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88、天生舞伴 2

　　面对饕餮留下的破口，神裔馆展开新一波的忙乱。

　　尖叫阿公和众土地外出找援助，这段时间全城的里世界住民都往神裔馆来，屋顶塌了、水管不通、各式生活烦恼都有，叶峰等人只好当仁不让的顶上了民事调解的身分。

　　无论是呼吁和平的佛哥和邵德岳、主战派的熙美，全都积极投入了乡民服务，毕竟尖叫阿公暂离职守，正是为了帮冥素四维阵的天坑尽速找能量补上。

　　大难当前，大家携手共体时艰也是应该。

　　忙了几天，倒是熙美更坚定了要力争上游拼功果的决心：
　　“妈呀！当土地公居然这、么、烦！烦死了！老娘这辈子从来没对路飘这么好声好气过！”

　　“小姐姐...”
　　一个头绑冲天炮的娃娃鬼怯生生的拉扯熙美的衣角，
　　“我要买葱，可是你给我的是萝卜......这是萝卜，是萝卜......”

　　话还没说完，小鬼娃眼眶泛红，张嘴便哇的一声哭出来。

　　“葱卖完了，萝卜先顶着行不行？”熙美手忙脚乱的哄小鬼娃，“停！你别哭，闭嘴！我叫你别哭 ───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谁都不知道尖叫阿公还经营假日果菜批发商，真是能者多劳，附近几个小区都要跟他调货。
　　现在可好，连卖菜都成了神裔馆的兼职服务。

　　他们得继续这样，撑到尖叫阿公回来为止。

　　“土地公好难当啊。”邵德岳不禁感叹。

　　灵能者若功果不够登仙，不上不下的，挂掉之后在里世界大概就是土地公这种地方官性质了。
　　可说是官呢，也没几分官威可言，例如熙美正灰头土脸的分辨萝卜和芜菁，她可不想死后继续干这种基层干部的鸟工作。

　　大家都在努力撑到学期末，唯独夏羽寒这几天一直忐忑戒备。

　　在太清夺魂印中看到的事，她谁也没说。

　　那时她扭住饕餮，把它压入泥泞之中，饕餮却咯咯笑了起来：
　　“主人说，有人会出来杀你哦。就等你拿心脏。”

　　饕餮的一句话让夏羽寒内心产生阴影，纠结得很。
　　虽然她没要拿心脏，实际上她还没搞懂心脏跟她什么关系、又该如何拿，但显然她有潜在的敌人，必须先下手为强。

　　有人，等着，出来，杀她？

　　是谁？

　　是仙界的眼吗？
　　难道 ─── 是沈希泽？

　　夏羽寒一想到沈希泽还隐藏在暗处，就坐立难安，
　　她得趁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发制人才行。

　　于是她主动找了陈老怪，想把替换社团指导的内情搞清楚：
　　陈老怪到底是真打算功成身退、悠哉养老，还是“被”功成身退？

　　陈老怪也一肚子苦水，有冤无处诉，但碍于为人师表，不好找神裔馆发牢骚，只能怪自己平时太放牛吃草，对神裔馆不怎么照顾，连社团聚餐也没慷慨多请几场 ───

　　啊！因小失大！因小失大呀！

　　陈老怪想起自己的财务杠杆，不禁捶着头，越想越后悔莫及。
　　这年纪的少年还没染上社会上弯弯绕绕的心思，可不最好说话、最好拉拢吗？要是他当初肯多花点时间陪神裔馆一起疯、一起吃吃喝喝，现在他就有前呼后护、拉扯慰留的民意基础了是不是 ────

　　夏羽寒就在这时候出现了，出现的不偏不倚，正中陈老怪下怀。

　　“老师，你继续带我们好不好？我不太想换指导老师。”

　　啊，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总算有人想到要来慰留他了！

　　陈老怪听到夏羽寒的声音，差点老泪纵横，
　　他吸吸鼻子按下情绪，以疑惑的眼神望向夏羽寒，就等她再多说几句，看看她到底是真心想他留呢，还是基于资优教育养出来的早熟礼仪，说说客套话而已？

　　夏羽寒玲珑通透，进办公室之前也想好了一套，她正是为了试探陈老怪的心意而来，
　　现在确定陈老怪根本不想退休，她就放心了。

　　在这件事上，他俩站在同一阵线。

　　“你是说......沈希泽弄出的白树法坛害到你们？”
　　陈老怪抚着眼镜，缓缓思考。

　　要不是神裔馆死命拦着饕餮，还疏散不明就里的凡人，可能社团活动中心就有人当场坠楼了。

　　当然，夏羽寒掠过了苏莞静拿了骨刀惊天一劈的前情。
　　不重要，先围堵沈希泽把手伸入神裔馆才是重点，苏莞静这个老是闯祸的傻妞，她可以拖到一旁慢慢开导，来日方长。

　　陈老怪听完夏羽寒的简述，追问连连：
　　“那其他干部呢？叶峰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作战报告是这样写的。就是我说的那样。”
　　夏羽寒甜甜一笑，
　　“我跟书生讨论完，写好就上交天枢宫了。”

