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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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上次许姝在树上听完自己说教刘雅倩、张可盈全过程的经验，对于眼下此种突发状况，杨瑾是淡定的。她都没往上望上一眼，只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蹲身行礼：“臣女杨瑾，拜见太子殿下。”
杨瑾话音一落，就听到头上传来一阵踩动树枝的声响，紧接着一阵风自上而下刮来，蟒袍下摆上的金线绣江岸海水纹便落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杨姑娘免礼。”
许晟声音敦淳，似沉冽的酒，又似清透的泉，一如那日杨瑾在畅春园见得他那般。
杨瑾谢了恩，缓缓起身。
杨瑾娴静地垂着头，许晟由上而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似蝶翼般轻盈，半遮住一双秋水潺潺的眼眸，莫名地让人心动。
许晟目光沉沉地看着杨瑾，开口问她道：“杨姑娘缘何不自称为女弟了？”
“在畅春园时，臣女不知殿下身份，是以做那般自称。可现下臣女明知殿下是太子，若仍那般自称，便是大不敬了。”
杨瑾谦恭回答。
“女弟……”许晟又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问杨瑾，“能在畅春园中行走的，不是御前侍卫便是达官贵人。杨姑娘是出于何种心情，做出这般自称的？”
杨瑾凝眸思虑片刻，方答曰：“臣女说实话，请殿下宽恕、且莫说我狂妄——臣女自幼得祖父、父亲悉心教导，自认才学、见识不输任何同龄男子，只因生而为女子，处处受制，不得如男子那般登科入仕、为国效力。臣女心有不忿，却无力更改现实，只能自称一声’女弟’，妄想能同士大夫们铢两悉称，却不过是臣女的自欺欺人罢了。”
杨瑾一番话说得戚凛，令听者不由得肃然。
“原是这般出处……”许晟斟酌着，开口道，“不瞒杨姑娘，母后有意在下次科考中令仕女参与，评鉴标准与男子无异。杨姑娘若是心怀寰宇，可早做准备。”
许晟这番话终于引来了杨瑾的注目。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一颤，然后欢快地扬起来，让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现了神。
“太子殿下此话可当真？”
杨瑾目光灼灼，满是期待地看着许晟。
被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许晟只觉胸中一荡，有些仓皇地避开了杨瑾的视线，望着一旁松树树身上那厚厚的松苔，颔首道：“当真。”
杨瑾笑了。那笑有如清风徐来、山花绽放，潋潋艳艳，宁雅怡人。
望着许晟盈盈一拜，杨瑾念道：“多谢太子提点。”
许晟只觉得面上有些烫，仍是盯着那绿油油的松苔，顾左右而言他道：“方才我在树上瞧着杨姑娘你挟持那许玫，只掐了她的脖子，并未桎梏住她的双手，难道杨姑娘你不怕她伸手反抗吗？”
“太子有所不知——像淮阳郡主这般没挨过打骂的千金小姐，一招被制，早就吓得是大气也不敢出了，哪还记得反抗呢？”杨瑾笑答道，“更何况我还拿着簪子说要划花她的脸，她自然更是不敢动弹了，温顺得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我自然不必忧心她会反抗。”
顿了顿，杨瑾琢磨着说：“不过经了这一次事，下次郡主再闹怕是这一招不太管用了……多谢殿下提醒，臣女回去了一定好好想个应对之策。”
杨瑾这话说得极其自然，像是这要挟人的事并不算宵小所为，引得许晟嘴角禁不住地微微上扬，将视线从松苔上移走，落到了杨瑾的脸上。
看着眼前之人娥眉微颦，似真在苦思对策一般，许晟眼中含笑，问杨瑾到：“怎么，杨姑娘还想着要再挟持拿许玫一次不成？”
“若是郡主不再寻我麻烦，那我自不会同她徒生事端。但依着淮阳郡主的性格，我只不过同阿筠走的亲切些，她就想要用毒酒害我，今日我这般要挟与她，她是决计不会同我罢休的。所以我还是早想好对策为好。”
杨瑾所言非差，许晟颔首着，稍作思索，又问她道：“方才杨姑娘提到了在金陵王府的旧事，不知你所说的在王府的’作风’，具体是个什么样？”
杨瑾眉头又是一紧，旋即迅速松开。抬眸看向许晟，杨瑾坦然回答：“那只不过是臣女用来吓唬郡主的话罢了，太子不必往心里去。”
“哦？”许晟挑起了眉毛，“果真如此？”
“臣女绝不敢欺瞒殿下。”
杨瑾一脸坦率真诚。
许晟不答话，只打量了杨瑾良久，方淡然一笑，答道：“那孤暂且就信了你这话罢。”
杨瑾微笑相对。
