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90、天生舞伴 4

　　难得夏羽寒在教室坐了许久，都没人来约她当舞伴。

　　她一边转笔一边看书，假装很淡定的样子，但只要听到人家说到“舞会”两字，她立刻竖起耳朵偷听。

　　听着听着，夏羽寒开始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的形象太不可攀了。

　　首先，走过来大方约她，就很需要勇气 ─── 准备好被拒绝的勇气。
　　而不是所有男生都具备这种勇气，越平庸的男生越是自卑，宁可选择看起来不会有竞争对手抢约的女孩，这样就不容易遭到拒绝，确保一击必中。

　　还有，男同学们还会互通把妹资讯，夏羽寒之前婉拒过好几人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
　　“哎人家早被约走了，算啦这种等级不是我们约得到的，何必越级打怪？找别人找别人。”

　　后天就是舞会了，也难怪没人再试图约她。

　　难道是因为...... Pi（s）＝MAX Ri [ Pi ( s ；Ri)] ？
　　完美的博奕均衡，一切都符合简易的数学模型。

　　对了，这些条件参差的男女同学，所采取的策略就是一个Game Theory（赛局理论）的模型：

　　所有人都想达成配对，但大多依循着男主动女被动的设定，而人人都害怕出击错误，又怕引发后续不良后果，社会体系的束缚作用，会迫使人顾及尊严而改变策略，最后产生博奕均衡，
　　所以呢，根据 Nash equilibrium 的观点，就会得到如下结果 ────

　　条件最好的那个女孩没人敢追。
　　事实如此残酷。

　　虽然提出该项理论的 John Nesh 没能在盛年之时得到数学最高荣耀菲尔兹奖，可晚年还是因Game Theory的创见拿了诺贝尔经济奖，夏羽寒一边缅怀学界先烈，一边在计算纸胡乱涂抹。

　　而且也没有任何男生会想到，这个时候夏羽寒忽然又缺舞伴了，
　　他们都预设她被条件更好的男生包围追求，所以乾脆一开始就放弃，往下打绿怪才务实。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更不幸的是，一整天夏羽寒都不停听到东东的名字，想躲都无处躲。

　　连她自个儿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东东和苏莞静要开舞的新闻，讨论校草男神跟苏莞静到底登不登对，有几次白心琪的音量大了，夏羽寒总觉得里头有几分看戏的成份 ────

　　看她的好戏。

　　夏羽寒刚入神裔馆、立足未稳时，东东就把对剑给了她，
　　看在灵能者眼里，便知意义非凡。

　　所以即使白心琪跟苏莞静有斗法之仇，和夏羽寒也持续冷战中，但白心琪也嗅出个中微妙，很乐于看苏莞静和夏羽寒出现矛盾。
　　白心琪向来拥有强大的YY之力，虽然谁跟谁恋爱或复合完全没她的份，但白心琪还是可以自行代入意淫，趁机幻想这次踩过夏羽寒的是她自己，于是宣传起来更加不遗馀力。

　　多亏白心琪的大嗓门广播，现在夏羽寒还多知道一件事：
　　叶峰一回头就去约了白心慧，叶峰一点都不缺，才不会再来约她第二次。

　　谢谢啊。

　　夏羽寒更加生气，这次怒火的方向由东东彻底转向叶峰。

　　叶峰在搞什么？
　　他那天壁咚强吻她，她还以为......结果呢？原来叶峰只是乱枪打鸟！

　　叶峰根本是随便乱约，随便乱吻，只要是女的叶峰都行，没什么疗伤期可言，因为约她跟约白心慧感觉都差不多嘛 ──── 他该不会也壁咚了白心慧？

　　叶峰这大猪蹄子！

　　夏羽寒越想越觉得掉价，后悔她当时没有严正推拒外加狠甩叶峰三巴掌。
　　啊啊啊气死了！

　　这是夏羽寒最憋屈的一日，最后她决定把舞伴不舞伴的破事搁到一旁，跷课回神裔馆，图个清静。

　　没多久，登山社长卫洛凡也登场了。

　　───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干嘛？

　　学期即将结束，距离舞会只剩三天，虽然名为毕业舞会，目的是欢送三年级生毕业，实际上，一二年级学生参与的热忱也不落人后。
　　对没要毕业的学弟妹来说，名为Paradise　Lost的化妆舞会正是一年一度校际盛事，非参加不可。

