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绝倾城》桃木妖惑

17、月下驰骋

　　“是你？”我站在屋顶上，抬着头看这面前的男人。或许说是男人有些不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男孩。
　　只见他比我高出足足两头半，消瘦的身躯却显得挺拔。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面是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整个人坚忍不拔。虽然看起来气质不同，年龄不符，但这眉眼，俨然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莫子！
　　听到我的惊呼，子莫微眯了下眼：“你见过我？”
　　我低着头不再言语。这么冷漠的气质，这么简单的话语，怎么会是对我有说有笑的莫子呢？又不可能是和我一起来的。一看年龄就知道比我大好多。
　　“不是。没有。”我笑笑，掩去眼中的失望。
　　子莫抿紧了唇不吭声。他也看出了我有所隐瞒，但是却又清楚地知道我和他并没有见过。
　　“为什么要引我出来？”子莫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放弃转移话题的问我。
　　“为什么不出来？”我不答反问。
　　“师父说让我留下来，并没有要求我出现。”子莫侧过身，看向不远的竹林。
　　“那有说要你不出现吗？”我讽刺的看着他问。果然他不再言语。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不愿现身，那就随你吧。我只是想要确定下，昨夜的人是谁罢了。”我看见他露出错愕的表情便转身爬下梯子离开。
　　这样的保护不要也罢。不甘不愿的东西我向来不稀罕。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存着逆反的心情保护我，说不定等到我被人杀掉的时候他还在那和我大眼瞪小眼的闹别扭呢。更何况了，这么个地方，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直到我回到房间，回头望去依然能看到笔挺的身影站在屋顶，衣衫飘飘。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有人站在屋顶那么长时间，宫中侍卫居然无人发觉。这样一个警卫松散的国度，不正是证明了国泰民安吗？

　　“倾城，来，哥哥给你讲故事！”叶其温柔的对我笑笑，坐在我床边说。
　　“天黑了，你去睡吧。”什么故事？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啦？
　　“没关系，哥哥想要看你睡。”还是温柔的笑，我想起他知道我能开口时的激动欣喜，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很是奇怪的问我。
　　“没有。哥哥，很谢谢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我有些感怀。对于一向是孤儿的我来说，叶其对我的亲情很是让我感动。
　　“呵呵，好。你也一直都是我的好妹妹。”叶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见我打了个呵欠，问：“倾城是不是要睡了？是不是不用哥哥讲故事？”
　　“恩。”我合上眼睛点头。
　　见我这样，叶其就起身给我盖好被子，轻声的转身离开。
　　知道他走后，我睁开眼睛。起身推开窗望着月亮。今天的风有些大，我却不甚在意。没有点灯，就这么斜靠在窗内。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一闪神，子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手上拿着件披风。
　　“谢谢。”感到身上一暖，我抬头道谢。
　　子莫没有说话站在窗外。也转身望着月亮，沉默不语。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都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各有各的思绪，都不曾开口说话。静静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宁静，安心，让人觉得和谐。
　　“你在想子非吗？”
　　“子非？”他的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是啊，那你在想什么？”子莫依然是微仰着头，没有转头看我。
　　“呵呵。”我笑了下，我想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转移话题在子非身上：“怎么突然提起他？”
　　“那天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泪。”
　　我转过眼看他。不错，我是哭了。但是时间短暂我又站在前面，就连母后等人也没有人发现。而他？
　　子莫不再说话，任由我打量他。虽然同样是男人，但是不得不说，他真的比我好看的多。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他是我第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
　　“推心置腹？”听到这个词，他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转头：“难道说你一直都在隐瞒伪装？”
　　“也算是吧。”我苦笑着说：“要知道，在这样权力集中的地方，亲情有多少？想想看，自己的亲人待自己还不如外人，防范之心甚重。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能不能让你无所保留呢？”
