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驭夫记》小院儿

5、第五章

　　如今的花月因为有前世的经验，举手投足间满是美人的妩媚风情，为避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前院做丫鬟学习的时候，除了衣饰和后院不同，肤色上也做了处理，此时安静的站在走廊上，并不起眼。
　　李庭文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前世李庭文第一次注意到花月是在花魁大会上，花月各项技艺均是获得满堂彩，人人争着做她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花月却是注意到李庭文很久了，刚开始只是好奇这人的做派与花满楼的其他男子格格不入，慢慢的观察的久了，却是倾慕上了，毕竟一个出身良好，高大俊朗又总是温文有礼的公子，总是很容易俘获少女心的。
　　花魁大会的那夜，想到自己以后便要做倚楼卖笑的皮肉生意了，花月不由得满腔悲凉，该怎么办？就不能逃脱这样的命运吗？
　　不一会小丫鬟便来了，兴高采烈的告诉花月出价最高的是一位王员外，花了五百两银子和花月共度第一个良宵，可把花姐给乐坏了。
　　那王员外是花满楼的老主顾了，整天一幅色眯眯的猥琐模样，生的也是肥头猪耳，言语粗俗，怎么能和青年才俊的李庭文相比？
　　对了，李公子，今天李公子也来了，在台上展示才艺时，花月分明看到了李公子眼里的惊艳。也许去求求李公子，他会救自己出这苦海？
　　想到这里，仿佛原本遮天蔽日的乌云都散了，花月换上丫鬟的衣服，偷偷的找到李庭文，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爱慕，求他救救自己。
　　李庭文吃惊的看着眼前丫鬟打扮的姑娘，可不就是刚刚获得花魁的花月姑娘吗？即使丫鬟打扮，那嘤嘤哭泣的可怜模样也是让人分外爱怜的。
　　这样的美人倾慕自己，真是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了。
　　李庭文扶住花月：“花月姑娘，我能救你出去，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为姑娘赎身，姑娘可愿随我私奔？”
　　看花月惊喜的抬头，又接着说道：“为避免花满楼找麻烦，只怕姑娘以后也得改名换姓了，姑娘如此相信我，今后我一定不辜负姑娘的芳心。”
　　当晚，花月乔装后在李庭文的安排下出了花满楼，进了李府。
　　可那时的花月哪里知道，上赶着的从来不是买卖，主动送上门的，又哪有人会珍惜？
　　后来发生的一切，可不就一一印证了。
　　哎，都是往事了，正沉浸在往事中的花月，被一个从拐角冲出来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花月机敏的扶住了墙，那人却是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看样子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子，明显被人灌的不轻，走路都跌跌撞撞的，花月本不想多管，只是低头又看了一眼，心下奇怪起来：这不是李庭文的三弟李玉吗？
　　上辈子见面不多，李玉的年纪也比现在大，而且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和眼前这个衣衫散乱，醉的满脸涨红的形象大不相同，所以花月一时没有认出来。
　　“哎呦，这个小公子在这里呀，”不一会便跑过来一个花满楼的姑娘，叫做芸娘，花月也是认识的。
　　花月一边递上了自己的帕子：“芸娘姐姐，你擦擦汗，”一边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呀？”
　　“哎，刚刚那一桌子的人呀，都变着法的灌这位公子酒，这不喝多了让我好好照顾，可这小公子一听就要跑，我这一路好找呀。”芸娘拍着轻喘的胸脯说到。
　　花月听的不免笑了一下“这小公子到是可爱，芸娘姐姐交给我好了。”
　　芸娘放下了擦汗的帕子，打趣到：“月妹妹是要怎么照顾呀，莫不是看上这个长得俊秀的小公子了？”
　　“姐姐说笑了，我随便给他找个空屋子去，姐姐刚好可以接一个有钱的大主顾呀。”
　　芸娘心想也是，也不再多停留，扭着腰走了。
　　花月把李玉扶起来，艰难的往一间备用的房内走去。这李玉还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嘴里嘟囔到：“不要，我不要，你走开。”
　　哎，花月无奈的想到：看这样子，估计还是一个纯情的小少男呢，可是一旦尝到了女人的滋味，还不定怎么往上扑呢。
　　第二天李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扶着阵痛的头坐起来，看到陌生的环境还在迷糊中，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秋水剪瞳。
　　“你醒啦，喝点醒酒汤吧。”花月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青瓷碗。
　　李玉并不去端醒酒汤，昨晚的种种此时已经想起来了，面皮一会青一会红，好不热闹。
　　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问到：“昨夜？”
　　“昨夜怎么了？”花月抱着逗弄他的心情，故意装作不知。
　　“我，我昨夜如果冒犯了姑娘，这，这就给姑娘赔罪了。”李玉说话磕磕巴巴，脸颊也抹上了红。
