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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ection 4 ...

  •   “子焕,你怎么能收百姓送的粮食呢?说好的分文不取呢?”耳边传来宁歌压低后的声音,海晴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马车内,身上盖着宁歌的披风,很大,有点沉,垂在地上。

      “诶诶诶,大哥,就这么一小抠,你也要插上一嘴?再说这是当地特产,是人家非要给咱的,就当是孝敬咱保卫领土的吧!”

      “你这人……说辞比我还多!”
      “再说了,你不吃人家还吃呢,上好的粉冻,白里透红的……我进去看看海晴醒了没!”
      “不行!他才多大,吃粉冻会噎到的。”
      “不会不会!你咋跟个老妈子似的,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老子三岁就能吞一大坨粉冻……”
      “……你怎能跟正常人相比?额,一大坨……”宁歌扶额。

      “嘿!果然醒了!吃不吃啊,一大坨粉冻哦!吃了给哥哥亲亲好不好?”宁歌这才意识到跟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副队长,脸皮是有多厚。
      “不吃。”海晴悄悄瞥了宁歌一眼,随即转过头。
      “海晴都不看我一眼的吗?”张子焕装可怜。
      “都说了不吃,还有不要像哄小孩一样,我已经12岁了。”海晴依旧没有把头转过来。
      “海晴~还是跟我不熟,熟了就好了嘛!”张子焕一头扎过去,和海晴的脸凑的很近,动作麻利得像条泥鳅,“那就先亲亲,再吃喽!”

      事态发展出乎意料,宁歌还在愣神,就被“啾”的一声拉了回来:“天呐!他真的亲了?”
      “肇事者”已经从另一侧的马车门翻了出去,不忘帅气地甩下一句:“老子可是坐拥整个中洲的后宫的!”

      “没亲到。”海晴看看宁歌,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大概就是交换一下皮肤表层的细菌而已。

      旁晚时分,浩浩荡荡的马车大队抵达中洲城。

      海晴看了看最先通过的地标性建筑:刻有“城央”二字的巨型门洞,这浑然的气势,和单单一个指路牌标志的橘香镇大相径庭。对于海晴来说,城央,就像是向水中砸一块石头,最先击中的水区,然后涟漪再向外扩散,这中间似乎有着微小的间断,空白……

      中洲城堡是唯一一座超过四层的建筑,相较之下,橘香镇的小二楼是富人才能住的,未免有些寒酸。宁歌和众位将士的住所是一层,除了队长和副队是单人单间,其余是四到八人一间,按军衔和立功大小划分。

      宁歌一推门就炸了:“张子焕!你脑子有炮吗?哪弄的床,立刻送回原处!”他指着地中间的大床,“放回去之后把我的上下铺推回原位!”

      “嘁!哥特意给你俩找的,上下铺一点也不适合小孩子睡嘛,海晴,快感谢我!”

      海晴没理他,走过去坐到床上:“我觉得这个还不错”海晴自己倒是没什么,大米袋、柴火垛……哪里没睡过?是觉得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宁歌睡旁边的规格化的窄床……光是看着就别扭。
      “那好吧,既是海晴喜欢……谢你啦!”宁歌再次扶额。“时候还早,想吃什么买什么咱们可以现在去。帮忙的事一会再说。你应该没坐过‘地下管’吧?”宁歌是想尽量讨他开心。

      “那是什么?”
      “中洲最快捷的交通工具!依地势而建,在地下挖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管道,大概山上的缆车,人们坐上去依靠重力滑下去,到地点会有重物阻隔着下滑圈,让览车停下。怎么样,神奇吧?”宁歌说话时神气的像个介绍家乡特产的孩子。

      “嗯……那要怎样回来?”海晴略加思索,问出了一个至今未解决的问题,“如是最快捷,必然要算上回程的时间。但回程自然没有地势之便。难道人们一时冲动坐了地下管去很远的地方,却是要承担徒步回来的后果?”

      “额,确实是要走回来,或者坐马车……”宁歌挠挠头,委屈得像个六岁小孩。海晴这个问题一语中的,之前张子焕坐地下管去长舌坡的西瓜园买西瓜,去的时候一刻钟不到,但是在拿到西瓜的瞬间,他想起还要走回中洲,瞬间崩溃……他回来已经是后半夜,错过了晚集合,错过了点名,被记了处分。他骂骂咧咧一周多。

      “那我们去乘地下管吧。”海晴看看宁歌,倒像个小大人。
      “好!要去哪?”
      “买画具。”

      听了好长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海晴被宁歌捞着从地下管的出口爬上来,已是山下。原来那中洲城是建在山坡的顶端,周围的建筑一直延伸到山腰,在山腰有一段林区,是禁卫军训练的地方,而山脚坐落着各种商铺,食街。山坡并不陡,甚至只有在离很远的山脚,才能看出山的形状。

      “宁歌,我去挑拣画具,你来选颜料可好?”海晴第一次见过规模如此大的画材店,不如说他从未去过商店,以前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但他立刻投入了眼前的一切。

      海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画画,许是在河边用树枝画习惯了,许是画画比语言更能传达些什么,最有可能还是因为他觉得宁歌的房间里缺那么一幅画来点缀。

      “宁歌,你都选了什么颜色?”二人出了画材店,在食街上闲逛。
      “除了标准的红黄蓝绿,还有……群青。”
      “为何是群青?”海晴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颜料罐,“群青可由三分之一红加三分之二蓝调成。为何要单买一罐?”

