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惧寥寥

13、第十三章

　　凌晨两点二十五分，裴伯温驱车赶到案发现场，就见乔楠楠在警戒线旁弯腰干呕，叶行在一旁沉默的递水。这次出事地点在公园公厕附近，报案人是一对小情侣。
　　女孩受到了惊吓，在男生怀里瑟瑟发抖，男生一面抱着女友，一面急切道：“警察叔叔，笔录我们会配合，但是先让我女朋友好好休息吧，她都被吓坏了。”
　　恰巧裴伯温走近，他拍了拍民警的肩膀，示意他先带人去休息，随后拉起警戒线，走到沉默站在尸体前的姜奕身边。
　　听到身边有了动静，姜奕也没有回头看去，而是盯着尸体，开口道：“一点半左右，报案人陪女朋友上厕所，看到几条流浪狗在吃东西，好奇之下上去看了一眼，发现了不对劲。”
　　正在采集东西的钱达理听到姜奕说的话，又干呕了，但他忍了下来继续工作。
　　而裴伯温在他说话间，已经戴好手套进行粗略查看。
　　又是一起碎尸案，初步判定和之前的案子是同一伙人所为。
　　现场的尸体已经被破坏殆尽，几条流浪狗几乎吃光了死者的半个身子，四肢破坏程度最为严重。只剩下一堆杂乱的肉沫和骨渣，以及残缺的头发和头皮。
　　“我从于峰身上找到了不少信息，等整理好这里，我就把资料发给你。”裴伯温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筋骨，现在就等法医所那边派专车过来了。
　　姜奕不置可否。
　　此时，是一个城市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月光幽暗，天色浓黑，昏暗的路灯和明亮的警用灯交相辉映。四周静寂无风，人车稀少，偶尔传来几声虫子的鸣叫。
　　有人沉浸在睡梦中，有人却在彻夜奔波。
　　今晚他们这群人注定要通宵了。

