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 Una Cabeza》鱼琅儿

2、表露

　　查理这个吻浅得很，那是逢春的琼枝化了雪，是飞雁的羽毛落了地。
　　这个吻与弗兰克曾经接过的吻都不一样，它不潮湿、不温存、不热烈，可它小心翼翼、饱含珍重、讨人喜欢。
　　这是单纯得像是一个孩子的亲吻。
　　弗兰克暗地里开始笑他。查理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潮湿热烈的吻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
　　查理像猫似的蹭了蹭弗兰克的嘴皮，而后就怯生生地把脸抬起来了。
　　弗兰克略微喑哑的声音这么说道：“查理，看来你的代入感还不错。”
　　“中校……”查理想要辩解，他需要辩解。探戈起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后续了，这场戏根本没有那位英国淑女出场的份！
　　弗兰克没了跳舞的性子，整个人又懒了下去了，他眼神还是以前那样，带着傲意，平视前方，仿佛刚刚查理的吻不存在一样。
　　“中校！”查理看着弗兰克慢吞吞地朝自己的位置走过去了，路上乒乒乓乓地碰着摔在地上的东西。
　　查理快步上前，“您的酒瓶碎了，小心地上的玻璃。”
　　弗兰克说：“啊，杰克丹尼……”
　　就在查理以为他要大光其火的时候，弗兰克又哼起了一首舞曲，看上去似乎并不恼怒。
　　“中校，刚才我——”
　　“Por Una Cabeza。”弗兰克就这样踩过那些玻璃碎片，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去，手边的玻璃酒杯依旧不见了踪影，只能嗅到鼻尖那浓烈的酒香味儿。
　　“你知道么？这首探戈舞曲？”弗兰克硬生生地问道。
　　查理咽了咽口水，他舔着嘴皮道：“知道。”
　　“你觉得怎么样？”
　　查理道：“呃……很好。”
　　弗兰克习惯性地摸索着沙发扶手，“我是指，你的舞会，查理。小小的——”他伸手，拇指和食指合拢又分离，划开了一道小小的横线，“只要小小的贿赂，那些傻小子乐队就会为你开路。”
　　查理顿了顿，“啊”了一声。
　　弗兰克放下手去，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架起二郎腿了，“然后，你或许需要一杯伏特加……哦不，不是伏特加，女人们喜爱红酒，随便什么牌子，她们都爱。你需要给她一杯红酒。”
　　查理侧着身一耸肩，“嗯哼？”
　　弗兰克这时又猛然直起身来，那双分明已经瞎了的眼睛登时仿佛亮了起来，“你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嗯？chuck（弗兰克对查理的爱称，傻查hhh）？”
　　查理略微紧张地左右换了换步子，“我想……是的，我需要您继续说下去。”
　　弗兰克又“呼哈”了一声，看上去格外兴奋，声调都高了不少，“最后你就可以走向人间的天堂——”他又猛然放低了声音，嘴唇轻佻地开合着，“pussy！”
　　查理听着，又偏过头去笑了笑，但比起上次他们的玩笑话，这次查理的笑声干涩了不少，“可我现在不太想，呃，我是说那位英国小姐，她——”
　　弗兰克又一次打断他，“呼哈！”他偏了偏头，“谁制作了女人？”
　　而后他又自己接了话，“上帝真他'妈是个天才。”
　　查理略带苦涩地看着他。
　　弗兰克一谈起女人便会长篇大论，“还记得我们去纽约的飞机上我给你上的那一课吗？chuck？”
　　查理点点头，完全没在意这个男人是否看得见。
　　弗兰克也不在意，他总是这样的滔滔不绝，没人能堵住他谈论女人的嘴，“秀发！一个女人的全部，你就不想把头埋进那弯曲的秀发里？原谅我不知道那位英国小姐的秀发是否弯曲，但我猜应当是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是的，而且是深栗色。”
　　“还有，嘴唇，那沾染着红酒的香甜嘴唇，饱满得像是葡萄。你还可以抚摸她的双腿，你或许没有感受过那曲线的动人之处。”
　　查理看着他，默然不语。他想打断他，可是这个男人唯独谈起女人和法拉利时才这样的精神十足。
　　“以及，tits——那是大大小小的探照灯，在它们的凝视下，你甘愿吐露一切秘密。“（这段改自电影台词，超喜欢电影里的这一段）
　　查理终于站不稳了，他晃了晃身子，轻声道：“是的，中校，是的……可我觉得我不想要，呃，什么天堂、葡萄和探照灯。”
　　弗兰克翕动着嘴，“哈！我们的查理居然有比对女人还要急切的渴望。那么，是什么？”
　　那杰克丹尼的酒香味儿还在浮动着，在他鼻间、脑边，穿着手指缝，藤蔓似的一遍蔓延一遍甜言蜜语。
　　“是你。”他说。
　　万物似乎在此失序。
　　查理却意外地清醒，他觉得他可能在SAT上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清醒。
　　“是你。”他又重复了一遍，“是你，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