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 [校园]》观寂见

102、Eden no angles 11

　　夏羽寒口乾舌燥，内心焦虑，战局瞬息万变，超乎她的想像。

　　沈希泽的灵气飞舞，似风车，又似皎月，光明圣洁，
　　而他身边还有两名高阶仙官常随，来自刑部方舆宫的，共三人。

　　他们竟在校园上空布大阵，以沈希泽为圆心，所有仙气围绕着他密织成网，范围大得离奇。

　　夏羽寒抬头望的第一眼，就觉得那网状灵气非常不自然。

　　每一条经纬错综的节点都浮起了破碎的人脸，每张脸都不一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彷佛几万张人脸同时俯视着她，恶心到极点。

　　再看第二眼，那人脸就分解了，化为各种乱七八糟的颜色，闹得她眼花撩乱。

　　就像有人把各色水彩全都挤出来，又奋力搅拌到一半的样子，很脏，简直像化粪池的颜色，但仔细看又还残有各式色彩，怎看都不像是人类灵能者该有的修为，也不像仙官的，而是同时混杂了千万众生贡献出来的“什么”，理不清。它就是没有源头。

　　难怪稍早之前，即使有人被狠狠击中，也无法循气反追。
　　因为 ─── 那根本不是沈希泽本身的灵气啊！

　　夏羽寒不敢再看，她很确定自己真的撞到东西了！
　　更精确的说法是，刚才她展开黑湖，扫到沈希泽位置的同时，黑湖也撞墙了。

　　她的黑湖从来没受阻过。

　　对她来说，只要以自身为中心，爱怎蔓延都行，那是她心识的延伸。
　　无论物质界或里世界的妖鬼都挡不了她，也察觉不出自身被黑湖给“触碰”了。

　　黑湖可以先发现别人，而别人总是无法发现她，
　　就是因为这么低调又安全，所以她才敢用。

　　沈希泽没发现夏羽寒，更没发现她已经知道他的位置，
　　在汪浩转灯之后，狩神者们才意识到沈希泽在哪。

　　至于沈希泽，怕是被群狼团团包围后，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那，跟她互扰的是谁？

　　以物理波动来考虑的话，她和对方，正好是两不相干的点波源，各自放射出同心圆的波形，向外扩散，无论是相位和振幅，双方原本都是各自运行的。

　　可是她和对方忽然“重叠”了！那就是干涉(interference)和绕射(diffraction)───
　　所以接下来，会发生傅立叶变换？

　　Fourier transform？
　　那东西，绝对不是活人吧.......

　　那张成千上万人脸的怪网子，浮现在夏羽寒的内心。
　　是它。

　　它跟沈希泽无关，不然她已经被雷击了 ─── 她把人家撞出傅立叶转换了！波形叠加的一刻特别混乱！怎可能没发现啊！

　　除非，它根本不属于沈希泽，是独自运作的机制。

　　但沈希泽确实支配着整个怪网的能量，所以一秒就造成极大的伤害力。
　　如此诡异的东西，竟藏在神裔馆的领空。

　　首座行令是神的牧羊犬，論輩份论身分，程晓东都必须让沈希泽，不服也得吞下，
　　所以他不吭声，神裔馆也没有人敢吭声。

　　但SAMSARA上的地狱绘卷不让，他是狼王，何必礼让牧羊犬？
　　不只他，群狼也想领教代行神使的实力。

　　代行跟狩神者是绝对死敌，平素双方都同样低调隐藏，谁也不肯先暴露。
　　刚刚直接打了照面，就毫无转圜了。
　　不管哪方想退，另一方都不会放弃从后头追砍的机会。

　　汪浩跟夏羽寒一样，从头到尾没出元神，他只是主教，手不染血。
　　他一直在舞台上装路人，就算其他人出事，汪浩也没事。

　　汪浩没事，东东就没事。

　　所有讯息点都会断在汪浩前面，他负责控制距离。

　　东东教过她的事，瞬间连了起来，
　　主教，骑士，侍者，这些分层，都是为了掩护他而存在。

　　懂了，东东今晚拆舞伴，就是想降低跟她的关联性。
　　万一他失手，她也不会被联想，置身事外的神裔馆可以保护她。东东处处都预留了后路。

　　这代表，她也很安全吧？
　　她待在大后方，想做什么都行。

　　基于某种恶趣味，夏羽寒决定继续掩耳盗铃，用黑湖的边缘偷偷多撞了那张网子好几下：

　　波叠加之后会怎样？这样撸会光栅绕射吗？
　　改成那样戳，能不能适用克希荷夫繞射公式？还是哥本哈根诠释？
　　如果不用Fourier转换？改用Laplace转换可以吗？
　　她总觉得Laplace是数学人用的，Fourier是工程人用的，她比较喜欢Laplace。