　　书生终究没胆自己出面去交这份暗谯大学长的报告，最后还是叶峰楞头楞脑的直接送到巡教司长手中。

　　“那好、那好，就这么办。”

　　陈老怪大喜过望。
　　夏羽寒竟然暗自串联社员支持他，而且已经著手了？

　　───── 那她要什么呢？

　　神裔馆的内规陈老怪也是知道的，从初代元老开始，强者说话，就是不变的法则，
　　即使仙界后来一直试图以体制规矩来约束，但关起门来，仙规框不到的细节就鞭长莫及了，例如社内的发言权，灵能强的，或是有靠山的，说话就大声。

　　陈老怪若与神裔馆社员摆在一起，论能力呢，肯定是敬陪末座，论头衔呢，东东五品，郭明六品，叶峰七品，每届社长在仙界的品级都能踩过他，别提 ──
　　反正这把年纪了也不宜争强好斗嘛，罢了罢了。
　　这就是陈老怪之前跟神裔馆总是来往不密的缘故。

　　陈老怪一想，不由得为夏羽寒的地位担忧起来。

　　她说话的份量够吗？

　　夏羽寒娇软，显而易见，从历届来看，术师的体能实在难以扛起社长的高度消耗。
　　而她也缺乏仙界派系背景。

　　夏羽寒自己也想到了，就是为了这事才来拉陈老怪结盟，
　　她偏头沉吟片刻，另起了话题：

　　“老师，我们社团经费今年一直很窘迫，我对理财还不懂，这开源节流的细节要怎么搞。”

　　一针见血。

　　陈老怪顿时会意了。
　　夏羽寒想避开比拼灵能和背景的死胡同，另辟新机会 ────

　　掌握社团经费。

　　这考量非常现实。
　　因为学生多半未有经济独立的能力，更何况要能撑起多人社团的各式开销，而学校派发的社团经费，就是神裔馆最大笔的财源。
　　倘若没有财务支持，社团也难以运作下去，夏羽寒就是要控制住这个枢纽，这的确是她能下手的破口。

　　夏羽寒也不拐弯抹角了，含蓄道：
　　“若是能一人担起社团财开，那也是民意所归，对不对？”

　　就像东东。

　　东东如何独断，陈老怪当然很清楚，要不他也不会在大考的节骨眼上还想拉出东东帮忙拦沈希泽。
　　在陈老怪眼里，东东简直跟千手观音没两样，疑难杂症找东东总有解。

　　东东正是一人扛起全社财开的模范社长，
　　如有紧急需用，他就掏腰包先垫付，缓过手来再向外找补。

　　至于东东平时开源的花招可说是千奇百怪，训导处、教务处、总务处、辅导处，下至保健室，上至校长室，全都在东东时期对神裔馆慷慨解囊 ──── 连陈老怪都摸不着头绪。

　　那一年，神裔馆还发起三次全校大募款，在东东主导下的耨羊毛范围遍及全校师生，
　　之后东东的魔爪还一路伸至校外，邻近宵夜街的商家几乎无一幸免。

　　所以东东永远花钱如流水，也永远在追杀路人募捐，你搞不清楚他究竟是施主还是债主。

　　陈老怪也看不穿东东到底假穷还是真富，再加上他旁边的汪浩，人精似的，吃铜吃铁就是不吃亏。但不论捐钱者是乐善好施，还是不巧被东东抓住痛点？反正白花花的钱是真的，这就够了。

　　有钱行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控制钱袋子，就是世间的硬道理，灵能高手也需要钱。

　　陈老怪明白了，夏羽寒也在求他，她想成为神裔馆唯一的财务窗口。

　　“神裔馆现在财报是负的。” 夏羽寒叹气，很困扰的样子。

　　“下节课是体育是不？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饕餮那晚，神裔馆把校园内打得一塌糊涂，货真价实的灾情，宛如强烈飓风过境，花草摧折，落叶洒了一地，中庭的地板还有焦黑可疑的煞车痕。
　　这次的超自然灾情太过火，所以校方买单的很勉强，正在思考该向谁究责，被训导主任和陈老怪暂时劝下了。

　　但是 ─── 若夏羽寒能接任社长，又像东东那么强势，帮忙顶住天枢宫撤换指导的压力，投资她是值得的。

　　陈老怪收拢文件夹，从办公桌起身：
　　“校董会正想知道该怎么破解一甲子的诅咒，我陪你去跟他们聊聊。”

　　…

　　…

　　夏羽寒被陈老怪拉着周游列国解释一圈，才发现当神棍骗吃骗喝也挺不容易的，至少不适合她的性子。

　　她还是喜欢科学，探求知识的真相，谈论真理与事实，无需玩弄白色谎言哄人。

　　但能少一个敌人是一个，只要陈老怪铁了心打死不退，至少沈希泽接管神裔馆这件事就能暂缓一阵子了。

　　─── 扣除了沈希泽，还有谁可能是饕餮口中说“负责出来杀她”的那一个呢？

　　夏羽寒一边努力补HP和MP，一边疑神疑鬼，
　　结果疑了半天，倒是什么意外都没发生，校园又恢复日复一日的平静。

　　真要说有什么不平静的特例呢？
　　就是叶峰！

　　叶峰忽然半夜冲出来壁咚她，然后。
　　没了。

　　虽说那天叶峰的梦游有点奇怪，灵气也很异常，
　　但总不会是叶峰负责来杀她吧？？？

　　夏羽寒还是没能把饕餮留下的线索彻底理清，只得继续观察周遭，提高警觉。
　　从校长室走回教室的路上，沿途走廊都听到女同学在兴奋讨论：

　　“公布了公布了，校园BBS你们有看吗？毕舞负责开舞的是程晓东！”