　　“。。。。。”沉默了下，子莫说：“所以你隐瞒你会说话的事实？”
　　“是。因为我要保命，因为，我不想死。”
　　子莫沉默着没有再开口。心里却有着不小的震撼和心酸。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心酸，让这样一个五岁的孩子有这么重的心机，这么浓的愁绪。
　　我转头，正巧看到他的目光。我笑了，说：“你不必用这样可怜的眼光看着我，因为我也有珍惜我的人，有我的母后，有叶其，他们都是我珍惜的人。我会好好的感受他们的珍惜和珍惜他们。”
　　子莫转头仰望着月亮，却依然没有言语。他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坚强的小孩子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却听到她低下头小声地低喃说：“这比孤儿好多了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子莫忽然感受到心底一阵刺痛。一向沉稳冷漠的心似乎被撕裂了道口子，止不住的痛着，却依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渗透，要在心底生根发芽。
　　“子非说你要教他踢什么，哦，对了，是毽子？”不愿这种伤感的情绪继续下去，子莫开口转换话题道。
　　“呵呵，”想到子非可爱的表情，和迫不及待的笑容，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他也答应了说要教我骑马。”
　　“骑马？”子莫惊讶的问：“你作为大漠儿女居然没有骑过马？”
　　“是啊，母后不放心啦。说是我身子娇贵不允许我做这些危险的事。天晓得我有多么的期盼和向往。”我耸耸肩无奈的说：“更可惜的是，子非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我教你！”子非毫不犹豫地说。
　　“你？”我转头看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没错，我！”看我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忽然狡黠的一笑，说：“当然，若是你愿意学那就算了。”
　　“愿意愿意愿意！”我忙点头答应，就怕他反悔。
　　看到我的样子，子莫不由得也笑了。摸了摸我的头，不再说话。
　　我忽然发现，原来，子莫笑起来的样子，好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月高风清杀人夜！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在精绝国的皇宫的屋顶上，有两个身影在忽隐忽现。这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不是别人，正是区区在下我和那个说是我保镖的人——子莫。
　　今天的天气在沙漠中无疑已经算是很好的了，风不是很大，月亮却很亮，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我趴在自摸的背上，没有武功的我只好由他全力效劳，也任由他在屋顶上上蹿下跳。
　　“喂，你不会把我卖了吧？”想到刚才想起的那句话，我心有余悸，趴在子莫耳边问。
　　“卖了？”子莫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干嘛要卖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回去好了！”
　　“不要，呵呵，我就是问问，问问。”我紧紧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讨好的说。
　　我也真是的，居然还问他。有见过做坏事的人会坦然的承认的吗？
　　我简直就是脑子坏掉了嘛！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到了，你还不下来！”子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原来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我到了目的地——距皇宫有些距离的沙漠一方，面前一个硕大的沙丘矗立在面前。
　　而子莫已经弯着腰站了半天等我下来。我慌忙松手，却因为用力过猛，忍不住脚下腾腾腾的后退了几步，依然没有刹住脚步，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心！”子莫回身想拉住我，最终却还是只能看着我跌倒。
　　“我真是有些后悔，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教你骑马会不会送掉你的小命！”看着我站起来揉揉发疼的屁股，子莫看我的眼里有些犹豫。
　　“不会不会，你放心吧，我可是高手！”我兴奋异常，就怕子莫真的再把我给背回去。要知道，五年的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真不是人干的事！
　　“不过，子莫，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马？”我四处转圈，却还是没有找到那种四条腿的动物。
　　子莫叹了口气，从沙丘后面牵出了两匹马。一高一矮，一红一白。很明显的矮马是一批小马，我对它没有什么兴趣。倒是那匹大白马，看起来俊秀非凡，让我一眼就看中了。
　　“哇，好漂亮的马啊！”我忍不住蹦到大马的面前，伸手摸摸它的鬃毛。不想它却向天打了个响鼻，回头向我手上咬去。
　　“小心！这匹是我的马，不喜欢外人接近，以后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你的马就是这匹小马了，先拿去练习吧。”子莫出声警告，还好我缩手的快。
　　“什么嘛，居然给我一批这么小的马！我才不要呢！看起来又干又扁，肯定是跑不快！”我鄙夷的看了眼小红马，不悦道。
