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央》抖腿抖得地都颤

9、Section 9

　　宁海坐在茶几旁：“这巫术到底是怎样一种法术……”

　　群青起身：“哥哥要是想，灰儿可以亲身一试。”言罢将袍子在宁海眼前一挥，宁海的周身环境立刻变了样：“这是，咱们刚来过的街市？”此刻宁海正在路中央，两侧吆喝的商贩，远处生起的炊烟，甚至连流动的热气都感受得到。

　　“正是。这术法是移物换景之术，最低阶，很常用。用于给行动不便的人制造美景和欢乐，以解其心结。只要施术者和被施术者其中一方脑海中存有此景，便可展现出来。”

　　宁海大为惊讶，他试着向前走去，去摘那糖葫芦，不料手在半空却碰到了类似木头的物体。

　　“嘻嘻，哥哥你现在碰到的是我们房间里的茶几，不要再往前走了哦，会撞墙的。”

　　“灰儿，这东西要怎么解？”宁海原地转了几圈，四周依旧是“街市”，并无半点破绽。

　　“哥哥还请听我讲。你所在的幻象区，我可以看得到，比我修为高的人亦可看到，他们可以施加复形阵，就会恢复，这是一种破阵方法；当然，哥哥也可以靠自己解开。来，摸向这边。”

　　“灰儿，这是……你的手？”

　　“嗯，哥哥看向我，想象着我就站在这里，用心冥想。看到我的瞬间幻术即解……诶？哥哥为何抱我？”

　　宁海抱得越发紧了，“只是第一次有我的剑解决不了的事，有点后怕……以后还请灰儿多关照。”

　　“哥哥这是什么话，灰儿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宁海以为这又是灰儿的玩笑话，他这么小小的，能有什么本事，于是想逗他一下：“不知灰儿的修为如何……”

　　“和赫连老头子同级。”群青的双手攀上他的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他，“哥哥是否小看灰儿了呢？久闻哥哥剑术天下无敌，难不成灰儿就不能做个天下无敌的术士吗？”

　　“不敢不敢。”宁海只觉自己过于鲁莽，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哥哥看我嘛，要是把哥哥的剑借灰儿来玩，不是那把黑剑，要那个紫色的，就原谅你啦！”群青再度发难，宁海有些哭笑不得：“灰儿你可知那紫色的是什么剑？”

　　“不知。”

　　“此剑名为见萈，传说见血为紫，砍伤者血必尽，”宁海话没说完，群青便放开他，转身去够那把剑。“灰儿不可！此剑性甚烈，不可舞，甚至不宜出鞘，会伤持剑者。”

　　“紫色？灰儿想看。”

　　“你可知怎样才有紫色吗？坏心眼的灰儿？”

　　“非要见血吗，就不能把别的什么变成紫色吗……呐，哥哥，我们这的烟花有紫色的，去玩吗！”

　　“灰儿再长大一点，现在不行，万一不小心伤到手……”宁海的话和赫连老头子如出一辙，群青不满地想：明明和我同岁，还说要我再长大些！宁海显然察觉到灰儿的小情绪，就又说：“等我把事情办妥，带你回中洲，到时候啊，想玩什么都陪你去，想要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群青开心地扑在床榻上，抱着被子滚了两下，又一骨碌爬起来，“呐，哥哥，你打算怎么办，关于広祁？”

　　其实，当时的中洲管辖着两个区，橘香镇和道玖乡，于広祁这边，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关系不很紧密。这次的出征是因为赫连家和符箓门的事闹大了，如果不平复，定会让邻国看笑话不说，还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倒插一脚，搞分立什么的，得不偿失。

　　但在出发之前，宁海有向洲长进言，希望不以武力收复，只设立藩属，在赫连家选出城主，也不失为有礼的平定方式。若是靠武力强行收拢，定会留下骂名，为国人和外民所耻笑。

　　宁海把自己的思虑告诉了群青，“交涉完成后，你和赫连家主就是城主了，开心不？”

　　群青不作声。半晌才艰难地开了口：“宁海哥哥，中洲那边有说一定会让赫连家的人当城主吗？换句话说，你们那边也会有好多符箓门的支持者吧？”

　　“这个，肯定是有的……但，应该不会很多，你放心好了。”宁海当然是不会告诉他，自己手下的将士们就有几个反对赫连家死规矩的人，他们认为人在足以自保的前提下才可顾及天下苍生，而自保的前提是有威胁性的武器。赫连家规很明显剥夺了这项权利，仅依靠一些写在纸上的、脆弱不堪的规矩维持稳定，难免会有左支右绌的时候。

　　宁海自然也不会告诉群青，有的时候他也挺赞成这样的观点，但他并不知道，如果每个人都拥有了所谓“武器”，又会乱成什么样……所以他不会妄加定论。

　　“也就是说，对于中洲而言，只要広祁安定下来，无论哪一派掌权都可以，对吧？作为番属地的话，只要按时朝贡就好，是谁都无所谓，对吧。”

　　“不一样的！赫连家肯定是正统啊，至于那个符箓门……”

　　“只要改个名字，再立些口号什么的，与正统也无差。”群青接上了宁海的话，“到时候，他们会把我们赶尽杀绝呢，还是收为奴隶呢，就不知了。”

　　“不不不，别想这么吓人的事，灰儿你放心，我一定立赫连家为主家。”宁海看群青有些丧气，只好这么说来稳住他。

　　“宁海哥哥，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若是在这三方斡旋，必是进退两难。事关好多人的利益，我们也无法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损失更小。”群青解了发带，却没有钻进被子里，“我们这么想，巫师帮的人肯定也这么想，百姓亦然。家主有些老糊涂了，老头子总是沉浸在他年轻时赫连家的显赫，对于现在的处境浑然不觉。我们这些小辈也想让他安享晚年，之后的事我们再来定夺……唉，宁海哥哥，你相信天命吗？”

　　“好了好了，什么天命不天命的，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该睡了。”宁海抚上他的背，轻轻把被子盖上，“这事明天再听你细说，现在很晚了，亥时不睡伤元气。”

　　“嗯，好吧，那要哥哥抱！”群青朝宁海眨眨眼。

　　“好，灰儿乖，哥哥抱。”宁海对群青的撒娇很是没辙，索性把他轻搂过来，却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真是的，灰儿谁都让抱的吗……”

　　“才没，从不让赫连老头子抱，家里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我，我是捡来的嘛……自从奶娘去世就没人抱了。”

　　“灰儿对不起，刚才有些失礼。”宁海隔着被子摸摸他的背。

　　“这有什么的！其实是因为来的路上哥哥抱我，很喜欢，就上瘾了呢！”群青往宁海怀里蹭蹭。

　　宁海并不知道当地的习俗，把人打横抱起来，那人不违抗，便是私定终身了。

　　“好，都好。你喜欢，那就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