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晓梦》夏之淼

4、旧梦萦绕 2

　　一个上午苏晓梦都深陷于无尽的回忆中。记忆中的美好总会把苏晓梦带入云端，只是那美好的瞬间却如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如果当初不是叶芃凡吵着要再见苏晓梦，也许叶芃洲不会拨打那串陌生的号码。他也不会想到，在若干年后那串数字始终会被存放在他内心深处。
　　苏晓梦接到叶芃洲的电话时已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五天后，苏晓梦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惊喜，惊喜于自己还没有被遗忘。
　　“苏小姐，芃凡很喜欢你画的画，明天周六你能陪他画画吗？我会给你工资的。”叶芃洲的声音很温和。“那天我有些急昏了头，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本应该好好谢你的，真不好意思，我弟弟自闭症，他对陌生人很抵触，很少会和人交流，他能这么喜欢你并且愿意和你交谈，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好”没有犹豫，苏晓梦一口应承下来。
　　“那明天下午我们还在校门口见。”
　　那时是初秋时节，秋光再好，树叶飘落，总会让人伤感，只是苏晓梦没有想到她爱情的春天却悄然而至。
　　叶芃洲带苏晓梦和叶芃凡去的是海边，海水微荡着涟漪，阳光洒在碧波之上，远处的烟波浩渺也许就是美梦的开始。
　　苏晓梦用彩色的铅笔在画纸上画出了海边那心旷神怡的景象，叶芃凡痴痴的看着，苏晓梦画着飞翔的海鸥并告诉叶芃凡：海鸥俯冲到海面，同汹涌的海水搏击着，是在和命运斗争着。虽然叶芃凡听不懂却也会不住的点头，苏晓梦觉得自己就是那海鸥，虽然拥有翅膀，可以飞向遥远的地方，却永远离不开那片海。苏晓梦默默的看着远方，她并不知道远处的叶芃洲默默的看她。
　　海水把海星带到沙滩上，叶芃凡很兴奋，他捡起海星拿给苏晓梦。当苏晓梦把海星画出来时，叶芃洲走到他们身边看着苏晓梦的画说，“你画的真不错，我妈妈平时就把有趣的、好看的画出来教给芃凡，只是芃凡的画还是很抽象。”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海边，吹着海风，感受着大海那悠远的气息。
　　叶芃洲开车送苏晓梦回到学校时天色已晚，到了校门口他掏出200元钱递给苏晓梦。
　　“不用了，我不是冲着钱来的。这个下午我很高兴，如果自己去海边，也许会觉得更凄凉、更孤独，我还得谢谢你们陪我呢。”苏晓梦平静的带着甜美的的微笑说。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叶芃洲，金融工程系，大三学生。”叶芃洲伸出他的手。
　　金融工程系。苏晓梦忽然想起她认识的另一个金融工程系的男人，一个叽叽喳喳的男人。
　　“苏晓梦，大一，财务管理系。”苏晓梦握住那双厚实而又宽大的手时，心底开出了绮丽的花朵。只是那时苏晓梦不知道，叶芃洲在两个星期前便知晓她。
　　“我妈妈这几年一直带着弟弟去各地治病，今天看着芃凡能和你这样沟通，忽然觉得应该谢谢她这么些年没有放弃，终究是有了成果。这几天她老家出了些事，离开了D市，芃凡由我照看。”叶芃洲此时还没有放开苏晓梦的手，当他惊觉手心里还握住一双柔然而细嫩的手时，他如同触电般得抽回了手。
　　“如果有时间，你还能教芃凡画画吗？”叶芃洲小心翼翼的，生怕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好”还是一声爽快的答复。
　　就这样约好的三人同行，当叶芃凡回到国外治病后，变成了两人的相伴。
　　相伴的日子总是美好的，让人迷恋、让人沉浸。缱绻的爱情中夹杂了淡淡的喜悦与忧伤，让那份情在记忆中如同罂粟般夺目绽放。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让苏晓梦的美梦戛然而止。
　　手机显示联系人：李明哲。
　　“领导，有何指教。”苏晓梦打趣地说。
　　“晓梦，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和徐迎娣一模一样，连开场白都分外相同。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下午我们局有座谈会，是国家税务总局下来调研，谈论一下现阶段的税务及经济情况，希望你和迎娣能来，毕竟你们属于知名的外资企业，又做着同税务及国际会计政策相接轨的业务，经验丰富；可以把你们的工作上遇到的问题及国家的政策做一下解读，帮我个忙，顺便也给我的工作报告提供素材，如果这次我能向国家税务总局提交有说服力的相关资料，也许我还能改变政策方针呢。”
　　透过电话苏晓梦就能感受到李明哲那欣喜的样子。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知享乐的花花公子了，苏晓梦心里默默的思忖着，她并不喜欢政府部门的人：好大喜功、言语中都透露出对权利的欲望。
　　“这种事情，你知道的，我不擅长。不过你是我们公司的上级领导，我们一切听从安排，谈不上帮忙。”苏晓梦虽然嘴上应承了，但是心里是极不情愿的。
　　“你和徐迎娣简直……哎……无语了,反正拜托你们多说好话。”李明哲无奈的结束了对话。
　　此时徐迎娣站在了苏晓梦的身后，眼神幽幽的说：“李明哲，也给你打电话了？”
　　苏晓梦并没察觉出徐迎娣的心中的不快，只是应承了一个字“是”。

