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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人心有毒 ...

  •   吴玉衡料想得没错,文华夫人是最佳人选——她是最有把握成功的人,也是最可放弃的棋子。

      吴玉衡伸手去取这个小瓷瓶,露出了笑意。
      “他还是等不... ...”吴玉衡刚刚张开嘴说话,却被文华迅速塞进了什么东西。

      吴玉衡心道不妙,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正猛烈咳嗽之际,抬头一见她竟然拿出袖子里藏的一把匕首!高举起,正要落在吴玉衡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哪管得什么受伤不受伤,吴玉衡猛地躲开,一鼓作气从床上挺身,咕噜噜翻滚到地上,虽然狼狈,但好在躲过了一击。

      好在吴玉衡卧病在床,口舌干燥,那颗药丸自然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如卡了火炭一样火辣辣的难受。
      似乎感觉到那药在喉咙里融化,吴玉衡心生慌乱,管不得其他危险,自顾地将手指伸进喉咙里抠挖着,俯趴在地上呕吐着。

      文华夫人扑了个空,反应也不慢,立刻转过身踩住了吴玉衡的小腿,让她不能再多跑,又紧握匕首往吴玉衡的背上刺去。回头眼看高举的匕首闪着寒光即将落下,吴玉衡竟一时失语,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直挺挺地盯着刀尖越来越近。
      屋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察觉到动静的过嬛心觉异样,绕过屏风,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下大惊,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装药的瓷碗,运足了十分的力道,将其狠狠飞摔在文华夫人的头上。

      这一下可不轻,文华夫人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头上传来的眩晕之感。

      “呕——呕呕——”见过嬛来助,与文华打斗,吴玉衡尚得一丝喘息之机,赶紧加重力道,尽量让自己吐出来。
      黑棕色的药水混着血水一同涌了出来,其间还有一颗湿乎乎的紫红色小圆丸,一时辨认不出到底是何毒。

      吴玉衡似乎缓了一口气,还来不及放下心来,喉咙火刺辣辣的像是干柴在燃烧,不一会儿便呛得面色发青,猛地咳嗽,一时用力大了些,竟咯出来了染黑的血。

      过嬛一身功夫可不是花架子,这修罗炼狱磨炼出来的招式可是招招直拿要害,三两招便将文华夫人钳制在地上,扯下文华的腰带,迅速拧了几下,将她牢牢实实地缚了起来。
      刚过一招的时候文华夫人心里就开始暗暗后悔了,怪自己当时掉以轻心,没想过吴玉衡身边还有这么一位高手,如今败下阵来,也是在心里咬牙暗咒着。

      眼下见文华不再有反抗之力,才回头想起吴玉衡的情况。过嬛只见吴玉衡嘴唇挂着污血,嘴唇白里泛青,情况不妙。她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腰间飞出一个小纸包扔给她。

      吴玉衡接过纸包,也是略微一滞,不容得多想,吴玉衡将化毒粉尽数含在嘴里。寻得桌上的茶壶,管不上用杯子,直接扭开壶嘴就往自己的喉咙里灌水,化毒粉顺着水流滑过喉咙,似乎缓解了几分热灼之感。

      不过半刻,胃里恶心难受,俯身又是一阵狂吐,这一次倒是吐得干净,最后竟是吐出酸水胆汁来才作罢。

      这药也只在刚刚入体时才能发挥作用,通过两毒相克,刺激胃部,把未消化的毒冲洗出来,若是入骨了自然也就没了作用了。

      应该无大碍了,吴玉衡缓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还随时带着化毒粉,不由得感谢过嬛这一未改的习惯。

      过嬛在地上挑了一块尖锐的碎瓷片,从文华夫人的耳根划到脖颈,轻轻地破开了细细的皮肉,血珠子顺沿着渗开,灰败的脸色更是阴沉。
      过嬛停住了手,望着玉衡,等着她的决定。包藏祸心之人终究招降不了,比之养虎为患,倒不如逼问出主谋再灭了口好。这点作风,两人极为相似,不愧是同出一宗。

      玉衡看着文华夫人的眼神陡然变得阴绝和寒凉,似乎憋着气不知道朝谁发怒,只怪自己的大意。如今她既然打算入主朝堂重掌此国之政,像文华背后这有影响力的氏族,若不能拉拢便只有极尽削弱。

      见文华恨意至此,玉衡全然打消了拉拢之意,心下一横,皱着眉低过了眼,偏着头不去看文华惨淡失措的脸色。
      “你还信他?”玉衡心里冷笑,声音干硬嘶哑,“他有这么多女人,儿子也不少,据说他正想废太子呢!”

