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106、Eden no angles 15

　　汪浩请求全校安静三分钟，酝酿离别的情绪，实属不可能的任务，太难了，总要找点事给群众做。

　　两分钟不到，原本无声的人群又起了骚动。
　　骚动从舞台正前方开始扩散，纷乱的往后传递，就像由远而近传到海岸边的浪潮。

　　大家在传许愿天灯。

　　天灯素白，糊得很牢靠，在众人头顶递来递去都没破，很快就被写上各种愿望，纸面上多出密密麻麻的歪扭字迹。

　　台下忙着传灯写字，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响，舞台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人。

　　阿鬼手持麦克风，站在几束突然亮起的灯光下，率先响应告白活动：

　　“那个，呃，大家好我是这届的毕业生。”

　　趁众人还没抬起头来时，阿鬼一鼓作气自介完毕，仍带童稚的小男孩音，从前方清晰传来。

　　“告白是不是要......”

　　他话还没说完，原本逐渐平静的气氛，倏地炸开 ───

　　有人等不及三分钟，就冲上场了！
　　在全校面前强势告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真男人也！

　　大家都乐了，尤其是男生，全为阿鬼疯狂鼓掌。
　　虽然众人不一定认识台上的他，阿鬼甚至连自己的班级姓名都不敢报，所以男性同胞更心急，坚持要帮第一位勇者壮胆助威！

　　“告白！告白！告白！”

　　“同学加油！祝你成功！”

　　“别怕！上啊！别怕！快告白！”

　　台下全是加油支持的喊声，不常出锋头的阿鬼真的吓到了，他赶紧闭麦，完全讲不下去了。
　　他在学校相熟的同学很少，没想到完全不认识的还能这么热情，所有人都在为他鬼吼鬼叫。

　　阿鬼本以为天灯没传完之前，都不会有人理他，所以他可以趁乱告白，然后快速逃亡，现在却骑虎难下，脑袋一片混乱。

　　他单手抓着帽沿，偷偷再压低一点，又默默的后退，很想逃跑，但也没真的逃跑 ───
　　要是现在掉头逃跑，刚刚撑著没跑的三十秒痛苦就白费了，早知道就戴面具上来了，呜......

　　阿鬼到底为什么跑上来呢？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被群众鼓噪一闹，思绪更是一片空白。

　　他的舞伴莫名其妙给东东抢了，等他知道消息，已经是三天后。
　　苏莞静不敢告诉他。

　　阿鬼也没说她什么，他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他直接冲到东东家狂按门铃，把那两只负责守门的百合艳鬼守护吓得花容失色。

　　“主人，主人，你朋友找 ───”

　　“不用。”

　　门刚拉开一缝，阿鬼的锁链刀就从东东当头劈下。

　　一道青气直击在地板上，鬼气森然，阴风寒凉，一瞬间布满整间公寓。

　　东东倚门大笑。

　　阿鬼气到无话，近距离变招就是第二下。

　　“你找我算帐？找我？”他按住阿鬼的肩，强遏了迎面而来的第二击，笑意不减，
　　“天权宫的你怎不去找？苏莞静身上的视景术你怎不想办法解？窝里横啊。”

　　东东拍拍阿鬼的脸颊，像挑衅，却又屈指轻弹了一下，
　　“傻了，你是谁？你忘啦，冥王殿前的明日之星，生死簿不是随你改吗 ───”

　　砰的一声，东东关上了门。
　　阿鬼想了很久，很久。

　　他是该做些什么改变了。

　　阿鬼今日也是一身黑，上衣图案有个发出萤光的巨大眼球，浏海和鸭舌帽一起遮住了他孩子气的大眼睛，只露出苍白的尖下巴，依旧维持一贯的鬼气森森。

　　夏羽寒看了好笑，平时阿鬼永远都是放鬼吓人的那一个，吓人的常胜军，只要他想吓人，连灵能者都会被他的搞怪招给惊吓。
　　原来阿鬼也有害怕的事，他害怕在人群前面讲话。很怕。

　　他是很奇怪的变形版社恐，宁可跟使鬼讲话，跟动物自言自语，也不肯跟凡人交流。扮鬼闹人大概是他跟人类最大的交集。

　　就算在神裔馆，阿鬼也是异类，还尽量躲着不跟下两届的学弟妹交流，跟他熟的人类屈指可数，就东东，还有汪浩，今晚他却硬着头皮在全校面前告白，一下子就冲了地狱难度。

　　台下同学的热情彻底吓坏他了。

　　“汪胖，你过来呵。”
　　阿鬼一脸无助，乾脆背对群众，眼不见为净，他朝后方的汪浩连连招手，
　　“你是主持的，你过来，观众暴走了，呜呜呜呜...”

