说这湖水里藏着通天镜那样的宝物，那说不准这水也是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赵弥本来是难得好心地想要安慰这只小妖，没想到小妖精太激动把自己给搞伤了，本来还想看看热闹，谁知道突然间闻到了一股非常特别的草木香气，细细一辨别竟然是从桑葚的伤口上传出来的，莫非他是草木成精？

　　不知道赵弥对他的真身又有了猜测，桑葚这边一心想着沾沾通天镜的光，便在湖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蹲下，试探着将受伤的右手探进水里，果然如赵弥说的那样没有受到阻碍，反而湖水冰凉清爽，大大地消减了伤口的刺痛，顿时放下心来开始清洗伤口。

　　可洗着洗着，桑葚就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伤口非但没有渐渐愈合，反而越来越大了呢？本想看看手上的伤口是不是真的变大了，没想到受伤的手好像陷进了泥沼一般怎么都拉不出来，眼看着伤口流出的血将这一小片湖水都染成了红色，桑葚立刻向站在不远处的赵弥求救。

　　“赵弥大人，救命啊，我的手拿不出来了！”

　　赵弥凑近一瞧发现这小妖精没说谎话，心里想着这通天镜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手上却是迅速凝起了一层灵力，瞬间劈开湖面，一把抓住桑葚的手，将其从水中硬生生地扯出。

　　“吓，吓死我了。”桑葚呆呆地盯着水面，嘴里喃喃自语道。

　　赵弥看他吓得不轻，便好心地抓着他的手腕开始查看伤势，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被湖水泡得泛白，看起来确实是有些惨不忍睹。

　　赵弥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掏出金疮药洒在伤口上，不经意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是桑葚这只小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仍然没有回过神儿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赵弥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叹气道：“没事了，放心吧。”

　　桑葚看着赵弥低头为他上药的侧脸，刚刚吓得苍白的小脸渐渐开始回血，只觉得手上的疼痛都不怎么明显了，刚想说几句话表示感谢，猛地瞧见赵弥背后的湖面开始翻腾，便赶紧叫他回头去看。

　　就趁赵弥回头的这会儿工夫，一直平静的像潭死水的湖面似乎被人大力地搅动，翻腾起的水花高达几丈，差点就要朝他们当头浇下。

　　赵弥一挥衣袖挡住从天而降的湖水，趁机用缩地成寸术将自己和桑葚拉至安全区域后便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湖面接下来有什么动静。

　　桑葚紧紧地靠着赵弥，甚至偷偷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牢牢攥住赵弥衣裳的一角，随后便放心地同他一起望向镜湖。

　　镜湖翻腾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都能够看到湖底的乱石暴露在空气之中，翻腾出的水花大团大团地飘在半空中，渐渐凝成了一块巨大的水幕，随着湖中的水全数跃到空中，那片水幕似乎有了灵智一般开始扭动，扭动的过程中渐渐缩小，直至变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普通铜镜，静静地悬在半空。

　　赵弥施术想要取下铜镜，没想到那铜镜竟是灵巧地躲过了他的灵力，反而趁他不注意飞到了桑葚的胸前，紧紧贴住不动了，甚至还颇具灵性地变出了一根红绳将自己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桑葚刚刚被它吸过血，仍然心有余悸，也不敢用手碰它，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盯住赵弥，希望他能出手相助，取下这块阴晴不定的镜子。

　　没想到赵弥不仅没有理会他的求助，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揶揄道：“恭喜你，竟然能够收服通天镜，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你的名字即刻就能红遍三界了。”

　　桑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不明白通天镜为什么选了自己，可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要是被人知道他收了通天镜，轻则麻烦缠身，重则小命不保，想到这儿，真恨不得立刻扔了这面破镜子。

　　可这镜子就好像赖定了他，任凭他如何使劲儿都扯不脱，扯到最后桑葚终于是绝望了，就在这时，看够了热闹的赵弥开口了。

　　“要我保守秘密也可以。”

　　桑葚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脸面了，抓住赵弥的衣袖就是一通奉承，将他能想到的好话都给说了一遍。

　　赵弥等他将好话说完又来了一句：“除非你跟着我，任我差遣。”

　　桑葚顿时噎住，心里衡量了小命和自由的重要性，果断选择了前者，咬牙应道：“行！”

　　赵弥早知道他会答应，捋平被他抓得皱巴巴的衣袖，吩咐道：“先回屋再做打算。”

　　桑葚带着沉重的心情拖着步子跟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等赵弥坐到床沿，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等着听他的吩咐。

　　赵弥却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

　　桑葚坐在了赵弥的对面，低着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却又听到赵弥说道：“我要通天镜是想要做一件事，等我将这件事做成，我便放你走，也不会对旁人说通天镜在你身上，如何？”

　　“真的？”桑葚抬头看着赵弥的眼睛，认真又专注，叫人不得不相信。

　　“我赵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你也要发誓，我从通天镜中问到的任何信息都不能透露给别人，如何？”

　　赵弥伸出右手：“击掌为誓。”

　　桑葚将左手贴到他的掌心，感受着他的温度，顿时就安心了，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两人手掌相接处一直传到心窝里，心中似乎多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誓成。”

　　赵弥放下右手，开口道：“你试着用灵力催动通天镜看看。”

　　桑葚依他吩咐，将自己全身不多的灵力尽数输送到胸前挂着的通天镜上，可惜不知是不是灵力不足的缘故，通天镜并未有什么反应。

　　赵弥见此路不通，想了想，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递到桑葚手中：“吃了。”

　　桑葚犹豫了片刻还是吃了，顿时发现刚刚用光的灵力不仅全数补回来了，似乎还有富余，就连右手上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着，那些被通天镜吸走的血气也渐渐恢复。

　　“谢谢。”桑葚真心实意地向赵弥道谢。

　　赵弥却勾唇一笑：“先别急着谢，我还得求你件事儿，劳烦你喂些血给通天镜补补。”

　　桑葚看着赵弥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只能伸出手递给他，闭上眼道：“那还是你来吧，我怕疼。”

　　赵弥握住他的手腕，又轻又快地在他腕上划了道口子，随后将手腕悬在镜子上方，果然通天镜饱饱地吸过一餐后灰蒙蒙的镜面变得清澈，沉睡了数万年的宝物终于现出了真面目。

　　赵弥却没急着问它问题，而是将灵力覆在桑葚的伤口上加速愈合，等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时才停止输送灵力。

　　桑葚只觉得被伤害的心灵瞬间得到了治愈，接过赵弥递过来的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吃了，嘴里苦苦的，心里却一丝丝的甜。

　　赵弥这才有心思看着这面传说中的宝镜，他的脸一映到镜中，那镜子就好似知道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镜中场景一变，显现的竟然是他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