　　“怎么，你还想骑大马？”子莫也学我的样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就你的身材，能上去就不错了！”
　　“哼，小看人！好，今天我还就骑大马了！把你的马给我！”我被他看不起人的神态激怒，不服气的大喊。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就乖乖的骑小马，好不好？”子莫见我真的要动手牵他的大马，怕有什么危险，急忙认错。
　　“你还是不相信我！不行，我就是要骑这匹大的了！”我犟了起来。
　　“你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还有，不要再胡闹了，不然我就把你送回宫去。”子莫皱着眉头，说。
　　我咬了咬唇，扭身坐在沙丘下面不再说话。委屈的神色一览无余。子莫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抚了抚大白马，牵着它走到我面前说：“好吧，让你骑下好了，不过，只一下哦。”
　　我抿嘴一笑，看不出来这子莫神色总是淡淡的，心肠却是这样软。我被他抱上了马背，任他牵着缰绳往前走。
　　我在马上调试着姿势，这匹马对我来说确实是大了一点，我的脚也够不着马镫。但是这也没有什么，想当初我不用马鞍照样可以在草场驰骋。这马也不如开始时那样耍脾气了，大概是有主人交代了吧。
　　我感觉已经能适应了的时候，转头对子莫说：“我累了，不想骑了。”
　　子莫笑笑，点点头，放开缰绳准备抱我下来，不想我却一紧缰绳，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驾！”我发出口令让□□的马往前飞驰，还不忘抽空回头看了眼仍在发愣的子莫。心中真是感觉好爽。
　　我骑着马向前跑了一阵，又打马回来。在子莫身边绕着打圈子，得意的问：“怎么样，我说是大马没问题吧，这下你相信了吧！”
　　子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嘴中发出一声尖啸，正小跑的马突然停了下来。我一时没有防备，尖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最后还是要从马上摔下来。”我闭着眼睛却没有摔在地上，一阵温暖拥住了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子莫的怀里。
　　“你少来了，明明是你使诈，不然才不会呢！”我挣脱他的怀抱，不服气地说。
　　子莫笑笑没有再说话，牵着马跟着我走到沙丘下面坐着，他很好奇得问：“你不是没有骑过马嘛？怎么可以骑得这么好？”
　　“我是没有，但是不代表我就不会骑啊！”我得意的瞄了他一眼，这是个秘密，自然是不能说给他知道。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不曾做过的事又怎么会呢？”子莫笑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知道我是神仙吗？”我嘿嘿的笑起来。
　　子莫转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想说就算了，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子莫，子莫？”我斜倚着沙丘叫着他。
　　“干嘛？”
　　“我想学武功，你教我好不好？”
　　“。。。。。。”
　　“好不好嘛！”见他不说话，我忍不住又问道。
　　“学这个很苦。”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不怕！你师傅要你保护我，若是我学到了功夫能够自保，不是也省却你很多事吗？”
　　“我不怕麻烦。师傅说，这是我的使命，我怎么可以偷懒。”子莫摇摇头说。
　　天啊，这是什么逻辑？这和使命和偷懒又有什么关系了？难道说我自己保护自己他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嘛！
　　“反正是，我要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说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怎么办？”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说。
　　“不会的，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子莫就是不松口。
　　“。。。。。。好，我看我拉屎的时候你会不会跟着我！”说不通的顽固人！
　　谁想子莫的脸却突然变得通红，有些扭捏起来：“女孩子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粗鲁！”
　　“那洗澡呢？你会不会也跟着我？”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由得好笑，捉弄他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毕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才做了五年的女人嘛，所以有时候老是忘记自己是女人的事实。
　　而这个却正说到点子上了。我转了下眼珠说道：“看吧，你是不能保护我的，但是若是有人对我不怀好意，肯定是会用尽所有方法的！说不定会趁那个时候偷袭我哦！”
　　“。。。。。。。”
　　“。。。。。。。”
　　“天快亮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子莫不再说什么，将我抱上马背，然后一跃身坐在了我身后。
　　“唉，女孩子的命好苦啊，手无缚鸡之力，还要任人鱼肉。真是可怜啊！”马上的背影越来越小，风中送来我依然不断的哀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