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有点神》楚又多

14、无头鬼（十）

　　她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林都都眼皮太重睁不开，听他跟人交谈了几句，接着便闻到了浓烈的香烛味。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缘宝。
　　“掌门，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唉！缘宝！”她连忙拉住缘宝，“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

　　“掌门你可吓死我了，还好焦前辈及时把你送到这里来。”

　　林都都发现自己住的房间古色古香的，跟那些古装电视剧里放的一样，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还好那个姓焦的没有什么坏心眼，否则昨天那种状况下，她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对了，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被鬼迷晕了？
　　缘宝知道的也不多，林都都只好让他先出去，自己在屋里洗漱了一番，跟缘宝去吃饭。

　　饭厅离这不远，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缘宝说这个房间本来就是用来招待女香客的，道观本来就门庭冷清，清元道长一走，就更没人来了。

　　这个饭厅并不大，就两张方木桌，一应摆设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两旁的架子上摆放着几个青瓷，瓷瓶中插着几只稀疏的梅花，显得清雅又高级。

　　显然是清元道长平时待客用餐的地方，现在里面也没有别人，明心和焦勤两个人边用餐边交谈，显得兴致很高。

　　林都都走进，听到他们在谈什么抛硬币算卦的事，焦勤对这方面显得兴致勃勃。

　　“明心师兄，焦前辈，掌门醒了！”缘宝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明心忙起身在对面加了一副碗筷。
　　“掌门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林都都觉得怪不自在的，不论是他们这一声声的“掌门”，还是恭谨的态度。
　　唉，要是清元道长还在就好了。

　　林都都跟他们道了声早，学着明心的样子，又去拿了一副碗筷摆在自己旁边，示意缘宝过去坐。
　　“谢谢掌门……那我就不客气了！”缘宝见状开开心心跑了过来，端起了碗筷。

　　明心见状也不能说什么，摇了摇头又坐下。

　　“林掌门，现在已经午时，不早了。”焦勤调侃。

　　“咳……我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鬼面人？”林都都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她抓起筷子看了看，小炒肉、糖醋排骨、芥兰炒蛋、茄子豆角，再加一个番茄蛋汤，两荤两素一个汤，比食堂可好多了，不错。

　　“我看不像是他，那把刀记得吗？鬼面人那些人显然喜欢操纵，不看不像是他们。”焦勤笑了笑，没再说令她尴尬的话。

　　“他、他们？”林都都忽而疑惑地看向他。

　　“嗯……来，别光顾着说话，先吃点菜，缘宝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师兄平时没少欺负你吧……”焦勤似乎没有听到，端起饭碗就给他俩猛夹菜。

　　“……那你说对方是谁？”焦勤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林都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了阻止他夹菜，连忙又问道。

　　“那晚的把戏是傀儡术。”说到这个，焦勤表情严肃起来，他放下了碗筷，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符纸，符纸被剪成一个小人形状，只见他口中默念咒语，小人就从他手上浮起来，接着他双手张开，就像变戏法一样，小纸片人变成了一个黑影人。

　　“哇……鬼啊！！”缘宝见状脸色一变，哇哇叫着扑进明心怀里，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敢再看。

　　“焦前辈，收起您的法术吧，缘宝从小怕这个。”明心无奈道。
　　“嗯。”焦勤手搓了搓，那个黑影人又再次变成一张纸片，回到了他手中。

　　“缘宝，这你可就不对了，在道观里怎么能怕这种东西呢？多向你师兄学学，以后才能成为比你们师父还厉害的捉鬼天师。”焦勤对着缘宝说。

　　“哇……师父、师父……缘宝想师父了……呜——哇——”说着缘宝埋在明心怀里哭得更凶了。

　　林都都：“……”
　　明心：“……”

　　“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什么了我……巨冤！”焦勤挠着他卷曲的头发，一面尴尬地看着缘宝。

　　这个焦勤……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但谁让他是她领导，有什么办法？
　　林都都无语，明心当然没法责怪焦勤，只好拉着缘宝走出饭厅。

　　“掌门，焦前辈，我带缘宝出去洗漱一下，你们先用饭。”

　　明心和缘宝一走，这个空间立刻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林都都捧着饭碗默默吃饭，而焦勤也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那个……我……”林都都扒完了碗里最后一粒饭，终于在尴尬中开口，“你昨天怎么会又出现在我家？”

　　“当然是因为我料事如神了，我早就猜到有人会找你动手，所以办完事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个正着，林警官，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晚来一刻你会发生什么事？”焦勤也正色道。

　　“我、我知道……我可能就被那几个傀儡弄晕了。”林都都艰难开口，“谢谢你……”

