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这件事怪难为情的》陈酒霄白

15、(15)路

　　“今天你们他妈的谁也别想走！”男人突然像发了狂一样，抄起堆放在角落用来烧火的木板就对着姜淮的头抡了过去，肖白见情况不妙，一时间也来不及做太多反应，侧身迎了上去，那木板擦着肖白的胳膊过去了，肖白一痛，知道肯定又受伤了。
　　姜淮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男人面前，就着抡板子的惯性抬脚就踹，把男人踹了个狗吃屎。然后拉着肖白就跑
　　肖白一路被姜淮拖着手走，一直走到看不见平房的灯光也听不见男人的大声咒骂了才放开。
　　“说说吧，怎么个事儿。”姜淮直视着肖白的眼睛，语气平静。
　　肖白蹲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有火吗？”
　　姜淮摇头，肖白就笑，还是把烟叼在嘴里。
　　“你听到了多少？”肖白问。
　　“不多。”姜淮说。“你就告诉我，钱是怎么回事儿？什么钱？”
　　“是拆迁款。”肖白道“那男的是我舅，那个平房是我们家的，是我妈当年用她的嫁妆盖起来的，后来我爸没了，他就撵我和我妈走，自己占了那房子……”
　　“妈的。”肖白突然骂道“我真不想管那个男的叫舅舅，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也不会去求他的。”
　　姜淮听了半天，大概是明白了。
　　男人强占了肖白家的房子，又想霸占拆迁款。现在肖白急用钱来找他，他却推三阻四，肆意辱骂。
　　“所以，阿姨生了什么病？”姜淮问。
　　肖白不说话了，抬头看着夜空，姜淮就耐心的站在旁边等着他。
　　“肝癌。”半晌，肖白才说“我没敢告诉她，一直骗她说是结石，做了手术就会好的。”
　　这回轮到姜淮不说话了。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肖白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姜淮就听到了低低的呜咽声。
　　肖白心里的那跟弦终于绷不住了，几年来的压力和负担所带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崩盘。
　　姜淮也蹲下来，一下一下的拍着肖白的后背，轻声说“好了，好了，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肖白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看着站在对面的姜淮。
　　也许是因为在月光下，他的轮廓更加柔和了。
　　“会有办法的。”姜淮声音很轻的说。
　　肖白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失去控制，他伸出手，把姜淮拉进了自己怀里。
　　姜淮突然就慌了，他想推开肖白，可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肖白身体微微的颤抖。
　　他应该是害怕的吧，这些所有的事都要他一个人承担，他比自己大，可就算这样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生活的重压和辛苦，他过早的经历了。
　　想了这些，姜淮的手由推变成了拍，他把手环过去拍拍他的后背，一直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
　　肖白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抱住姜淮之后，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能感受到姜淮紧绷流畅的身体线条被自己圈在怀里，也能感受到姜淮情绪微妙的变化。感官在这样的夜色里被放大了，让怀中人的一举一动都深刻的被肖白所体会。
　　这时候，姜淮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那边儿是付兵气喘吁吁的声音：
　　“少爷你在哪儿啊？我和博儿正往这边走呢。”
　　姜淮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通知付兵和张一博“别过来了，这边没什么好玩儿的，你们往回走吧，在路口等我。”
　　“谁？”肖白问
　　“我朋友，和我一块儿来的。”姜淮说“我们先离开这个破地儿再说。”
　　于是两个人在废墟中穿行，一路无话。
　　姜淮也怕，连呼吸都是一直绷着的。一直到他们走到有灯光的十字路口，看的灯下站着的两个身影，姜淮才长舒了一口气。
　　“淮哥，你去哪儿了，我们还等你呢。”张一博说道“诶？这个不是……”
　　“肖白。”肖白抢先一步冲张一博微笑“我们应该见过。”
　　“啊！你就是那个在篮球场……”
　　“行了。”姜淮打断他俩“要唠嗑回去唠，别大半夜在马路上没完没了。”
　　“姜淮，下次你还是记得通知我俩一下，我们是真的怕你有事。”付兵插嘴，语气里满是责怪。
　　肖白这才注意到付兵，这个人眉眼之间很是贵气，和姜淮那种冷冽不太一样，付兵带着一点儿接地气般的柔和。
　　“行了，我没什么事儿，今天到这就算了吧，咱们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姜淮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快一点了。”
　　张一博没心没肺，表示赞同。
　　但是付兵却没说话，拽了一下姜淮的衣角“你呢？你要是这个点儿回家，按你爸的脾气，得把你皮扒了吧？”
　　姜淮就冲他笑笑“没事儿，我去肖白哪儿。”
　　肖白愣了一下，说“好。”
　　付兵的眼底有点儿黯然，但是很快就被夜色遮掩了。
　　“那成，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儿吧。”付兵说。
　　于是四个人分成两组分道扬镳。
　　姜淮和肖白一前一后的走在夜色中，一时无话。
　　走了很久，姜淮才开口“对了我想问你，你在火锅店……”
　　“打工。”肖白说“没钱总得自己想办法对吧。”
　　姜淮没接这个话茬儿，另外起了一个头“我们现在回去，会不会太打扰阿姨？”
　　“不会。”
　　肖白顿了一下，接着轻轻的叹气“其实我妈现在，根本没有睡眠，有时候有点声音反而分散她注意力，让她少疼一点。”
　　“能治好吗？”姜淮问。
　　“不知道，医生说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但是得尽快。”
　　姜淮沉默了。
　　肖白看他不说话了，就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姜淮，然后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你不是说，都会好起来吗，我相信你。”
　　接着，肖白勾起嘴角，笑了。
　　“所以说，你今天白天问我的时候，我才告诉你我没有未来，我的未来，就是要一辈子，和生活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