　　下午的座谈会，也许是李明哲这个32岁的副局长晋升的梯子。而徐迎娣“表现欲”的展现令李明哲的升迁也许会起到一定的助推作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徐迎娣不停地在侃侃而谈，有时苏晓梦真的很佩服徐迎娣拥有着“交际花”的潜质，不，是“名媛”的特质。而李明哲也没闲着，在旁边附和着徐迎娣，恭维着领导。
　　苏晓梦对于这种相互吹捧的表现实在是不忍直视，甚至有些坐不住了。她揉揉太阳穴，却不敢表现出半分的厌恶。苏晓梦再次抬眼却发现李明哲直直的盯着她，苏晓梦拨了拨头发忽视了那个眼神。
　　徐迎娣在最后还不忘夸赞李明哲对于公司的照顾以及对公司税务的严格管理。而李明哲又把徐迎娣的美赞转送给了领导，最终一切都归功于领导正确的指导方针。
　　苏晓梦的头有些疼，太阳穴处随着心跳一起一伏的跳动着，偏头疼是她的老毛病了，时不时的犯。她烦闷的感觉已经达到了极点。
　　会议结束，李明哲走到苏晓梦身旁细语道：“怎么了，不舒服？”
　　苏晓梦看着李明哲的脸觉得那么不真实，刚刚他巴结的表情一直在苏晓梦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没什么。”苏晓梦淡漠的说
　　“晚上请你们吃饭。”
　　“不了，有些累。”苏晓梦不情愿的回答
　　李明哲看出苏晓梦的不耐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可是在国家机关里混，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你别不高兴。”
　　“理解”
　　李明哲对苏晓梦的这种态度早就见怪不怪，她本就是个把情绪挂在脸上的女人，很容易被看穿，但是很不容易摆弄。李明哲喜欢这样性格的女人：直率、不做作。