　　焦勤阻止她：“谢倒是不用，以后有的是机会谢我，并不是我逼你来玄净观，而是目前的形势，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不会怪我吧？”

　　既然对方不领情，林都都只好把“关心我”三个字咽了回去，换了个思路说：“当然不会，只是因为他们针对我，那我更应该回去，好利用这一点将对方引出来。”

　　“不必多此一举，我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焦勤胸有成竹。
　　“你已经知道了？”林都都诧异。

　　“是的，这么高级的傀儡术，天河市道门里有这本事的人一个手掌就能数完，再加上跟现在发生的事有交集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谁？”

　　“苏白呗，人称白道长，就是他了，他最近跟苟家走得很近，这个我昨晚已经让刑侦科去查了，早上你醒之前他们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那还等什么，他现在在哪里？”林都都站了起来。
　　“你想干嘛？”焦勤抬头看她。

　　“当然去抓起来，还用说吗，快走快走。”林都都催着他，催得焦勤噎住。

　　“咳咳咳……林警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根本没证据啊，怎么抓？以什么名义抓？抓来问什么？他会老实交代吗？”

　　林都都一愣，又坐了回去：“那难道我们毫无办法？不然我再回去引他出来？”

　　“你觉得他一次没有得手，还会那么傻吗？”焦勤看了她一眼，“稍安勿躁，既然我们知道苟训昌跟道士有来往，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至今为止别墅那里还是静悄悄的，现在应该轮到他们坐不住了。”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无头鬼的事吧？”林都都忽然说，“他们知不知道那个鬼被我们收了？他们也不知道鬼头被打掉了……”

　　“苟训昌当时已经在别墅中见过我，鄙人别的不敢说，在道门中绝对小有名气，苟训昌不认识我，苏白肯定知道，所以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一定还会再去。”焦勤眯起眼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对方先露出马脚。”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昨天为什么对我下手？”林都都疑惑不解，如果是那个鬼面人还说得过去，可是苟训昌的人，那是为什么？

　　“我猜是这样，他们知道别墅不好去，那里布满了陷阱，又不确定我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讯息，所以才会从警方知情的人里入手。而你，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苏白用他擅长的傀儡术迷惑你的心神，让你不知不觉就将什么都说出来，这种做法简直比什么催眠术都要有效。

　　怪不得，他们的目的跟那个鬼面人不同，不在于伤害她，而是拷问她。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失败了。”林都都说。
　　“确实，而且天河市就那么大的地方，就像我能知道苏白一样，苏白也很快会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现在在玄净观，那么他就不会再从你身上下手，这样就只有一个办法，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再探别墅。”

　　“可是你也说了，别墅里布置那么严密，他们真的会上当吗？”
　　“那就必须得演一出戏了……”焦勤若有所思。

　　“什么戏？”
　　“别急，这事不能刻意，我还要找周兆钱商量一下，等过几天就知道了。”焦勤卖着关子。

　　“掌门，焦前辈。”这时明心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别看缘宝这孩子已经十二岁了，心性却跟小孩子一样，他天生命格偏弱，容易招鬼也怕鬼，否则小时候也不会被生身父母遗弃，后来跟在清元道长身边才没那么害怕了，清元道长一走，他又没有安全感。”明心跟他们解释着缘宝的事情，又补充说，“这事不怪焦前辈。”

　　“嗨，我就说嘛，我也没说什么。”焦勤摸了摸鼻子继续说，“这也是他的命，胆子小偏偏又要入这一行，命格弱又容易招鬼……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如此，由不得人哟……”

　　说着焦勤站了起来，拍了拍明心的肩膀：“这个林都都就先交给你们了，她可以住在道观，不过也是个假掌门，你们总得先让她入个门吧？”

　　林都都心中一怔，焦勤这番话看似说的是缘宝，其实说的又何尝不是她林都都。
　　不过入门？入玄净观的门？她还真没想过这事……
　　这事对她来说太玄幻了。

　　“这……我……”林都都脸色有点难看。
　　“没关系，慢慢来，都都掌门可以先做俗家居士，省去那些繁文缛节。”明心说。

　　林都都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他们。
　　“那就好，你现在这里，明心会教你怎么做，到时候还能为破案派上用场，而我呢，先回警局汇报。”焦勤吩咐着向外走去。

　　林都都的目光不由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奇怪，她忽而觉得这人也没有那么不靠谱了。
　　他总是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又似乎又什么都替她想到。
　　是巧合吗？

　　焦勤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一般，忽而在门槛前站住，回过身来又说，“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晚点会来看你。”
　　说着他才挥了挥手，一步跨出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