　　“胆小鬼。”
　　汪浩本着看戏心态，朝阿鬼比根中指，不为所动。

　　反倒一旁休息的热音社员会错了意，以为阿鬼需要同伴的火力支援。
　　No Problem！小事！
　　热音社有好几个小乐团，都是一堆摇滚咖，只负责快歌，今晚阿鬼就是在他们换团演出的空档，负责放抒情歌曲的DJ，虽然阿鬼不跟其他人搭话，只用点头摇头沟通，但合作挺顺利的，大家都是好兄弟！

　　乐团四人组同时冲了上来，再度就定位，自动自发帮忙阿鬼奏起情歌。

　　好了，这下连背景音乐都齐了。
　　底下的鼓噪声更加热烈，台下更是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快讲名字！”

　　“你告白要讲名字啊！不然对方怎么知道你爱她？”

　　“请女主角也上台！一起！一起！在一起”

　　阿鬼快崩溃了。
　　他很想冲下台，挖个洞躲起来，但又不甘心半途而废，只好脑袋空空，被众人的提议推着走：

　　“唔、那个、我想......我想、苏莞静你上台啦 ─── ”

　　灯光迅速转向，汪浩指挥的灯光组立刻找到苏莞静的位子。

　　在耀目的灯光下，扮成夏娃的苏莞静揣着笔，正等着写许愿天灯。被强光猛然一照，她一脸迷茫，丰唇微张，好半天才适应了光线。
　　她抬起头来，见到阿鬼站在舞台边，低垂着头，向她伸出手 ───

　　啊啊，是在cue她啦！阿鬼要cue她上台！

　　苏莞静笑颜逐开，想也没想，就蹦蹦跳跳的冲过去。

　　起哄的人群更兴奋了。

　　“公主抱！上啊！”

　　“抱她！是男人就抱她！”

　　“公主抱！快点！”

　　阿鬼身量瘦小，但全场太想看戏了，强行忽视公主抱的潜在难度。

　　苏莞静上台后才搞清楚状况，原来告白大会已经开始了！
　　比起阿鬼的手足无措，她毫不扭怩，很快牵起阿鬼的手晃呀晃的，高举过头，坦率接受大家的欢呼。

　　阿鬼还是低头看自己的鞋，不想直面人群，帽沿下方却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

　　他笑了。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苏莞静心里真的有他。

　　苏莞静愿意上来就是神救援，她的花招可多着，当惯 Party Queen 的夜场女孩，即兴表演乃家常便饭，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女性朋友。
　　她从阿鬼撑不过三秒的公主抱怀里跳下来，直接配合音乐，秀了一段热舞，扭腰摆臀，魅力四射，非常临危不乱。

　　底下的欢呼和喝采更响亮了，口哨声此起彼落。
　　许多人高举手机，想拍摄 Party Queen 的秀舞。

　　当然也有心怀嫉妒的女同学在吱喳：“那女的不是程晓东的舞伴吗？怎又答应别人告白？奇怪耶”。这些见不得人好的批评，一下子就被众人的鼓掌淹没，至少今晚是听不到了。

　　“那个，啊，谢谢大家，告白完毕。”
　　阿鬼抢回自己名义上的舞伴，声音听起来总算镇定了点，只是没人看到他藏在帽沿下的脸红到堪比煮熟的虾，
　　“所以，谁要上台来试试，换你们，喏 ───”

　　今晚在人群前说的话，已经到达他毕生的极限了，阿鬼等不及下一名勇者出来接麦克风，他将麦克风随地一搁，迳自拉起苏莞静逃离舞台。

　　“哗 ────！”

　　“他成功脱单了耶。”

　　“这样也行？那算告白吗？他什么都没说啊！”

　　“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只要敢上去，台下的就会帮忙喊！”

　　没想到阿鬼毫无章法的告白一战成功，给后继的男士们更添信心。这样看来，当众告白似乎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告白了能在女生心上留个特殊位子，总比没告白好。

　　而且被告白的女生也很有面子啊，就像苏莞静，一下子变成最火辣的 Party Queen，出尽锋头艳压群芳，成为被众女羡慕的对象。
　　只要上台说几句话，就能帮喜欢的女生做面子，刷自己的贡献度，何乐不为？说不定女生一开心就答应了呢。