　　李明哲曾经在A大是有名的“校草”之一，只是“校草”周边有太多的“野花”簇拥，所以苏晓梦对李明哲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在李明哲的同学的眼里，苏晓梦一直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他们觉得苏晓梦一直把李明哲当成“备胎”。苏晓梦对于这种说法感到可笑，虽然李明哲时不时的对苏晓梦表示好感，但他身边一直都不缺女友。
　　李明哲的恋爱观如同他的名字“明哲保身”一样，对于女人的投怀送抱他也从不拒绝，认识苏晓梦时，他确实很积极的追求着，只是苏晓梦的冷淡，让他退缩了，他把这段感情归结于：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从此他就转向其他的“猎物”，并且从不间断，只是每结束一段恋情，苏晓梦这里总是他重新起航的港湾，只是屡战屡败。
　　苏晓梦猜想李明哲近期又“孑然一身”了，这次又要把目标转向她了。
　　不过苏晓梦有时很感谢李明哲，如果没有他，苏晓梦也不会和徐迎娣相熟起来。
　　苏晓梦刚入校不久，一次路过篮球场，她正漫不经心的走着，看着周边的景致，一个球重重的打到了她的后脑，球的冲击力一下子把苏晓梦击倒，她直直的倒下，趴在了地上。苏晓梦觉得到好丢人，迅速的爬了起来，可是两个膝盖已经流血了，手肘也擦破了。苏晓梦心里咒骂着，此刻一个男生跑到了她的跟前，看着苏晓梦凄惨的样子，连连的说对不起，苏晓梦忍着疼站了起来，她撅着嘴、恶狠狠地蹬着男生，男生被苏晓梦瞪得缩了一下头。苏晓梦尝试着走了两步，可是很吃力。篮球场里的男生们都发出“嘘”的声音，苏晓梦很想回头发飙，可是刚刚的情景让她尴尬万分，此时那个男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正巧路过了一个女生，男生喊住了那个女生“徐迎娣，过来帮个忙。”
　　女生叫徐迎娣。徐迎娣扶着苏晓梦到医务室，男生默默的跟在后面。涂了药，包扎好，苏晓梦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些，她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男生悄悄地打量着苏晓梦：大大的眼睛，嘟嘟的嘴，白皙的皮肤，有点婴儿肥的脸庞，像极了漫画里走出来的纯真女孩。也许在那一刻男生已春心摇动。
　　苏晓梦一瘸一拐的走着，男生却对徐迎娣打趣地说：“幸亏只是摔破了腿，这么漂亮的美眉要是脸先着地，我可罪责难逃了，不过我会负责的。”没有一个人回应男生这么无聊的话。不过他还不死心的自言自语道。
　　“我叫李明哲，明哲保身的明哲。对了，你住在几号楼，我们送你回去。”
　　“5号”
　　“太巧了，我们系的女生也住在5号楼，我们是金融工程专业。”
　　“巧什么巧，经济学院的女生差不多都住5号楼。”徐迎娣狠狠地回复着他。
　　回宿舍的一路上，李明哲的嘴就像春天里的鸟，不停地鸣叫着。
　　到了宿舍的门口，李明哲舔着脸问苏晓梦：“漂亮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晓梦”苏晓梦厌烦这种搭讪，从小到大搭讪的手段她见多了。
　　徐迎娣搀扶着苏晓梦走进了宿舍楼。
　　“你别介意，我同学人挺好的，就是话多，尤其见了漂亮的女生。不过你住哪间宿舍。”
　　苏晓梦笑了笑回答说：“305”
　　“我叫徐迎娣，我住715，顶层的阁楼，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我。”徐迎娣把苏晓梦送到305宿舍门口便要离开。
　　“谢谢你学姐。”
　　徐迎娣转身笑了笑，“没关系。”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过了很多年，苏晓梦都没有再见过。

　　“苏晓梦，你一下午都黑着脸干嘛？李明哲的父亲是市里分管税务的市长，当然会给儿子提供更好的晋升机会，你就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吗？也许将来你就是市长夫人呢？”徐迎娣绚烂的笑着，仿佛那未来是她憧憬的。
　　苏晓梦并没有回应，也懒得回应。
　　恍恍惚惚的熬到下班时,Alex竟然“召唤”主管们开会，苏晓梦心里不忿的嘀咕： “资本主义”下班后还剥削。
　　苏晓梦慢悠悠的走进Alex办公室，重重的坐到徐迎娣身边，徐迎娣看着凹陷的沙发嫌弃的说：“吱吱，屁股够沉得。”
　　“这叫丰满，不像你那么轻。”一语双关，说得徐迎娣无言以对。
　　“下班了还开会，耽误时间，我还想回家和床来个亲密接触。对了，你下班后，不用和你的那位银行副行长约会呀。”苏晓梦小声嘀咕着。
　　“分了”
　　“啊，这才过了一个月甜甜蜜蜜的日子，我以为激情一直燃烧着呢，看得我都眼红了，怎么就分了。”苏晓梦幸灾乐祸地说。
　　“眼红就去找一个比叶芃洲更好的男人。”此言一出，瞬间苏晓梦的心就掉到了谷底。
　　苏晓梦只能沉默，太多的事如同麻绳一般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Alex这个混血“杂种”说话永远不能抓住精髓，他中英文切换的会议内容繁琐而冗长，可是苏晓梦半句都没听进去，她一直在思考着着躲避这个词。有些人、有些事就像命运安排在人生中那些重要结点的阻碍，不过是为了给人生增加神秘的色彩，所以那些人、那些事终究是躲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