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羞耻的狗血故事》纯脑瘫

45、45

　　火车停在了不远处，一小队德军下了火车，四五个士兵在认真检查着轨道，我身旁的那两个在已经把我架住了。一名士官打扮的德国人走了下来，车下的人都对着他行了军礼，他指尖夹着一支香烟，一圈一圈地吞吐着白雾。他眼里带着戏谑，是的，那是戏谑，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样。他漫不经心地走到了轨道旁，一旁的士兵向他汇报了情况，铁轨正毫发无损地横卧在那里，倒是炸飞了一些碎石。他冷笑了一声，走到我身旁吐了个烟圈，“女士，这可不是你该玩的游戏。”
　　我的右腿上已经鲜血淋漓，新鲜的血液不断地从伤口处汨汨地流出，我佯装是因为疼痛而把手放在大腿上，实际上我的手里隔着衣物经握着那把□□手枪。还有两发子弹，我的脑子里不断涌现出这个意识。刚刚马诺夫的子弹是朝着我的腿打来的，他不是想要我的命，他就是想让我落到德军的手里。他做不出来给个痛快那样慷慨的事，但我自己可以成全自己。
　　那名士官讥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在风里婆娑的树木，“看样子，你的同伴抛下了你。”
　　我因为疼痛，一直咬着下唇，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把手伸进长裙，拿出手枪。
　　那名士官带着嘲讽的眼神看我，随后比了个手势，接着两名士兵就夹着我粗暴地要把我带上车。我想我的机会来了，我因为疼痛一直弯着腰，在转身的时刻从裙摆摸出了手枪，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给自己个痛快。
　　但是我承认我在这种时刻想的太过天真了，士兵抢先一步从我手里抢过了手枪，然后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士官或许是动了怒，他的眼神有些发狠，夺过士兵手里的枪审查了番，接着看向我逼问道，“你哪里来的枪？”
　　我的声音很轻，疼痛让我额头直冒冷汗，也让我声音颤抖，“我前男朋友送我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那名士官挑了挑眉，看向站在我身侧的两名士兵，他们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同时发出了爆笑声。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尽管我说的是实话。
　　他们没有和我多说废话，继续压着我往车上走。打开一节车厢，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穿着条纹囚服的人。脚踝贴着脚踝，不大的车厢里似乎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挨着窗户的位置挤满了人，他们相互推搡着挤在窗户口用力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门口的人看到了我，他们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漠不关心地，淡淡地看了一眼车门的方向，接着他们又陷入了死寂中。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已经失了光。
　　两名士兵粗鲁地把我扔了进去，接着又关上了车厢，上了锁。
　　我感到窒息，本就已经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我会死的，我想，我从不觉得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是幸福的事，但现在我明白了。世界上没一件小事都是值得感恩的，你永远不知道还有多少比你不幸的人在忍受苦难。
　　我会死的，我的脑海里再次发出了这样的警告。但或许死掉了也不错，反正已经落到德国人手里了，还有第二种结局给我选择的吗？奇怪，什么叫做落到德国人手里呢，我一个月前还是战地医院里受人爱戴的弗林斯护士，现在我是德意志的叛徒。
　　我深知叛国罪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稀薄的氧气让我头昏脑涨，身体上的疼痛又让我清醒，我只能将身体靠在车厢门上稍作休息，看向窗户的方向。那里已经挤满了人，我只能从破碎的空隙间看见车外好像在奔跑着的树林，而火车行驶的声音成了耳旁唯一的吟哦。
　　接着我听到一段脚步声，这渐进的脚步声渐渐掩盖了火车的声音。我只是安静地听着这串脚步声，尽管我的脑子里很不争气地冒出一个名字。我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身后，隔着厚重的铁门，钥匙间碰撞的金属声格外清晰，门开了。我盯着门口，在车门被一开开地推开时，我紧盯着门后的那张脸。
　　然而并不是他。
　　我稍显失落，但是那名德军看了我一眼，给我下了命令，“你！出来！”
　　“我吗？”我确认道。
　　“是的。”我在身后无数双眼睛的视线里走出了那个封闭的牢笼。尽管我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也不是乐事，但是我却在那名陌生的士兵身后看见了维尔纳。我瞬间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氛围里，我有些想哭，一想起种种内心就充满委屈。每一个女孩子的脾性里都藏着一缕骄纵，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我没有资格。我很想亲手，亲手把心里那些雀跃的情绪都捏碎了扔掉，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再次对自己感到可耻。我是个没用的人，把所有情感都搅得乱七八糟，捋不清爱恨。
　　他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忙对那边士兵点头，嘴里嘀咕道，“是她，没错，就是她。”说完就要来拉我的手。
　　“少校先生要这位犯人做什么呢？”那名士兵却折身挡在了我面前，狐疑道，“这名犯人可是刚刚捕获的游-击队-员成员。”
　　“她不是。”维尔纳伸长了脖子，底气十足，\"这位女士是哈尔科夫战时医院的护士，她绝对不是游击-队-成员。\"说完从怀里掏出了我的身份证明，上面赫然是我在哈尔科夫战时医院的证件。我那天走的太匆忙，什么都没带走。我的证件全部都落在了战地医院里。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少校先生会调查清楚，您不必操心。”维尔纳说这番话的时候宛然像一个英雄，一个男人。可他在我的脑海里，分明还是个腼腆的男孩。或许是战争洗礼了他。
　　我看向维纳尔，他也同样看着我，他笃定的眼好像在安慰我，让我不用害怕。那名士兵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却老老实实地走开了，维尔纳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扬地拉过我的衣袖。
　　我们穿过一节节车厢，不少士兵看见我都露出好奇的眼神，但他们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目送我远离。
　　“长官找了你许久。”在路上，维尔纳突然这样地说。
　　“是吗。”我装作不以为然。
　　他把我带到一截包厢外，我知道只有高级军官才能拥有这样的待遇，我也很清楚在里面等待着我的会是谁。
　　“他在里面等你。”维尔纳笑着对我点点头，好像在为我们的重逢感到高兴。
　　我长吁一口气，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