　　此时，卫洛凡的出现彷佛一线曙光 ───

　　这个时间点，难道...卫洛凡是来找舞伴的？

　　…

　　自从神裔馆与登山社签订两岸和平协议后，卫洛凡不定时就想跑上来串门子，顺便坐在冰心阵里头，看能不能无中生有的回出MP条 ───

　　每次书生都同情的看着卫洛凡，就像看到一个太监幻想自己即将雄起的那种眼神。

　　叶峰倒是没在客气，他直接在五楼入口摆放一个“禁止上楼！入内需提前预约！”的告示牌，避免登山社员没完没了的骚扰。

　　如果他再不摆出告示牌吓阻登山社，那么日日登门霸占冰心阵试图雄起的，就不只是一个太监了，而是一群太监。

　　虽然两社已经握手言和，但登山社办的“毋忘在莒，反攻五楼”标语还没撕，而叶峰摆出这张告示，也显示出坚守五楼阵地的决心。
　　有鉴于上回被“大便不通小便不顺”的诅咒立牌恶搞过，再也没人怀疑神裔馆告示牌的效力 ─── 上头肯定暗藏什么不友善的邪恶术法，登山社人观望多次，仍不敢擅闯雷池，只好暂时放弃雄起的念头。

　　唯独卫洛凡打死不退，他站在四楼的最后一块阶梯上大喊：

　　“喂～～～有人在吗～～～～～～”

　　“我是卫洛凡～我要预约上楼～～”

　　因为卫洛凡喊得太大声了，夏羽寒不得不做做样子，拿一本笔记本走出去，假装很敬业的要帮他登记访客预约时间：

　　“你想预约几点？”

　　“三点，可不可以？”卫洛凡抬脚作势踩上，讨好的问：“可不可以？”

　　但夏羽寒馀怒犹存，还没把情绪消化完，偏偏卫洛凡又打断她的静坐，正好被扫到台风尾。

　　她双手抱胸，斜睨卫洛凡：“Wait，现在是两点五十八分二十秒。”

　　“剩两分钟，那我再等等。”

　　不，是剩一分四十秒。你数学不好。
　　夏羽寒扁扁嘴，很坚持的站在楼梯口和卫洛凡对峙。

　　卫洛凡看看表，又看看她，笑嘻嘻道：“现在剩一分钟了。”

　　遇到脸皮这么厚的人实在拿他没办法，
　　而且卫洛凡现在遇到他们总是笑脸迎人，热情打招呼，害神裔馆不好意思打杀。

　　夏羽寒很惊讶的发现，卫洛凡算是高EQ了，
　　面对神裔馆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自闭社团，卫洛凡还是有方法强挤进来混熟。

　　连书生的态度都软化了，他从社办探出头来，道：

　　“啊好啦好啦，今天进社办要割手指捐血喔。”

　　“割手指？没在怕的！”

　　卫洛凡爽快伸手，傻傻的任由书生拿美工刀画上一刀，才问：

　　“这什么意思？投名状吗？像电影演的那样，兄弟结义，滴血结盟，吉凶相救，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兄弟者，必杀之！”

　　“不，这只是例行喂猫，我没有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意思。”
　　书生赶紧打断卫洛凡的意淫，
　　“你手伸好 ──── 别动！ ”

　　夏羽寒疑惑的打量书生。

　　饕餮之战后，一星期来书生募血募的不择手段，
　　现在居然把讹诈到卫洛凡身上？穷途末路似的。

　　书生自己身上的灵气不见短少，但他整天把猫妖毛毛搂在怀里，到处找食物，简直像是饿疯了。

　　有回毛毛蹲在冰心阵，不小心露出了妖尾，
　　夏羽寒好奇抚摸那好大一把的毛茸茸，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

　　少了一小节。

　　尾巴代表毛毛身上的修行，毛毛五尾，其中有一条特别粗又特别毛，末端还开了岔，像新生的小枝桠，正待萌芽。

　　现在，那截可爱的小枝桠不见了。

　　可其实毛毛最近没有消耗，
　　饕餮之战时，它很不巧的被书生关在猫笼里禁足，避免被嫉恶如仇的沈希泽盯上。

　　──── 那毛毛又怎会掉修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过捐血人士看不见也不在意，卫洛凡兴致勃勃的问：

　　“那我喂完可不可以撸你的猫？”

　　“你撸得到就撸啊。”

　　书生不在乎，对凡人没啥戒心，于是卫洛凡今日又顺利的登门了，还让毛毛一屁股窝在胸口。

　　卫洛凡好像喂灵宠经验丰富似的，他低头盯着自己胸前的空气，想了想，真的抬手摸了两下，非常上道。

　　而夏羽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

　　今天卫洛凡好像看起来更顺眼了。

　　其实仔细瞧瞧，卫洛凡长得也不错，肩宽身长，体格让人很有安全感，
　　而且卫洛凡带的是六十多人的运动社团，管理方式跟神裔馆截然不同，所以他亲和力十足，还有同龄人罕见的高EQ。