　　原本安静如鸡的男生们很快调整思路，不出几分钟，越来越多人陆续拥向舞台边，争相上台，告白大会的气氛瞬间被炒得火热，变得像推举 Party Queen 的奇妙活动。

　　夏羽寒仰头眺望舞台，这一刻，她打从心底为苏莞静和阿鬼高兴。

　　虽然未来要走的路不免困难，但阿鬼终于被东东逼到踏出第一步 ───
　　你真想要她，就该不择手段的抢。东东就是这样挑衅阿鬼。

　　说的不只是今晚的舞伴，还有在苏莞静背后左右她思想的那双手，天权宫。

　　东东需要阿鬼，但冥府幽都摆出的政治态度一向中立，不抢行令者，冥官也不跟仙界十二宫的人对冲，都装没看到。东东想说动厌世的阿鬼破坏规矩，并不容易。
　　只有苏莞静的存在，能动摇阿鬼，逼阿鬼动冥官权限，甚至跟天权宫抢人。

　　夏羽寒终于明白东东换舞伴的理由，剥开来还真是一层一层，太多了，说不尽，所以他乾脆不说。
　　而她其实也没给他机会解释什么，她气到把他封锁了，现在还没解封。

　　不过东东也没来求饶就是，不理他。

　　夏羽寒扶着太子的肩膀，掂起脚尖看舞台：
　　“我说啊，这样看苏莞静真的蛮艳的，而且晚上看比白天更美。”

　　而且苏莞静的夏娃造型还是她救的！本来风尘味超重！
　　她看自己妙手回春的作品，是越看越满意。

　　“在我看来，小夏喵比苏莞静更美耶。”
　　太子低下头，把她飘散的发丝拂到耳后，很认真的问，
　　“你肯不肯上台？你OK我现在就去抢麦告白啦 ─── ”

　　“不用不用谢谢，我不想当众跳舞......”

　　“应该不用吧？苏莞静太专业了。”

　　争论间，一名瘟疫医生的鸟头忽然挤入两人中间。
　　尖锐的鸟喙，硬隔开夏羽寒的视线，也切断她的回应。

　　？？？

　　鸟嘴面具的眼洞覆了玻璃纸，望去如墨镜一般，深幽不见底。
　　这些瘟疫医生外观看起来都一样，太子只觉莫名其妙，正想抗议，大礼帽黑斗篷下传来的话音，让他楞住了。

　　“占用我的舞伴这么久，也该还我了。”

　　是东东。

　　太子一怔，东东也不等回答，直拉夏羽寒入怀。
　　一弯身，将她扛在肩上迳自走了。

　　东东的动作太快，一气呵成，夏羽寒也吓了一跳，惊吓于他的装扮，还有突如其来的举止───

　　他不是还在台上帮主持组炒气氛吗？

　　她来不及反应，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倒过来。
　　头下腰上，像个布袋似的挂在他肩头，摇摇晃晃。

　　除了地板和东东的大长腿，什么都看不到，他直接把她塞入长斗篷内，和自己裹在一起。

　　──又来！又是这个该死的姿势！

　　夏羽寒扯了扯斗篷，没扯开，只好悄声骂他，一边在黑布下抡起拳头，对他一阵乱捶：

　　“程晓东！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这样抱很难看，不准这样，很难看！”

　　“我之前也跟你解释过了，你都没在听。我说这姿势最好，而且───没人看到啊，这样谁都看不到我的小冷了。”

　　没错，她全身都被覆上黑布，斗篷罩在外面，东东又帮她从脸到脚全都遮了，比中东女人围得更彻底，谁也不知道毕舞代表正扛着他今晚真正的舞伴悠哉逛大街。

　　现在东东是戴着礼帽的瘟疫医生，而夏羽寒只是他藏在斗篷下的肩部挂件，谁也看不到她。

　　夏羽寒吓一大跳，没空跟他斗嘴，只怕他也把她扛上舞台去，急急忙忙想下地逃跑。
　　东东飞快抬手，往她身上一拍，啪的一声，正打在她的臀部。

　　她差点倒栽翻过去，但他立刻稳住重心，单手按住她，避免她再往后滑。

　　“坐好，不然滚下去不负责。”
　　他低语，一边把她推向自己颈窝，靠紧不放。

　　他的脸贴在她身侧，暖暖的。
　　隔着斗篷，他一开口，连倒挂在肩头的她都感觉嗡嗡轻震，麻麻痒痒的，从下腹传遍全身。

　　她裙短蓬松，倒过来一混乱，裙摆早就掀开了，乱七八糟的全堆在东东肩头。
　　东东也不在意，迅速拉起斗篷，半秒就把她全身盖得严实，迈步就走。

　　这下震动更大了。

　　他步履轻快，肩膀时而起伏，正抵着她的下腹，随着行走一震一震的。

　　夏羽寒有点喘不过气，双手用力推他的背脊，正想往下溜。
　　东东早料到有这么一着，反应极快，伸手托住她的下滑之势，往上一推。

　　她往下溜，他硬要往回推，双方各自使劲，她正正坐在他的掌心上，硬是僵持了好阵子。

　　夏羽寒脸都挣红了，东东只觉有什么夹住了他的手指，很腴软，像陷入两团刚发好的面团之间。
　　他假作不知，拇指张开绕至前处，微弯成弧，以虎口贴合她的身形，用力一推。

　　她嘤一声，赶紧并拢双腿，不让他再越界。

　　东东就这样一路把她推回原位，稳稳的固定好，还轻拍她嘉许：

　　“小冷乖，就这样，别动。”

