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月满京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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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指着那幅字说想买，掌柜打量的目光划过她腰间的玉佩，当即笑逐颜开连声说好。
婠婠心满意足地抱着这幅字离去，出门时正好看见长乐与百里策并辔行来。长街是暗沉的，而他们鲜衣怒马，艳丽夺目。人们都在往那里看，惊叹艳羡，说是天上一双，地上一对……
的确，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婠婠感觉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斥感，连自己远远看过去的目光都仿佛打扰他们了，她干脆抱着字绕着这条街走。丹青百无聊赖，也跟着她走了。
最后明月楼是丹青题的字，她抬手时指间光芒涌动，闪烁后出现一块褐色近黑的木料，光滑细腻，摸起来近似玉石。
“以前制笔时来调和笔杆的材料，给你做牌匾足够了。”说着她指尖勾动，明月楼三个字隔空写了上去，婠婠一眼看去，好似看到了月照大荒，长江远去，楼□□立。
她抱着木匾心疼道：“这字送给我的酒楼，实在委屈它了。”
丹青拍开她的手，指尖沾了一抹暖金色，对着字又描了一遍。此时再看，这字便是另一番风味，一眼看到，就让人想到人间烟火。
婠婠这下子不抱匾了，捧起丹青的手，一脸赞叹欣赏。丹青被肉麻得连连抽手，这厮却不要脸的把半边胳膊都给她抱住了！
丹青嫌弃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婠婠冷冷淡淡，生无可恋，脸上写着生人莫近，防备十足。
婠婠笑眯眯回她：“女人都是善变的！”
她拖着胳膊把丹青拖回房里坐下，还给倒了杯茶，正色问：“铲除齐晟之事，能成否？”
“能。”
“那公主能不能……”
“应该能。”
婠婠惊讶地张大嘴，又闭上，给自己倒杯茶喝了冷静冷静。“能？那后世世界岂不是会重新演变？世界都不一样了，那我还存在吗？”
“你还是你，你不会变。”
“意思是，随便我怎么做，不管世界怎么变，后世的我，和我的人生都不会变？”
丹青拿过她的杯子，跟自己的茶杯放一起。指着茶杯道：“这两个杯子，我们用它来比作世界，你在这个被子里随便怎么弄，影响不到你那个杯子。”
婠婠有些迷茫：“一段时空，是一个世界？是断开的？”
“不，这个类似平行世界，不对，你不是科技世界，不理解这个概念。”丹青想了想，又道，“佛家说三千世界，你在一世界存在，但是我把你带到了二世界。两个世界整体是雷同的，但又各自是独立的，不会互相影响。”
婠婠消化了片刻，问道：“既然你可以把我带来这里，为何不把我送回过去，送回我自杀之前？”
丹青摇摇头：“逆转时间很恐怖，我现在还做不到，大概还得修行个上千年。”
显然，无论以鬼魂或者生人的身份，婠婠都活不到那么久。她心中愈是明白，便愈是发闷。问道：“你现在多少岁了？”
“七百岁多。”丹青换算了一下时间后不确定地说，修者生命漫长，都是以百岁为单位计数。她师父好像已经上万岁了，若是将来有缘，倒是可以为婠婠完成心愿。
婠婠震惊过度，木着脸将丹青从头到脚一遍打量，然后跑去抱了一坛酒出来。开坛时她冲丹青一望，丹青果断摆手拒绝。
她就干脆利落地灌了自己一碗酒，然后破罐子破摔般问丹青：“世界是什么样，是这一方天地，还是四海列国？古往今来，上下四方，又有多少世界？”
“世界啊，是农耕文明时代无法窥见的浩大广博，要描述我也说不清，若是你来生能转世在科技文明世界，倒是有机会看看所处的世界。不过，一方世界，也只是无边宇宙里一粒微尘。”
丹青说着心头一动，也不管自己卜筮的能力多么粗浅，打草结绳心中念念，片刻后她低头一看，露出难得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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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喝得大醉酩酊，记忆仿佛都已经丢失了。回忆起来却有一片分外明晰的嘈嘈雨声，夹带着清新的荔枝酒香。