　　“知道啊，昨晚就看到毕联会的公告了，程晓东开舞最适合啦！不知道他会穿什么样子......那你呢？舞会的主题扮装弄好了吗？”

　　“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超期待！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做头发？我问到一家店，可以做头发包化妆喔，就像新娘秘书那样......“

　　“好啊你真是我的好闺密，不过，失乐园这个主题要作哪种发型......”

　　───── 咦？

　　夏羽寒放慢脚步。

　　校园BBS？毕联会？
　　她向来不太关心这些零碎的琐事，毕竟跟灵能无关，里世界生存压力向来是很迫切的，自从通灵之后，她跟正常高中生的八卦娱乐彻底错开来。

　　但这些女生在聊些什么？
　　东东，呃？东东要在毕业舞会负责开舞？
　　那不是万众瞩目，集全校同学的目光于一身的恐怖场合吗？

　　完全不是学霸擅长的场合。

　　夏羽寒一想到那画面，忽然觉得手脚发软了，上台领奖给全校拍手，这她很习惯，没问题，但...在全校面前跳舞？
　　跳舞？？她不行！

　　她根本不会跳！完全不会！
　　琴棋书画甚至cosplay她都略懂略懂，但跳舞不属于她的才艺范围，那是体育，夏羽寒向来敬谢不敏，一次都没想学习，对于挥汗劲歌热舞的人也毫不羡慕，她只应酬似的拍拍手，哦，感谢你出卖劳力彩衣娱众。

　　东东原来是负责开舞的毕业生代表？
　　夏羽寒一直以为大家拉舞伴都只是作作形式而已，类似女孩子结伴上厕所的概念，或是游览车排座位，临时随便凑一凑应付而已，不是玩真的 ───

　　原来全校都是认真的。
　　毕舞筹备小组已经开始搭鹰架，拉布景了。

　　这些同学也是认真的！
　　他们提早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扮装造型，还讨论当天要去哪做美容弄头发！

　　而东东更是认真的，
　　他真的会跳舞，那天他还要负责秀舞热场。

　　那他怎会想要邀她这个体育白痴当舞伴啊！
　　她连平地走路都会因为鞋跟太高而摔倒，还得被东东扛着走，他要她在全校面前开舞是什么意思？！

　　他邀她当舞伴的时候，怎么没事先跟她说？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
　　呃，准备什么？事先在家里偷练吉鲁巴搞懂进退的舞步？

　　不，她要是事先知道，她肯定拒绝当东东的舞伴，
　　跟叶峰组队比较没压力啊，因为叶峰肯定也不会跳，两个人都不会，谁都别嘲笑谁。

　　夏羽寒现在有点后悔了，她考虑要拒绝东东，然后改答应别人 ───
　　当然只是想而已，因为她两天前已经拒绝了叶峰，忽然又回头主动跑去说要约，实在太尴尬了，她脸皮薄，更说不出口。

　　这还能怎说？
　　说她忽然不想跟东东跳了？因为跟东东在一起就必须负责开舞，压力山大 ───
　　这理由虽然很诚实，但听起来好烂，好像叶峰是负责资源回收的。更尴尬。

　　夏羽寒边走边想，身旁吱吱喳喳的八卦声持续响着，没完没了。
　　提起毕业舞会，和负责开舞的毕业生代表东东，众人的讨论都很热烈。

　　一名女孩斜倚墙边，对同伴猛翻白眼，态度很不屑：
　　“那个苏莞静是谁？凭什么是她开舞啊？”

　　“没听过，那个苏莞静应该不是三年级的。”

　　“我把三年级每一班都打听过了！就是没问到苏莞静那个贱人是谁，真不知哪钻出来的小婊.子，恶心死了......”

　　“那她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当程晓东的舞伴！太奇怪了！”

　　“没办法，毕联会都公告了...大概是程晓东选的吧。”

　　“哟，那个叫苏莞静的贱货很想红是吧？不如......”

　　一名高大的女孩对同伴附耳出主意。
　　窃窃私语一阵后，几个女孩同时爆出恶意的欢呼，

　　“好！好！走！我们去二年级楼问问，先打听这贱人在哪班。”

　　这些难听的议论和猜测，全听在夏羽寒耳里，
　　但她呆立半晌，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公布栏上，东东挑选的舞伴，不是她。

　　是苏莞静。

　　他越过她，联络了苏莞静，改邀苏莞静当舞伴，负责开第一支舞。

　　原来，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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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 19时，东东就约小冷当舞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