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有点神》楚又多

24、淹死鬼（二）

　　林都都毫无阻碍地走了过去，当她掀开那块裹尸布，看清尸体样貌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都都，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法医任洁在她身边担忧道。
　　“任姐……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林都都的脸色像活见鬼一般，脸无人色地问道。

　　“死亡时间，初步估计昨天傍晚五点。”任洁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本说。
　　“五点？有没有可能再晚一点？”

　　“这个误差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吧……怎么了，都都？”任洁不解地看着她。
　　一、两个小时之内，也就是说，最晚的时间也就是晚上七点。
　　她昨天出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她是走路过去，到警局起码已经九点，那么她那时碰到的人又究竟是谁……？

　　“林警官，你认识这个周佑？”周兆钱看她们两个说了很久，走了过来。
　　周佑……她没认错，真的是那个周佑！
　　林都都不由倒退了一步，裹尸布从手上滑落再次盖在了那个被水浸泡地发胀的青年的脸上。

　　那张脸上白得透明的皮肤，浮肿的脸颊……还有眼下的泪痣，完全就是她昨天在警局里碰见的那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周佑！

　　可是怎么会呢……她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当时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的又是谁？
　　林都都想起他消失得很快的身影，完全听不到的脚步声，还有警局走廊里的感应电灯并没有为他亮起……

　　太多的不合常理，当时都被她忽略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这几天的太平日子让她忘了，自己是个通灵人。

　　她其实是能看到鬼的，因为她晚上不经常出门，到玄净观以后更甚，玄净观里供奉三清像和列位祖师，正气驱邪，没有鬼敢靠近。

　　怪不得昨晚她觉得街上人尤其多，怪不得焦勤让她晚上出门让明心陪着……其实她看到的那些躲在阴影里模糊的人影……都不是人吧。

　　想到这里，她忽而感到眩晕。
　　“看来这个案子，你们需要一点帮助。”这个时候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宽大的手掌随即托住了她的背部，让她恍惚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焦组长，这次怎么不请自来了。”周兆钱看着他吹了个口哨说，“不过这里是你的地界，有何赐教？”

　　周兆钱说的没错，这一次他并没有联系焦勤，因为这个案子目前为止看起来都是一起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溺水案，清洁眷念湖的工人发现了湖水里异常的血色，这才报了警，打捞出湖底的尸体。

　　“赐教没有，我就跟你直说吧。”焦勤见林都都恢复常色，放开了她，转向周兆钱，“昨天周佑亲自找我报案，说他死得蹊跷，要我找出真凶，你说这事该不该我管？”

　　此言一出，周兆钱、任洁，还有附近几个听见的警官都变了脸色，而林都都比他们早一步想到，看向焦勤的眼神已经只剩下询问。

　　“你是说周佑的魂魄……？”周兆钱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时间是九点差五分，林警官昨晚也在走廊里碰到了他，是吧？”

　　“……对，我到的时候恰好九点，在特案组门前的走廊里碰到他走出来，他……说自己叫周佑，眼角有一颗泪痣，没有影子，走路没有声音，感应灯感应不到他……”林都都将昨晚的所见说了出来。

　　周围听到她声音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还好已经将这里封锁，林都都的声音很低，听到的人并不多。
　　“好，既然如此，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协助调查。”周兆钱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焦勤无奈地摊了摊手，显然他也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要不是昨晚周佑来找他，他也不会轻易插手刑侦队的案子。

　　事情还要从昨天放学的时候开始说起。
　　那时他从这个眷念湖里经过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以他的感知力，很快就发现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跟着他，只是这个家伙似乎胆子很小，不敢靠得太近，又由于新魂的力量微弱，不能在白天现形，于是他回到了特案组办公室，点了一盏招魂灯，等着那个鬼来找他。

　　果然，九点不到，他就出现了。
　　要怪就怪焦勤在天河大学里太出名，这个鬼死的不明不白，死后不去阎王殿前讨个说法，非要把他当做现世包青天。

　　这事还真有点稀奇，不过既然他通人鬼，又干了警局的这份差事，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没想到周兆钱早一步发现，他倒是省了很多麻烦事。