就在此时，山下面传来了安歌的一声“小姐”，引得杨瑾同许晟二人一起扭头往山下看去。只见安歌气喘吁吁的，就站在大佛寺的后山门外，身后跟了两个的婆子和健壮的几个小厮，正抬头看向杨瑾和许晟的所在。
杨瑾远远地对安歌招招手，安歌会意，命那婆子和小厮在原地待命，拎了裙子，沿着石阶阔步跑上前来。
安歌一口气跑到杨瑾的面前，四下看看，不见许玫等人的踪影，方问杨瑾道：“小姐，郡主她们几个呢？”
看安歌跑得满头是汗，杨瑾摸出绣帕，给安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答道：“让我赶跑了。”说完，杨瑾又示意安歌：“这位是太子殿下，安歌快快参见。”
安歌一听，忙不迭跪倒：“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许晟让安歌起了身，杨瑾又对他款款一拜，道：“太子殿下，臣女在此处滞留太久，当归家去了。请殿下恕罪。”
虽然许晟心里还是想再和杨瑾说些话儿的，但是他自己也知道，留她太久总归不好，便允了：“你自去罢。”
杨瑾应声，正要叫上安歌，许晟又同她说了一句：“你制的那橙子花野放绿茶很是清甜，孤很喜欢。”
杨瑾闻言一哂：“若太子喜欢，那待到秋茶采得，臣女便再多做一些，献于太子品鉴。”
一目的达成，许晟矜持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杨姑娘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杨瑾同安歌二人，步履婷婷，下山去了。
谁知走到半路，突然有一身着绿绸飞鱼服的男子从大佛寺后山门跃出，继而三下两下，直直掠到了许晟面前拜倒：“殿下，疆北大捷！我军在祁连山下大败契丹军，歼敌四万！顾承钧小将军同蒋幸小将军携八百轻骑，弃军追击，直入契丹腹地百余里，歼敌三千，斩杀契丹大将军罗姑比，俘获契丹王太子耶律光倍！”
那男子长长的一段军报说完，许晟顿时面露大喜之色，一把扶住那男子，高声问他。
“当真？！”
“当真？！”
异口同声的两个语气响起，许晟微微一怔，循着另外一个声音看去。只见半山腰上站着的杨瑾亦是激动得一脸潮红，双目炯炯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深深俯下身去，心潮激湃，连回应都破了声：“当真！疆北快马传回来的军报，才一入京，圣上便命臣来回报殿下了！”
“如此大好！大好！”许晟一连说了许多个好，一把将那地上跪着的男子拉起，“快！速速同孤回宫面见圣上！”
“是！”
话音一落，杨瑾只见眼前两道身影闪过，山道上已经不见了许晟同那男子。
安歌咋着舌，四处也寻不到许晟和那男子，方勾住杨瑾的手，问她道：“小姐，刚刚太子殿下那是使了纵云之术吗？！”
面对安歌这个问题杨瑾随便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她快速地往山下跑去：“走！我们去顾侯府！我们去和阿筠说这个好消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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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瑾马不停蹄地赶往顾侯府时，正在大佛寺供女眷下榻的后院里生着闷气的许玫得到了丫鬟桃儿回报来的消息。
听完桃儿伏在自己耳便说的话，许玫喜上眉梢：“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桃儿一脸郑重：“不敢欺骗郡主，是奴婢亲眼所见！”
一旁的刘雅倩没听到桃儿说的什么话，只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问许玫道：“发生什么事了，郡主？”
许玫一脸痛快，抚掌大笑道：“刚刚桃儿在大佛寺后山看到杨瑾那个坏女人同太子说话，亲亲热热的！哈哈哈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顾筠一向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这杨瑾真真是懂事，又来插上一脚！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好东西，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这纸糊的好姐妹要怎个撕破脸去！”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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