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组队吗》塘滢

2、第二章

　　听见有人喊他，邱黎顺着声音找人，转了一圈才发现一个婆婆站在栅栏边上冲他招手。

　　他看看四周，除了他跟这个婆婆之外没有任何人，他看着婆婆，指指自己：“我？”

　　婆婆笑眯眯地点头：“对，就是你。”

　　邱黎走上前，不待他询问，那位婆婆就拉他进院子里，招呼他坐下。

　　说是院子，其实不过是一道篱笆围出来的一片空地，院子里除了石桌和石凳外，还养了几只鸡，张着翅膀扑腾的甚欢。

　　“看你一直转圈子，可是在寻找住处？”

　　“您说的不错，确实是在找住处。”

　　婆婆笑道：“找不到的话就住我这吧。”

　　邱黎受宠若惊：“多谢多谢。”说着，邱黎从包里摸出几粒碎银，塞到婆婆手里，“这点银子您拿着，若不是您收留我，我今晚就得去那片林子里住着了。”

　　婆婆自然是不肯要，二人推让了几番，她想想道：“这样吧，我家的的菜地收成不行，老婆子这里就剩下这几只鸡了，靠着卖鸡蛋勉强糊口，但就这几只鸡，还总有偷鸡贼惦记着，我看你带着把剑，应该是会功夫的，能不能帮我一把，把那偷鸡贼捉了？”

　　邱黎抬眼望向篱笆外，确实有块菜地，不过已经变黄的菜叶子耷拉在地上，看着真是可怜。

　　“老人家可见过那个贼长得什么模样？”

　　婆婆连连点头，看着邱黎的眼睛直放光：“记着呢，我有天晚上特意没睡就等那个偷鸡贼，我就听着外头的声儿不对，然后就听见我家的鸡叫了两声，我拿着拐棍就出去了，你猜我看见了啥？”

　　“什么？”

　　婆婆一拍桌子：“狐狸！偷鸡的是狐狸！”

　　邱黎傻眼了，他只抓过狐狸精，可没抓过狐狸，总不能等狐狸成了精再抓。

　　婆婆看邱黎表情不对，便问道：“少侠，咋啦？”

　　邱黎面露难色：“我没……婆婆可有关于这只狐狸的其他线索？”

　　“其他线索？”婆婆眉头拧在一起，“说起来，前阵子有个小孩来我家讨水喝，从那之后我家就开始丢鸡。”

　　难道狐狸是小孩养的？若真是如此，抓不着狐狸，能抓着小孩也行。

　　见邱黎答应帮忙，婆婆欣喜万分，硬着留着他吃了顿饭，半块大饼，一碗稀粥。原本婆婆要给邱黎吃馒头的，但他看看婆婆稀松的牙口，自己默默撕了半块饼。

　　吃过饭，邱黎便陪着婆婆唠家常，才知道她十几年前丈夫过世，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在镇里成家立业，她偶尔会去看望儿子儿媳。

　　没过多久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邱黎让婆婆先睡，自己守着，她却不愿意，非要跟他一起等着。

　　夜深人静，婆婆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邱黎也困得不行，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了没两步，他就听见外头的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母鸡咯咯叫的声音。

　　听见鸡叫，邱黎心想：“这母鸡很是激动啊。”

　　邱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把窗户开了一道小缝，透过小缝，他看到月色下的院子里有一只小狐，翘着蓬松的大尾巴，与母鸡战得正酣。

　　小狐的嗓子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刚往前窜一步，便被母鸡啄一下耳朵，小狐委屈地哼哼两声，后退几步，再上前，又被啄，再后退，上前再次被啄。

　　邱黎都看傻了，就这水平还敢跑来偷鸡，没一会就被老母鸡啄得亲娘都不认识了。

　　“啧啧，真可怜呦。”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趴在窗户边上跟着邱黎一起看。

　　“婆婆，这狐狸……偷的是你家的鸡。”

　　婆婆点头：“我知道啊，不过这小东西看着是怪可怜的。”

　　小狐大概是被啄的太投入，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那它……还抓不抓？”

　　“抓！”婆婆十分肯定，“要是没人养的话，我留着养起来吧。”

　　邱黎：“……”

　　婆婆为何跟师姐一个爱好。

　　邱黎踮着脚尖走到门边，拿着劲把门打开，慢慢地朝小狐那边挪，没挪两步，小狐警觉地回头，看见邱黎，浑身的毛都炸开，叫了一声就往篱笆那里钻，三两步钻出去，一下子冲出去好远。

　　“请您稍等片刻。”

　　邱黎跟着追了出去，一直到了婆婆看不见他的地方才停下。他看着四下无人，便随手摘了片树叶，右手在叶子上轻轻一划，叶子就浮在了他的面前，他轻点一下食指，一团淡金色的光圈便聚在了他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在叶子上画出一个符号，他心中默念一遍咒语：“追！”

