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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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肖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寂静的像是没有活物。
肖白没开灯，摸黑打开了卧室的门，坐到了床边。
“谁？”一个声音微弱的响起来，是个中年女人。
“妈，是我，我回来了。”肖白按亮了床头的小台灯，整个房间才有了一点光亮。
肖妈躺在床上，她瘦的有些吓人，面色却是青黄浮肿的，一看就是久病卧床的模样。
“对不起妈，我今天回来晚了”肖白熟练的把肖妈撑起来，在她后背上塞了一个枕头“吃药了吗？”
肖妈点点头，依偎在儿子怀里。
肖白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和他高大的身材一比较，看起来有些违和。
“你得好好学习，知道吗？”肖妈看着肖白“你好好努力，以后过得才会不这么辛苦。”
“知道了妈。”
“别再给我花钱了，我们本来就不宽裕，这药明天吃完，就别再开了，我知道你最近吃不好饭，你上学用脑子，别亏待自己。”
“不行！”一直非常温和的肖白突然激动起来“我辛苦点儿真的没关系，妈你不能不吃药，你这还生着病，下礼拜我们还得去打针呢。”
肖妈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肖白，就把眼睛闭上了。
“早点睡觉吧，明天你不是还得早起吗。”
“那…妈你也好好休息。”
肖白把肖妈平躺安顿好，自己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卧室。
他睡不着，于是就倚在窗户边儿上，点了一根烟。
肖白觉得自己要被压抑的爆炸了，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到马路上狂奔，然后随便逮一个人骂一句“去你妈的”。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能做的只是靠在窗户上，点着一根烟，把所有的压力和抑郁吞到肚子里去。
街上的醉汉躺倒在路灯下，让肖白有一瞬间觉得其实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迷茫，无奈，没有希望。
钱是最大的问题。肖白比同龄人更早的进入社会，也比他们更了解在这个世界上钱是个多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要亲手为以后的日子埋下一颗重磅炸弹。
……
七月底，是一中的期末考试，过了这个期末，姜淮他们就要从准高三变成真正的高三生了。
“虽然咱们现在还没正式升上高三，但是我们同学必须要拿高三的标准要求自己。”期末考试发成绩那天，李明一如既往的在讲台前面训话。
姜淮窝在最后一排昏昏欲睡，旁边的付兵歪着头把耳机藏在外套里听歌，前边儿的张一搏像做贼一样把手机放在书桌底下聊□□。
外人看他们三个，真是一派和谐小团伙。
“咱们班这次总体成绩还不错，班级第一名也是年部的第一名。”李明顿了一下“姜淮？姜淮！！”
付兵怼了身边的姜淮一下，姜淮才睡眼惺忪的站起来。
“选B。”姜淮说
李明的脸色在同学们的大笑声中逐渐变青，接着变绿。
“不是我说你，姜淮，虽然这次你还是第一，但是你这学习状态真的得改改，总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老师教训的对。”
李明：“…………”
“……坐下吧。”
付兵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完好无损坐下的姜淮。
“我操，牛逼啊兄弟。小明连骂都没骂你，果然学霸的护体光环就是不一样。”
“付兵！”
姜淮还没来得及损他一句，李明就如同一颗炮仗一样开口了。
“付兵你还有脸说话呢？你看看你自己学成什么样了？我教了十多年书第一次看见哪个学生数学全写满了拢共才得九分的？！一天天就知道和姜淮混，人家上课睡觉能答年部第一，你能吗？！被人坑了还和人家哥俩好呢！”
付兵一下子就没词儿了。
姜淮懒得搭理李明明显带有攻击性的语言，趴桌子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节课外加一个课间，三班的同学愣是听了李明全程不间断的慷慨激昂的训话。
“几点了？”姜淮醒的时候，李明已经怒气冲冲的拿着卷纸走了。
“三点多了。”付兵说。
“你丫咋了，蔫了吧唧的跟茄子似的。”
付兵被他一说，更加丧气了“被小明训了呗，还是那套词儿，不过这回比以前激烈多了，全走廊都能听见他跟我嚷嚷。”
“也可以理解。”姜淮挑眉“毕竟高三了，谁不想搞出点成绩。”
付兵撑着脑袋看着姜淮，半天才做出了一个非常非常认真的神情。
“淮哥……我还没问过你，你看你成绩这么好，以后想干什么啊？想做什么工作啊？”
“我？”
姜淮被问的一愣“我家里人想让我当医生，至于我自己……我也……不知道。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
“羡慕你。”付兵把椅子向后靠，让自己悬停在空中“像我这种差生，连选择的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可能就混个毕业证，然后在我妈公司安排个职位上班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挺想画画的的。”姜淮的眼神突然真挚起来“就画身边的人，画我看见的东西，我觉得挺好的。”
“你会画画？”
“会啊，小时候学的，哪天拿来给你看看。”
“看不出来啊淮哥。”
姜淮笑笑，不说话了。
他不仅是学过，而且是疯狂的热爱。
画画是姜淮记忆里和妈妈仅有的联系，妈妈是他的启蒙老师，是教会他用笔上色、教会他热爱的人。
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他对妈妈说，要办一个自己的画展。要在很大很大的博物馆里放满自己的画。
但是这些闪回的对话片段，如同不真实的带着虚影的老电影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自己的回忆。
又开始头疼了。
姜淮知道自己不能想，一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他的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诶淮哥，你这次又是第一，该请一回客了吧？”付兵突然话锋一转，笑眼弯弯起来。
“附议！！！”张一博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手机转过头来了。
“你滚吧，你不是这两天还和淮哥冷战呢吗？有本事别吃这顿啊！”付兵踢了张一博一脚，故意挤兑他。
“嘿嘿嘿，我们早好了。”张一博傻乐两声“李歌知道了是我之后聊的也特别好，早就没事儿了。”
“行行行，你俩想吃啥，商量好了跟我说一声。”姜淮不想听他俩叽叽喳喳，为了缓解头疼起身准备出去放放风。
逛着逛着，就逛到二班门口了。
二班老师压堂，现在还没下课，姜淮就好奇的从后门玻璃往里看，却正好看到肖白，在最后一排转笔，目光锁定在黑板上，却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
姜淮于是开始在心里勾勒肖白的侧脸。
高鼻薄唇，眼窝深邃。
一般来说麦色皮肤显得人没有光彩，可偏偏肖白的麦色像是吸收了太阳的光一样，干干净净，线条的轮廓都镀着金边儿。
姜淮的长相和肖白是两种风格，肖白天生笑模样儿，一笑起来像小太阳，就算是阴沉下去冷着脸也总让人觉得他是带着笑意的。
但是姜淮天生长得冷，面无表情的时候目光眼神都是冷冽的，就算是笑起来也是淡淡的。
不得不说，这副外表和姜淮极度接地气儿的性格实在是大相径庭。
姜淮就这么看着看着，看了好半天。
有人说目光是有温度的，不知道隔着门还有没有温度，反正姜淮刚盯了不久，肖白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也望向他。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门玻璃对视，，然后，肖白的嘴角缓缓的扬起一个弧度。
姜淮再次在心里感叹一句，他可真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