      像是说到了心系之处,文华恨恨地看着玉衡,眼神像刀子一般锐利,冷哼一声,说:“我非为他守天下,我为我子开一山河。你区区一介女流,妄想夺我儿之江山社稷,罪该诛!”

      “诛我?你可知你们的抵御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南卫国只不过是几兵几甲来试你意,真没当回事。若他百万大军北上,兵马之迹足践荆国每一寸土地!你当我称降是亡国,可知你这国本就气运将衰,保国不如保民!”

      玉衡语气尖酸,用词刻薄,不过她的话倒是没错。国主上下空有一腔战意,明知实力不济却仍不妥协,难道不是拿百姓的性命为自己博得爱国之虚名?
      有人说是他气骨硬朗,玉衡却不这么看,心恨此人欲保其江山,视他人为草芥,欲拖延敌军,竟断了百姓生计活路。

      文华夫人与荆甫天夫妻多年,不是不了解他的秉性,如若不然,怎会闹得现在这般貌合神离的可笑情景。
      玉衡说的话有道理,可是若是国家都不存在了,她的家族,她儿子,他们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呢?

      文华夫人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她突然想知道,为什么她变化如此之大呢,那个胆小又善良的小玉儿怎么变成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了呢?

      “投降就一定会亡国吗?”玉衡与文华夫人眼神相接的那一刻,仿佛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候,这个女人还常常做各样好吃的点心送给自己。也是她做的媒,自己才能与她的侄儿程风衣定了亲,至于后来解除婚约则是另一件事情了,单说这点,她也是对自己有恩的。
      想到这,玉衡赶紧打断思绪,不愿再回忆。“南卫国,北卫国需要一个可以安稳发展的外部环境,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更希望让荆国成为这个平衡的杠杆。”玉衡话已至此,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

      “仅此一次,文华姑姑不如信我一次。”玉衡压着嗓子,挡手止住了过嬛,走近了文华。

      或许是一瞬间,玉衡想起了她举起刀刃时仍然泪眼朦胧的样子,竟会觉得那刀刃也许是不会落下的。
      “我不会留在这里的,以后你们怎么争权夺位都和我没有关系。”此话一落,玉衡使了个眼色,只见过嬛手起手落,一记手刀闷重地落在文华的后颈。

      本来两人就打算入夜再逃的,如今这一变故更坚定了必离开的决心。
      此时,玉衡和过嬛都换上了宫女的青衣,细细贴好人皮面具,画上了掩妆后,倒真是与普通的宫女无二般的区别。

      过嬛看着床上掩面侧躺的文华夫人,又看看玉衡那张平凡陌生的脸,心里叹息道:不管换上什么人的面皮,也不会真的变成其他人,不管怎么掩饰,终究还是自己。

      “站住,前面两个!”侍卫的厉声呵斥从后面响起,玉衡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方才她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巡逻卫兵的旁边而过,本以为算是蒙混过去了。难道这人觉察到了异常,才绕过身来拦住了玉衡两人的去路。

      过嬛也是身体一僵,不再前进,缓缓转过了个头,看了一眼这七八个带刀卫兵,又转头看向拦住她们去路的那人,不慌不忙地问道:“各位大人,夜里巡逻辛苦了,不知叫住奴婢是有何事?”

      那个叫住她们的卫兵上下打量了玉衡与过嬛,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腰旁的刀柄上,皱着眉头反问道:“你们俩看着眼生,是哪个宫的侍婢?”

      “回大人,奴婢们是侍奉文华宫的。”过嬛看了玉衡一眼,装出一副小宫女的怯意,诺诺道。

      “哦~文华宫的,我常常巡逻文华宫周围,没见过你们。”那个卫兵似乎更谨慎了,看着她们两个人,“况且,你,怎么这幅样子?”他指了指玉衡的腿脚,文华宫怎么会留腿脚不灵便的人侍奉呢。

      这时,玉衡接过话茬,掩不住悲伤,低头擦了擦眼泪,答道:“哦……其实奴婢才调至文华宫不久,倒是觉得大人眼熟,不过……大人公务在身走得匆忙,未曾留意罢了... ...唉,只怪奴婢手拙,失手摔坏了夫人娘娘珍爱的花瓶,多亏得娘娘仁慈,才用三十杖,留得奴婢一条贱命... ...”

      说到这里,玉衡眼泪吧嗒吧嗒就流了下来,声音生哑,有些克制地低声呜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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