　　通宵加班后的结果，就是得到好坏消息的混合。
　　技术科从张月案现场找到的毛发、血迹中，发现了除开周鹏海及其孩子的第三人存在，最终检验了DNA。同时负责查明第三起命案的无名尸的小组，在提取尸体的DNA等相关信息后，发现这具无名尸竟然是张月案的犯罪嫌疑人。
　　张月案有了结果，无名尸案却断了线索。
　　DNA信息库上并没有此人的资料。
　　最后，周文明投放了重磅消息。
　　省厅刑侦总队不仅要派人来，孙武还要求加入这次办案调查，原因是在这几起案件里，发现了宋臻也牵扯在其中。
　　但最让人不解的，就是孙孟要求姜奕退出这次行动。
　　“凭什么？姜奕都不是他的人了，他还能管这么宽？”林曼是最先开口反驳的。
　　“周队你可能不能答应啊，姜哥不在，咱们还怎么办事？”钱达理也站出来维护姜奕。
　　组内的乔楠楠和叶行也直勾勾的看向周文明，似乎在等待一个交代。
　　其他小组也是一脸的吃惊和不赞同。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姜奕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现如今案件进入白热化阶段，要活生生撤掉一个大助力，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当事人姜奕却知道，孙孟敢这么开口，手里一定握着他的把柄。
　　果不其然，周文明将所有人赶出了会议室，把一份证明摔在桌上。
　　“你看看吧，这是孙孟给我的。”周文明痛心疾首道：“姜奕，你在平安县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曼顶多知道你是被提拔上去的，我也只知道你去了那里做卧底，被宋臻报复，出了那件事。但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你进过精神病院！”
　　那份文件上，详细地记录了姜奕的所有情况。
　　卧底四年后，宋臻在一次重大受挫后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派人调查。最终在锦木镇得知姜奕的真实身份。于是宋臻将姜奕的母亲姜明珍和当时前去探望姜母的何怡人一同绑到了平安县。在郊外的废弃工厂，叫来了还不知道身份暴露的姜奕。在他面前，虐打姜明珍和何怡人。
　　姜奕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个让他痛苦悔恨一生的场景。
　　身体被宋臻的手下狠狠压制在地上，被迫抬头，看着他虐待自己最爱的两个人。
　　心在抽搐的疼痛，仿佛要被撕裂了。
　　“宋臻！我求你放了她们，你要报复的人是我啊！”姜奕痛苦地大喊，卑微的在地上祈求这个冷血的男人。
　　宋臻扬眉，停下了手中的鞭笞，他看着脚下伤痕累累的两个女人，心中充满了快感。
　　一种暴虐得到抒发，看到姜奕痛苦就开心的感觉。
　　“你的账，我们回头慢慢算，现在只是收点利息。”他随手丢掉鞭子，坐在椅上，解下衬衫两个纽扣，对手下吩咐道：“这里两个女人，赏你们了。谁上的多，谁上了老的，都有赏。”
　　“宋臻！”姜奕猛地嘶喊出声，他双目赤红，青筋毕露，竟差点挣脱出手下们的束缚：“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你要杀要打，我绝对不会叫一声。可是祸不及家人，是你当初教我的！”
　　“你也知道我教过你！”宋臻起身，一脚踢在姜奕的肚子上：“可你回报我什么，你背叛我，背叛我的人就该死。尤其是你，刘稚，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根本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还愣着做什么，给你们女人都不要？”
　　“宋臻！”看着越来越接近她们的男人们，姜奕心如刀割：“宋臻，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宋臻！阿臻！”
　　姜奕撕心裂肺的沙哑声回荡在空旷的工厂里。
　　一句久违的“阿臻”让宋臻心下一动。
　　他终究还是停手，制止了手下。
　　“阿稚，你就是仗着我不敢动你。”
　　“舍不得她们被.干？那你代替她们好不好？”
　　“好。”姜奕没有丝毫犹豫，哪怕是让他赴死，也绝不会反悔：“我可以代替她们做任何事。”
　　宋臻看着青年倔强的模样和祈求的目光，嗤笑出声。
　　“好啊，我就满足你。”
　　“阿稚，你不喜欢男人，所以没被男人干过吧？今天这么多人，你有福了。行了，你们不用碰这两个女人，给我好好伺候他。”
　　你想用命和尊严去保护她们，保护你的女人，我偏要让你在她们面前无地自容。
　　“把她们两个头抬起来，好好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干翻的样子。”
　　然而手下们都犹豫了。
　　宋臻喜欢男人，他们都知道，但是不代表他们也喜欢硬邦邦的带着臭汗的男人，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去碰姜奕。
　　只有魏元青在心中狂笑，过了今晚，宋臻就再也得不到姜奕了。
　　“听不见我说的话？”
　　“……老板，兄弟们没干过，不知道怎么做。”
　　“放屁。”宋臻自然知道这群人在找借口。
　　“我亲自做给你们看，你们就该懂了吧。”
　　一瞬间，魏元青睁大了眼睛，他按住不停颤抖的左手，将内心不断翻涌的嫉妒和恨意狠狠压制。
　　而姜明珍和何怡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姜奕却无力说话。
　　对他来说，是谁都无所谓了。
　　他真的无所谓。
　　在那天，宋臻当着手下和姜明珍、何怡人的面，强.暴了姜奕两次。许是被宋臻和姜奕的画面挑起了欲望，手下们自发的围住了沉默的姜奕。
　　性.欲是最原始的天性。
　　他们从最初的放不开，到最后的肆意玩弄，将青年折磨的奄奄一息。
　　可到最后，宋臻反悔了。
　　他拿出枪，一步步走向姜明珍。
　　“你的女人看见你被男人这么玩弄，日后还怎么和你继续生活，不是抛弃你，就是被你碍于自尊抛弃。所以我要留着她的命。”
　　“至于她。”手中的枪已经毫不留情的指向姜明珍了。
　　此时的姜明珍安静极了，她露出温柔的笑意，看向倒在地上的儿子。
　　温柔的眼里布满泪光，她轻柔的说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妈妈永远爱你。”
　　“……”喉咙肿痛的姜奕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睁大眼睛，泪水不自觉得涌现。蜷缩在地上布满伤痕的身体根本无力挣脱压制。
　　求你别杀她……
　　求你……
　　别杀……
　　砰的一声，一切尘埃落定。
　　姜明珍倒了下去，何怡人大叫着冲开禁锢，抱住了她，放声痛哭。
　　姜奕的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他仿佛跌入了一个安静的漩涡，没有嘈杂，没有纷争。静谧的可怕。
　　我是个罪人。
　　我有罪。
　　太累了。
　　妈，对不起……
　　他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那天晚上十点左右，察觉到不对劲的孙孟才带人赶到。
　　一死两伤。
　　姜奕和何怡人分别送进了重症病房医治。情况较好的是何怡人，在一个多月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随后被家人带走，期间没有讲过姜奕一面。
　　而姜奕却在手术苏醒后，出现了精神异常。
　　他不说话，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无论是谁，都不能得到他的一丝回应。他仿佛被自己困在一个世界，不愿逃离。
　　即便后来请来了各种心理咨询师和精神病医生，姜奕还是保持原样，没有人能打破他的内心。于是孙孟在医生的建议下，将他送入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