　　夏羽寒倒趴在他肩头，又羞又急，上下不得，进退两难，乾脆不吭声。

　　但东东找到固定她的诀窍，手也没移开。
　　掌心稳稳的搁在她身下，扣紧了，倒像是奇怪的Ｃ字钳，包覆贴合，恰好给她坐着。

　　夏羽寒不敢再乱蹬。
　　那儿特别敏感，他的体温透过两层布料传来，越来越明显。

　　他的手掌微微散出一缕若有似无的灵气，
　　那灵气彷佛自有意志，从两人相触之处慢慢攀爬而上。

　　一股炙热哗然涌起，扩散开来，那感觉逼得她双颊火烫，连眼眶都漾起泪水。
　　她身子一僵，魔怔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哭。

　　她以指甲用力掐他腰窝。他的身子同样热烫，却坚实强壮，她掐不动他。

　　东东终于偏过脸颊，柔声哄道：
　　“弄疼你了？”

　　不是疼。

　　她挣扎又挣扎，话语哽在喉间，竟说不上来。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她悄悄扭了几下，想微调姿势，避开他的手。

　　这回他手指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前后都按紧了，推得轻松，不让她滑下地。
　　这的确是最省力的姿势，像是把她握在掌中，随他摆布。

　　第二次她哀叫的反而更小声了，刻意压抑，就怕被人听到，但全身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缩一下。
　　她无计可施。

　　东东愉快的哼起歌来。

　　难受感逐渐化为麻痒，晕陶陶的，她觉得自己好像也随音乐在旋转。
　　所有觉触正在细微的转变，从被他摩挲之处传来，一点一点，慢慢串连，彷佛一簇簇喜悦的烟花，在他的指尖下开绽。

　　四周持续喧哗，有人坐在地上写天灯，前头的告白活动如火如荼开展，很多同学都在拿手机拍摄，节目还要持续好一阵子。

　　会场弥漫着欢欣和离愁，东东扛着她，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托着她的手也没闲著，顺着她翘起的美弧轻抚，一下又一下。
　　他怕夏羽寒真扯下斗篷逃了，一直想安抚她，把她固定好，别动。

　　他的灵气从掌中逸出，轻轻旋转，细细的窜上，直钻至指尖未达的隐密幽径，转呀转的。

　　她倏地一缩，开始觉得双腿发软。

　　乐声杂乱，夏羽寒看不到两人到底走到哪里，偶尔她悬空晃荡的脚跟，好像顶到了旁边的路人，但也没事。
　　东东总有法子开道，特别拥挤时，他就挥舞驱魔手杖轻敲路人，胁迫让路。

　　瘟疫医生见人就乱喷水，乃今晚正常表现，大家看是风纪人员打扮，纷纷起身相让，不疑有异。

　　有几度她很想尖叫，却又不敢，只得咬唇抑着，
　　震动的太难受时，她就用小手胡乱拍打他。

　　“嘘，不要出声。”

　　东东身材修长，腿也长，夏羽寒的脸离地一大截，再怎样也不敢用脸硬下，
　　不管她怎么打怎么拧，东东都不怕，脚步没减缓，只是在鸟嘴面具下低笑，手也没移开，偶尔顺手捏捏她，作为回敬。

　　她身子轻颤后，又舒展，有些无力。
　　他轻巧的穿越人群，健步如飞，没多久，吵杂的乐声和人声已全抛在身后。

　　夏羽寒总疑心他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其实东东自己也怀疑。
　　她趴在他肩头扭来扭去时，某一瞬间的某一个角度，他指尖好像推开细小的蜜缝，触到了藏在内里的｜花｜木亥｜。
　　她的呜咽闷在斗篷内听得并不真切，但她似乎很紧张，也很脆弱，很快的又把他越界的指尖偷偷挤了出去。

　　她轻喘的声音像啜泣，又像｜娇｜口今｜。
　　他不确定是否弄疼了她，手指便退出了点，揉揉她，别怕。

　　总算离了舞会主场，他扔了驱魔手杖，以双掌稳稳托住她，还是不肯放她下来。

　　夏羽寒沿路被晃得颠簸，不知不觉却适应了他的抚弄，
　　她索性闭眼，软趴趴的靠在他身上，放弃抵抗。

　　“...东东。”

　　“嗯？”

　　“你要去哪啊 ───”

　　“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