　　这么不禁逗呀，花月没了看戏的心情，这家伙真是第一次来青楼，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别说没发生什么，就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用赔罪呀，真是个呆子。
　　花月这才把昨晚的情形告诉李玉，这样一来，李玉不赔罪，又开始跟花月道谢了。
　　真是个呆子，看他没事，花月指了个方向便让他赶紧回家去吧。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花月根本没放在心上，要是早知道这李玉后来会几次三番的破坏她的名妓之路，她就任他被芸娘带走了。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呀。
　　李玉一身狼狈的回到李府，虽然门房奇怪自家三公子是怎么弄成这幅模样的，却谁也没搭理这个不受宠的三公子。
　　李府在这青黛县只能算是中等之家，是李玉的父亲这一代才开始发迹起来的。
　　李父从小跟人当学徒，慢慢学了手艺，攒了银钱，自己开了小店，这才一步步的攒下一份家业，也是赚的跑南闯北的辛苦钱，因此李父并不常在家。
　　李父发迹后，除了穷苦时娶的原配孙氏，后来又先后娶了两房，分别是二房姨娘周氏，三房姨娘柳氏。
　　长房孙氏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是李家的长子李庭文，年十七，女儿李淑德是李家唯一的小姐，年十三。
　　二房周氏膝下只有一子，名李尚武，年十五。
　　三房柳氏育有一子李玉，年十三。
　　只是那柳氏也是天妒红颜，生下李玉没几年就去了。
　　一路走到院中，李玉正要往自己居住的西院走去，便迎面碰上了一大家子人。各人表情不一，却没有一个真正关心的表情，李玉并不伤心，已经习惯了。
　　李父听到孙夫人说昨晚李玉一夜未归，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等在家里，此时看着李玉满身的酒气，还有身上的胭脂气味，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的骂道：“孽子，本来以为你只是不学无术，如今小小年纪就开始逛青楼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孙夫人也在一旁说到：“老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老三这孩子之前就因为顽劣把教书先生给气走了，一点都不顾念老爷的辛苦。”
　　二姨娘周氏到是没有说什么，那一声声的叹气也是在李父的怒火上添柴。
　　李家大公子李庭文和二公子李尚武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李家唯一的小姐李淑德则是满脸轻蔑。
　　李玉看着这些自己的家人，没有人想听他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上来便都认定是他的错了。
　　昨晚是新认识的朋友说找个地方介绍些人给他认识，哪知道那些人一上来就用各种理由灌酒，李玉哪里会应付这些，后来的事情便不受他控制了。
　　再加上这一大早众人明显等在这里看他出丑，李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所谓新认识的朋友，不是大哥，便是二哥安排的吧，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从前遇到这样的事情，李玉还会为自己争辩，然而每次出事，每次都有原因，时间长了，李父自然也不再相信他的话了，总不能每次都是巧合吧？
　　如今李玉已经知道争辩无用，但他还是要委曲求全的在这个家里，因为自己的母亲便是死在这个家里的。
　　纵然他当时年幼，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并不寻常，他一定要出人头地，要为母亲报仇。
　　如今他已经靠装作懦弱和愚笨的样子平安长到了十三岁，也是时候不再隐忍了。
　　想到这里，李玉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到：“我知道错了，不该惹父亲伤心，我这就去祠堂跪着，直到父亲消气。”
　　说完也不看他人，独自去了祠堂，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深夜了，春雨淅淅沥沥的拍打着地面，刚好掩盖了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李玉依旧跪在祠堂中，这一天，除了早上喝了一碗花月端过去的醒酒汤，其他什么都没有吃，自然也是因为没有人来这祠堂给他送吃的。
　　虽然饥肠辘辘，李玉依旧跪的笔直，他在赌，用自己真心悔错的态度来求得一个单独和父亲谈话的机会。
　　说来可笑，李父常年忙于生意，经常出远门不在家，在家的日子自己也老是被莫名其妙的各种犯错，越来越不招父亲喜爱，连单独和父亲相处的机会也没有。
　　不过，今后一切都将不同。
　　果然不久后就听到了脚步声，李父看着李玉，他是自己最小的孩子，也曾经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
　　这孩子从小生的冰雪可爱，又是自己钟情的三姨娘所生，所以处处都对他们母子格外照顾，可是自从三姨娘走后，这一切是怎么了？
　　看着跪的笔直的李玉，李父心中涌上一丝愧疚，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
　　李玉自然看到了李父眼中的愧疚，便抬头坚定的对李父说：“请父亲送我入学院，我一定考中进士光耀李家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