　　那片树叶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直往山中飘去，邱黎又念了个咒语追了上去。

　　邱黎刚走，一个男人便从旁边的矮树丛中钻了出来，他皱眉看着邱黎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原来是云虚弟子。”

　　邱黎完全没有发觉小树丛里还藏了个人，他一门心思地跟着树叶往前追，没一会就看到了在山林中奔跑的小狐。

　　小狐似乎没有发现他，还在往前跑着，一直到了一个山洞前面才停下，然后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邱黎轻轻落在地上，歪着脖子往洞里面看，洞口被乱草掩盖住了，不过仔细一点就能看到洞口，山洞不高，他弯着腰应该可以进去。

　　邱黎屏气凝神，除了能听到风声就是洞里传来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八成就是那只小狐，他往洞口走了两步，一低头，就看见了被随意丢弃的鸡骨头。他弯下腰，钻进了山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看见前面有火光，他转身让到一旁，探着脑袋往前头看。

　　只见前方的一大块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篝火前面躺了个孩子，背对着他，一抽一抽的。
　　邱黎皱眉：“难不成是在哭？”

　　邱黎犯了难，他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小孩子哭，这可怎么办才好，话说，那只小狐呢？他突然皱皱鼻子，不对，那小孩是狐妖！

　　未及邱黎有反应，那小孩突然转过身来，喝道：“谁？！”

　　“你猜。”

　　小孩低吼一声，变成刚才的那只小狐，朝着邱黎扑了过来。邱黎一甩胳膊，一展袖子，小狐刚好扑在了他的袖子上。

　　邱黎兜起袖子，抬起胳膊一看，小狐正四脚朝天地在他的袖子上瞎扑腾，扑腾了半天，脑袋还埋在袖子里。

　　看它那样子，邱黎不禁笑出声，这是他长这么大抓的最容易的一只狐妖，不知道若是师门的狐狸们看了，会不会长叹一声家门不幸。

　　小狐此时挣扎的厉害，邱黎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伸手在它背后一拍，小狐瞬间不动了，但是还在低声吼着。

　　“闭嘴，再吼一声我就再拍一下。”

　　小狐终于安静了。

　　邱黎见它老实了，念了句咒，然后在他背后又轻轻拍了一下：“行了，带你去交差。”

　　一听他要去交差，小狐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趁着邱黎不备，张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邱黎吃痛松手，小狐趁机跳了出去，邱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后腿。

　　小狐再次化成人形，挣扎着大喊：“你放手！我难受！”

　　邱黎伸手，从后背兜住他，再次把他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这下行了吧。”

　　“你要带我去哪？”

　　“扒皮，吃肉。”

　　邱黎明显地感觉到小狐浑身一震，四肢在他身上乱锤，扯开嗓子哭嚎。

　　“行啦，骗你的，谁让你偷别人家的鸡。”

　　小狐的捶打瞬间变得无力：“对不起。”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又踢又打，这会又蔫头耷脑了。

　　“呦，怎么了，刚才不是挺精神的吗？”

　　小狐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又哼唧了一声：“我错了。”

　　邱黎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你跟我说没用，你偷了谁家的鸡，就去跟谁说。”

　　“我就偷了两只。”

　　看你那水平，能偷两只就是造化了。邱黎抬手扭了他耳朵一下，小狐叫唤了两声，又在他后背挠了两下。

　　“两只还不够，你还想偷几只，人家总共才养了几只鸡？”

　　邱黎扛着小狐往婆婆家走，走了一会，突然又停下了。小狐见状问他：“又怎么了？”

　　“我不记得路了。”

　　小狐发出一声嗤笑：“笨蛋。”

　　邱黎笑笑，在右手上呵了口气，在小狐脑门上猛地一弹，发出一声脆响，小狐嗷的一嗓子惊飞了林中的小鸟。

　　小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邱黎提溜着他的领子把他放到地上，抓着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个子不高，倒怪胖，累死我了。”

　　邱黎边说边在怀里掏，过了一会，掏出一片树叶，定睛看了半天，嘟囔着：“不是这个。”然后又放了回去，接着又摸出来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也不是。”

　　接连翻出来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又都被他放回去了，眼看着小狐又要嘲笑他，他轻呼一声：“有了。”

　　在小狐看来，邱黎现在手中的这根枯草还不如之前的树叶子，但就是这根枯草，在被邱黎晃了两下之后倏然变成一只闪着金光的蝴蝶，在他面前转了圈便扑闪着翅膀朝前头飞去，所过之处，在黑夜中留下点点光亮。

　　小狐看呆了，问邱黎：“那是什么？”

　　邱黎笑笑，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嘘，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好吗？”

　　小狐看着他的笑脸，按下心中的异样，郑重地点了两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