婠婠醒来后便抛下了那天的事，每日带着厨娘在茶银市饮马桥这些地方搜寻各种外来的可以做调味的香料，也观察外邦人的饮食，琢磨着内外结合，还有后世的各色小吃零嘴。想到了就回去以后就对那些点通了炒菜神技的大厨叨叨想法，由着他们试验研究，斟酌取舍。大厨们每天都能定下几种新菜式，另外还在制定各种菜单和酒席，里面的规矩和搭配一套一套的，婠婠嫌烦没管，任他们发挥。反正这一世她也不会有安排酒席的机会，不必费心。
再说清词，这位小姐姐是个狠人，她看上了西市的铺子，明查暗访了几天，把其中一个东家藏着的私生子带着进了人家铺子。当天那家的郎君就带着一群护院就逼上门来，清词冷着笑，提刀把一群人揍趴下，然后她哭哭啼啼娇娇弱弱弱柳扶风地去了府衙告状……
三天后，那家铺子关门了。清词拿着契书笑嘻嘻地来找婠婠讨赏，顺便问了句：“咱家酒楼起什么名儿啊？”
婠婠吐了口里的南瓜子，随口道：“明月楼。”
“啊？”清词懵了，“那，摘星阁那边……这不大好吧……”那摘星阁可是公主的酒楼啊，我的娘子啊，都是自家人何必跟自家人过不去啊……
婠婠在手里找了找，寻出一个西瓜子嗑，见清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摊手，“你尝尝？”
“……”
“别担心，我们可是有靠山的人，公主护着的！”
可摘星阁也是公主的……“……别说了，嗑瓜子儿吧。”
“咔…咔嚓……”
等到这个下午结束时，两人一致定下了最好嗑的葵花籽作为零嘴，就是口味还有待开发。
人闲得久了，随便做点儿事就特别有热情，酒楼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六月中旬便开张。
街面上卖桃的很多，主要有两种，青色的硬桃香脆爽口，红粉的软桃绵软多汁。婠婠各买了三个，洗净后带到茶馆坐下啃，眼看酒楼，耳听说书。
越京的街道很宽，视力不好的话怕都看不清街对面人的脸。街对面的酒楼挂着红绸，响着唢呐铜锣，还有彩狮在门前起舞。围观的群众兴致勃勃，张口道喜。有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看着凑巧，便留下来等他开店；有机敏的食客看了看，在附近店子坐了，眼睛却盯着新店，想看看第一批客人的反应再决定；还有读书人立在人群里仰头看门匾，被跑来跑去兴奋尖叫的小孩撞得后仰。
舞狮结束，酒楼里出来一个绿衣娘子，眉目带笑光彩照人，声音脆脆地说了一通，众人一片道好，几个来回后，鞭炮一响，酒楼开门。
这时候又出来一个白衣红裙的少女和黑衣红裤的少年，俩人抱出一堆零嘴，分给来往众人，尤以小孩为多。
这个时候正值上午，不早不晚，朝食未化，人都没开始饿。来往的人路过打量一下，常常还会嗤笑，开酒楼居然选这个时辰开店，怕是个傻子！
婠婠啃桃子啃得咔嚓咔嚓地，一点儿都不顾忌形象，桃汁溅在脸上就拿帕子抹一下，眼睛不错一下地盯着酒楼。旁边桌上一个娃子看着她，觉得很潇洒，也学着把花生米咔咔咔地咬，一面还偷偷拿眼睛看她。
婠婠没注意，就盯着酒楼门口。她一时孤单无聊开了酒楼，却完全不想做个八面玲珑的店掌柜，更没兴趣去认识谁。所以一早就定了让清词管事，她当个甩手掌柜，清词若是能找到合适人才，也可以从掌柜位置上退下来。
明月楼门前一开始没多少人，几个闲逛碰巧撞上开店的富家子弟，几个没事来坐坐的路人，还有一些本想路过，孩子却忽然跑过来要零嘴的路人……
一个桃子啃完。
门前似乎有了骚动，行人路过的脚步放慢了，有人迟疑着进去了。
又啃了半个桃子，便见门前的顾客脚步轻快，来了许多。
啃第三个桃子时，婠婠闻到了菜香味。那些大厨是公主给的，本就厨艺非凡，又有了新鲜调料和做菜方法，还有婠婠提供的一点粗糙指点，厨艺暴涨堪称神技，菜香真是叫人闻着就流口水！后桌的娃子看婠婠一直在看远处，也偷偷凑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对面明月楼下门庭若市，热闹便是隔着一条街都能感受到，人更是络绎不绝。
一餐之后，名满京城。
明月楼。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月满京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