　　尸检、调查周佑背景、调取眷念湖周边监控这样的事，他自然交给了周兆钱，周兆钱只好听他的话，带着大队人马很快撤离，天河大学里只剩下了焦勤和林都都。

　　焦勤看了看时间，让林都都先去周佑宿舍调查情况，自己则有事要办。
　　林都都已经对他的这种“借口”无语，每次都是“有事要办”，什么事比办案还重要？

　　在她眼里是没有的，所以她很看不惯焦勤的这种不务正业的做法，既然把案子接了过来，不能还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吧？

　　不过焦勤是她上司，她也懒得教育他，反正都是查案，她一个人也完全可以，没有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碍事，没准她的查案效率还能高一点。
　　于是林都都顿时重新振奋心情，抱着笔记本去调查周佑的舍友和同学。

　　她忽而意识到，搞不好这才是她第一个接触到的正经案子，虽然出现了周佑的魂魄，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事没准就是意外事故，或者是一起跟怪力乱神毫无关系的普通刑事案件。

　　这才是正常案件的正常节奏啊，哪像苟富贵的案子那样，一上来调查对象就不是人。
　　林都都终于找回了心态，找到男生宿舍，跟宿管阿姨聊了会天。

　　一说起周佑，原来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宿管阿姨也对他印象深刻，说他是个乖巧懂事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成绩好，体育好，有礼貌，人缘好，性格开朗……不仅是班长，而且还是学生会干部，简直完美，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林都都皱了皱眉，笔尖却在本子上顿住，以她那天的所见来说，周佑就算泡成了那副鬼样，依然能看出几分帅气，以及良好的修养，可是……世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这她不知道，也没见过，她只知道，不管完美或者不完美，这世上绝对不会存在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人。

　　聊了这么久，宿管阿姨终于对她的身份起疑，林都都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以后，让宿管阿姨带她去周佑的宿舍看看。

　　宿管赵娟的状态马上变得紧张起来，她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哪个暗恋周佑的女学生，哪里想到她会是警官，而且还要调查周佑的事，不禁有些起疑。

　　于是她立刻打电话跟校方取得联系，从早上到现在，周佑的事已经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学校里传言满天飞，在校方的封锁下还没有暴露周佑身亡的讯息。
　　周兆钱办事效率很高，早就跟校方打过招呼，表示会暗中调查，出了这么大的事，校方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寄希望于警方调查真相，于是在电话里并没有透露出周佑已经遭遇不测的信息，只是让赵娟配合警官调查。

　　按照规矩，男生宿舍禁止女生入内，女生宿舍也是如此，赵娟不知道警方为什么派一个女警官来，不过既然学校领导都同意调查，她只好带林都都上去。

　　现在似乎是上课时间，男生宿舍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偶有几个穿着裤衩光着膀子的男生从走廊里经过，他们向林都都投去好奇和打量的目光，林都都却面不改色地打量了回去，并没有露出他们意料中的羞怯神色

　　对她来说，男性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练武术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人体的各个部位，人体的哪一块肌肉最脆弱，哪一个关节最容易卸下，后来警校里男生就更多了，她选修过法医课程，甚至进行过解剖练习，对人体的肌肉、内脏、血管……都不陌生，在这种情况下，林都都很难对一个男性的身体产生他们以为的那种想法。

　　周佑的宿舍在三楼，朝南，四人间，赵娟敲了敲房门，没想到里面有人在。
　　“谁啊？”
　　“潘虎……是潘虎吗？”
　　路上赵娟已经跟她介绍过，周佑宿舍里还有三个人，其中这个潘虎完全就是周佑的反面，逃课、打架、挂科……典型的坏学生。

　　不过他跟周佑的关系竟然不差，性格和表现都那么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平时竟然还能称兄道弟，他们整个寝室都很和谐，经常出去聚餐……所以赵娟说周佑人缘好不是没有依据。

　　“赵阿姨，什么事？我们这学期的管理费都交齐了吧？”潘虎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似乎还在睡觉，没有打算开门的意思。

　　“不是管理费的事，你把门打开，有件事要问你。”在林都都的示意下，赵娟并没有在门外说明来意。
　　“什么事……您就说吧，我不下来了。”

　　“……你开门就知道了，有个美女来找你。”赵娟看着林都都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招来。
　　大学里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有不喜欢美女的，果然，里面终于传出动静，没等多久潘虎就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