　　但周遭的音浪破碎，红绿黄蓝变化的彩灯，像是交织的虹影，晃得夏羽寒头晕，只好停止她的科学实验。
　　黑湖杂讯越来越多，平面移动中的水花却越来越少。

　　渐渐的，仍留在舞会主场的，好像只剩下神裔馆自己人。
　　在汪浩转灯又复归之后，狼群全都围了上去，没有任何迟疑。

　　再不反击，就是辜负了刚刚的牺牲。

　　狼王也不知去了哪儿。
　　东东消失了半首歌，不在舞台上，也不在劲歌热舞的辣妹群之中，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她只能在音乐中等待。

　　…

　　东东隐在舞台后方，背倚着金属鹰架，在失樂園的布幔下结手印，蓄势待发。

　　这局本来是笑笑狐狸主约，后来汪浩实在看不过眼，非常想指点江山。
　　“狐狸，你一定现实没玩伴，没朋友。”
　　汪浩吐槽完忍不住也加入了，以东东“主教”的名义，线上讨论合作模式。

　　在SAMSARA，汪浩是非天之瞳。
　　一开始就是他在网络上试扔招引阵，引起异端们好奇聚集，SAMSARA因而成立。

　　今晚来的狩神者各路都有。
　　这是SAMSARA创站以来，第一次的“网聚”，第一次联手狩猎，意义相当独特。

　　平时大家匿名在SAMSARA的各版块嘴炮、分享一些技术干货，回帖灌水久了，只叫ID的确挺熟的，事实上彼此的关系还很微脆，半真实半虚幻，谁也不清楚对方真正的底。
　　也有一部分的人，只是出元神过来凑热闹罢了。

　　狩神者大多独来独往，难得遇到同类，还是难免心存观望，这是人性。
　　大家都不知道SAMSARA的站务到底可不可靠，说不定哪天一觉睡醒就没了呢？
　　黑圈内的怪事特多，而且都是报警无效的那种。

　　但汪浩帮大家各自规划好逃生路线。
　　“我是站长，要负责你们的安全。逃生我专业的。”他说。

　　事实上，这儿是东东的猎场。
　　汪浩的确对地理方位最熟，甚至比旅居国外多年的沈希泽更熟稔。

　　按照原订计画，东东不需出手，但现在全乱了。
　　沈希泽太难捉摸，而头顶的战况危急，所以汪浩迟疑不决。

　　保护东东最优先，但若笑笑狐狸被抓，查起来也很麻烦。

　　“很奇怪，小冷好像干扰了上头的某个东西，可能...”汪浩欲言又止，有点烦躁，
　　“我或你，得上去瞧瞧。”

　　“狐狸怎说？”

　　“一个很大的怪网子，狐狸看不懂。之前重伤的人都是被那个打中，但狐狸反控不了，离地太高了─── ”

　　带着联络用的蛇信，汪浩早就听到狐狸的抱怨。
　　还不只抱怨一次，狐狸哀嚎了三次。

　　汪浩不用说完，东东也大概猜得出后半，不妙。

　　沈希泽之所以害他们找得要死，和现在战况陷入胶著，全是同一个原因 ───
　　拉到那么高空，所有依傍凡尘物质所衍生出来的术法，威力都削弱了，硬比平时水平掉了好几档次，全是预期之外。

　　包括主揪的笑笑狐狸。
　　他的禁厌术拉到极高处，施展不开。

　　但主揪绝对不能认怂，那当然是再Call救兵了，狐狸一边死撑一边批评：
　　errrrr你们中土的代行怎培养出来的？好不友善 ───

　　汪浩总不好说，抱歉啊那是我们家的毕业学长，杰出校友耶。

　　只有夏羽寒的黑湖稳定上推，丝毫不受影响，
　　以心识延伸，不依赖四相五行。

　　偏偏她不能战斗，连出元神都不会，想拉她还会遭到一阵抵抗，急不来。

　　东东想她好一阵子了。小冷绝对有能力，能力还挺好，就是那种特别适合吃瓜的能力，最安全，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 因为连参战的入场卷都没有，就没有败不败的问题。

　　旁边这只抱着电吉他的汪浩也差不多。

　　“小冷的技能树点歪了，可怜呐～”
　　东东闭上眼睛，元神已覆上面具和披风，“汪胖，掩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