      “其实是因为本家大哥的一个朋友叫群青,总是想知道这是怎样一种颜色。”
      “嗯……怎么说呢,那是一种纯净的、带有红相的蓝色,给人一种水火相融的感觉。那个朋友,也是这样?”海晴能够轻易地看出宁歌在小事上近乎偏执的认真。

      “我不知道……好啦,不提这茬,我请你吃饭好不好?顺带一提,画材可以由公费报销,除食堂以外的吃喝消费,队里可不管的!张子焕那小子天天琢磨着怎么讹我一顿,都没让他得手!”
      “嗯,也有点饿了,那就去这家汤面坊吧。”

      海晴吃不了多少,剩的面条让宁歌连汤给端了,喝完又很不好意思地自责:“我怎么能真么贪吃!这么不会照顾孩子!”海晴看他小声嘟囔,浑然好笑。他还是喜欢以一个人类观察者的身份自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自己面前的人,形形色色,林林总总,波澜不惊。

      突然,他的眼睛被似曾相识的钻石项链晃了下,“波澜不惊”就此打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把白叔从婶子身边夺走的女人,此刻正在不远处和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听宁歌讲军队里的轶事。他知道那女人已经死了,项链也可能是几经转手又戴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更有可能根本不是同一条。但他知道,那些不想争强好胜、只想一味地不劳而获的女人都是一个样,颇有些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气势。

      在目光收回前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那女人对视,随后那女人和陌生男人挥手道别,向海晴这桌走来。

      “呦!小哥,带着弟弟出来啊?人家冒昧问一句,哥哥是否定过亲了呀……”看来并没有想刁难海晴,但也有可能是看上了更大的猎物,相较之下,欺侮小孩的快感不值一提。

      “咳,这位姑娘,我们打算回去了,先行一步。”宁歌捞起海晴,拿上画具,便快步跑上了回中洲的路。海晴笑了出来:这家伙果然不懂这档子事,看刚才似是紧张的很,却要强装镇定。于是他便随口一问,想找点乐子:“呐,宁歌,你这个样子,是有未婚妻了?怕被她知道?”不得不说,小孩子一旦起了坏心眼,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嗯……是有订过娃娃亲,但是我没见过。”海晴听了他的回答,不由得一惊,反而想想,也不过是常情。海晴总是这样,世上只要有这事,不论多荒唐,多出乎意料,便可以立刻想通,不做任何无谓的穷追不舍。理智在心中占主导的孩子,便是可怕如地狱。但这地狱不会吞噬任何人,陷下去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这样啊,哪天介绍我认识。”海晴轻描淡写地带过这句话。
      “嗯……”宁歌突然觉得对小孩子说这事不太好,却又讲不出哪里不好,见海晴不再问,只能就此作罢。

      二人各有所思,走了好一会儿,宁歌才想起海晴如果一路走回中洲,会累。
      “海晴,要坐马车吗?”
      “不用,会累。”
      “坐车怎么会累?”
      “队长,你有没有想过,马拉我们,会累。”海晴一向不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讽刺别人,但此时却莫名来气,便想方设法利用好每一句话来怼宁歌。比如之前那句不明所以的“不用,会累”,既达到了简短句的气势,又有着“诱敌深入”的作用。

      “海晴,相比于让你走那么远,我还是选择让马累一点啊。还有啊,你叫我哥哥就行,不用像那帮傻子一样叫队长!”宁歌自然是看出来海晴的不悦,但是他并没有想到症结所在,便只能温柔地安慰他。
      “队长。”海晴撇过头,他是下定决心要和可怜的队长对着干。
      “好吧。”宁歌笑了出来,轻轻把海晴抱起来,托在手臂上。“小家伙,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因为我小。”
      “不光小,还可爱。”宁歌的鼻息打在他肩头,把海晴搂紧了,又往上托了托,“累了告诉哥哥横着抱。”
      “好的,队长。”

      海晴气消了大半,但依然倔强地向外侧扭着头。如果不是“队长”一词,海晴还想不到这个表明身份的称呼,直到他的手碰到了宁歌胸前的通行章。那是将士和官员们外出所必须佩戴的,不然就无法通过那座刻有“城央”的第一道门。而他,是这个通行章持有者带进去的,依然可以进城。某种程度上,像是个附属品。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是不会这样想的,就可以了。

      到了中洲城的房间,宁歌把海晴轻轻放在椅子上:“海晴,再过一会我们晚集合,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宅子大,别乱跑。”又回头推了推堵在门口想看看他俩买了什么好东西的张子焕:“你!还不快换训练服!”

      谁料张子焕一个反手,“没想到八块腱子肉的队长,屁股也是弹弹软软的呢!”
      “张……张子焕!”宁歌气急败坏地转身追出去,却被海晴的手抓住:“我也想摸。”
      “什么啊……”
      “屁股。”
      “不行!!!”
      “给你摸我的。”海晴似乎被张子焕的话勾起了兴趣,无论如何也想摸到。于是他乖乖转过身,弯了弯腰,示意宁歌先摸。

      对于这种事情,海晴明显不会顾忌先来后到,不会介意张子焕先于他也好,之前还有人摸过也好,他都不管。相反,他倒是非常遵守所谓“平等”,一物换一物,才想到让宁歌先摸。

      宁歌摇摇头,他还不懂呢……只好给他摸两下,再把海晴抱到床上。

      不一会儿海晴下了床,乖乖地坐在刚刚宁歌放他的椅子上,看着他换训练服,背上剑,最后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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