　　今日经历一连串打击的夏羽寒已经没什么底线可言了，她决定放弃思考，
　　毕舞就在后天，她的处境非常尴尬，宛如快过期的食物，只差没贴上即期品出清。

　　嗯，Pi（s）＝MAX Ri [ Pi ( s ；Ri)]，现在能够推翻Game Theory来约她的都是好男人，反正卫洛凡主动开口的话，她就接受。

　　“你今天预约登门有什么事？该不会想找舞伴吧？”

　　夏羽寒胸有成竹的等着被约，想不到卫洛凡却摇头道：

　　“不是不是，我舞伴已经约好了！”

　　夏羽寒嘴角微微一僵。

　　Fine，连肌肉直男卫洛凡都不缺舞伴！
　　全世界就她没有，非常好。多亏某人耽误她宝贵的青春，提早预约后又爽约，谢谢啊。

　　夏羽寒火速把怒气又转到卫洛凡身上 ────
　　不想约整天跑上来找她聊天干嘛啊？还真的送了一百个马卡龙？故意使人误会是不是？故意耍暧昧是不是？

　　刚刚还害她白白期待三分钟！
　　全都走开啦，大猪蹄子！

　　夏羽寒气到不想讲话了，今日应酬另请高明，谁都别想跟她讲话。

　　她阴沉回视另一名男士书生，偏偏书生很不识相又补上一刀：

　　“夏小喵，你看我干嘛？我不会跳舞喔，不要约我。”

　　卫洛凡插嘴：“书生我跟你一样！我也不会跳，黄荆说他会一点点，我就拜托黄荆carry我啦～”

　　夏羽寒一呆。

　　“你，跟黄荆，你们两个.....嗯，两个男的？？？男的找男的当舞伴？”

　　“对啊，这样不可以吗？”卫洛凡也一呆，
　　“好像没规定男男不能跳啊，打羽毛球，打桌球，这些运动不都是两个男的一组吗？”

　　怎办？好像有道理。

　　卫洛凡思路清奇，但夏羽寒立刻被说服了，原来男男才是正道，
　　她想像力太狭隘，演算过程应该要把preference function重新定义一次。

　　“......”
　　书生扶额无力吐槽，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但卫洛凡又问：“书生你需不需要？”

　　书生还在惊愕中没反应过来：“...啥？？我需要啥？”

　　“你不是说你不会跳？那加我们，2+1，我们爆队，叫黄荆也carry你。”卫洛凡一脸理所当然。

　　“......”

　　还有这种3P操作？

　　“......”夏羽寒强行离题：“那个 ─── 那你今天想预约什么？”

　　今天卫洛凡带来超过千张的照片，一张一张摊在桌上，起劲的解释：

　　“喏，这三张是我拍的，这在玉山北峰，这是秀姑峦山。这五张呢，是四年前我们学长姊拍的，在南湖大山，还有这个，我看看背后日期，哦，2008年的毕禄山，这座有难度......”

　　论起登山，神裔馆就是百分百的门外汉。
　　整齐排开的照片，还有卫洛凡口中如数家珍的山名，都把书生和夏羽寒都搞得头昏眼花 ────

　　夏羽寒直接切入正题：
　　“那你觉得哪座山适合我们造访？”

　　不只要有山神，这山神还要够亲民，好讲话，不排斥灵能者，又愿意对第一次见面的神裔馆慷慨乐捐......

　　这要求好高。比她急徵舞伴的标准更高。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些山好像都有神！所以.....”

　　所以卫洛凡把“他感觉应该有力量”的照片全都堆过来了，
　　这可是他辛苦多日、从数万张照片海选出来的，十分之一。

　　书生挑起一张暗暗的照片翻看，背光拍摄，整座山看起来特别庞大漆黑，
　　险峻的山尖隐没在云海间，散发摄人又神秘的气息。

　　“这张，这儿，好像储存很丰沛的风能量，或许够我们补其中一角。有没有？”

　　夏羽寒也凑过来瞧，真的。

　　冥素四维阵破了三个阵犄，饕餮消失后留下了三个巨型天坑无法填补，导致全城的地脉流动都倾斜了，但饕餮这一破，反倒让神裔馆把每个方位的象徵看懂了 ─────

　　他们现在缺少了地，水，风，三种自然能量，
　　能借到越多，当然越好。

　　书生轻松道：
　　“就它吧，我们先上去研究看够不够，还得想想该怎么把这么庞大的能量完好弄下来。”

　　卫洛凡眼睛都发亮了：
　　“这张照片里面有神吗？哇！”

　　“管它有没有神，冲上去打一架也要借到，反正我们有叶峰啊。”
　　书生问：“对了，这张在哪拍的？”

　　卫洛凡把微微泛黄的老照片翻到背面，忽然面有难色了。

　　【1999，January，雪期纵走，奇莱棱脊。】

　　神裔馆的盲抽不太吉祥，那是以山难闻名的黑色奇莱山。

　　奇莱棱脊死过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