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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心头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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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楼里面的人更多了,谁人不知,这里有个说故事的七公子,他话语平淡,却讲的极好,听的人无不为其惋惜,女子也早已掉泪。
“原来他便是那七公子,我原以为那说书的准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呢!”
木樨手上的动作停了,她悄悄倒掉茶杯里还带着些余温的茶水,又重新沏了一杯热茶。
能在七公子身边侯着,也是因着她话少,虽做的事不是极好,总归是个看的顺眼,用的顺心的。
“木樨,你真好,能有个这样好的主子,要我说啊,他长得好生俊逸,虽不知是何方人,你可得用点心,一直待在他身边才好!”
那小姑娘家总爱碎嘴,便拉着偷偷摸摸地说话。
“最好啊,变成七夫人呢!”她说的起劲,对方面无表情,她倒是说的自己一脸通红。
木樨避开她熟稔地凑到她耳边的脑袋,她是女子,自然知道别的人是何种心思。
“七公子待我很好,我是做奴仆的,不能对主子有非分之想,这些话,你烂在自己肚子里便好。”木樨微一点头,便拉开帘子往外间走去。
“你!真是个傻子。”说话的女子气她没给她个好脸,白瞎了自己的好心,她虽然仰慕着七公子的才华与风姿,但她也不会和她抢啊!
这边木樨倒是一块榆木疙瘩般,什么都没有多想,倒是和七公子的性子十分相像,都爱把话放在心里。
她自跟着公子来,便知道公子不是一般的人,他一身傲骨,只知道他的画技超然,其它的她一概不知,好些日子前,他便突然起身来到了这里。
临汴县是个很大的地方,来了这里,竟然是一人不识,在这陌生之地,公子仍是最为惹眼的,只不过几日,便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听书。
到底为一睹风采,还是认真听故事的,她看得出,就连一直牛皮糖一样跟着自己的小丫头,竟然也是为了自己公子而来的目的,她不由有点头疼。
她毕竟还是一边敬着公子,一边又惧畏着的,但她要做的,便是一直护着公子,谁也别想肖想着,她心想。
楼里面来来去去,喝茶的吃小菜的都有,七公子早也上楼休息去了,做什么她不知道,只是待七日之后再开市为人讲故事。
只是这些故事,让她听的悲从心来。
又过了几日,来了一群穿着深色蓝衣的男人,似气势汹汹地,便走进了茶楼,倒是自觉的地找了位置,瞧着腿坐下了。
为首的男子一道剑眉尤为醒目,皮肤黝黑,五官却利落正直,因着他大步流星,又是这样的面相,让人觉得是来算账的。
掌柜的眼尖,一眼看到衣服上的制式,便知晓这是兵部尚书府上的护卫下人等,这不就是大司马吗,可了不得。
“哎,怎的小店来了这般多的人,大兄弟们啊,这是为了何事。”掌柜地拿了几壶茶,招来了小二赶紧去招待着,却又被身前的人挡住了。
一把带鞘的长剑便横在掌柜面前,那人眉头往下一拉,被这狠狠一盯,便心跳快了一拍。
王鸿宇拦下掌柜,面带严肃,剑身一转,便狠狠地拍下桌子,桌上做的好好的几人便被吓得往后一靠。
“都干什么,起来!”
他说话极有分量,桌上的人哗哗放下脚,齐齐站起来,就眼睛转动着侧看着旁人,那小二也拿开了茶水,咽了咽口水。
掌柜心想:哦豁,摊上大事了。
“宇哥,怎么了这是,咱不是上门讨人来的嘛!”他说完,一边几人睁着眼睛捣蒜似的点头。
那边田大人说尚书府上的李大人李星霖下了活,说是要带着他们这帮人过来这茶楼,把一个人带到府上,不能有纰漏了,这不正是要抓人呢嘛!
王鸿宇自然不似他们想的这么浅,之后打听了和大人说了这回事,才知道这是请这里最近十分有名气的公子。
他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对他说道:“掌柜的,我这帮人不懂礼数,此次来,正是为了一个人。”
“那,你们是为了何人,可是犯事之人”掌柜不解。
王鸿宇点了点桌子,接下去说道:“正是来会一会你这楼里不凡的那位,七公子了。”
掌柜骇了一声,赶忙叫人上楼请人去了。
木质门被手指敲击,声音急迫,扰了门内散发小憩的男子。
茶楼虽旧,摆设却一应俱全,宽阔的很,七公子微睁双目,不细看,没人知晓他已经醒了。
七公子坐起,面上终于有些血色,殊不知他这是心底里气的,往时,谁敢这样打扰了公子睡觉,更别提谁不知七公子脾气好,唯独这起床会有脾气,特别是睡不足时辰。
那小二却是不懂的,在门外越敲越来劲儿了,把门敲得哆哆作响,可怜了这古董似的门。
“公子,七公子”
“楼下有人来寻你了,你便出来见上一面罢。七公子,您不应我便自作主张先进来了。”
门果然没锁,他一推,心里一喜,下一秒身上却被一件物什横飞而来大力压到了地上,脸上被擦的还有点疼。
“自作主张,那便是无礼,出去!”七公子厉声说道,还带着些隐忍,手上的力道还有所控制。
“你!”小二气恼,但他却是知道这位公子惹不得的,只好交代多一遍遍转头跑下楼去。
木樨拿过干净的衣物回来,一眼便看见半开的房门,还有地上撕裂了的一副画。
“公子一睡便是很久,不可能这会出了门,还不关门。”她心里想着,另一只手捡起破话,一边极其心痛,这分明是公子的画作,如游龙般顺畅华丽的线条,大胆的用色,只这一幅完美的四季之春日图,便生生在中间撕裂开来。
这确实是七公子的画,他方才长袖一飞,便用了画砸了出去,小二被这无价的画打中,也算是他赚到了。
谁人不知七公子的画,自来鲜少出让、卖价,之所谓无价。只不过在天子之城,只闻其人,若真到了面前,怕是无人能认出。
木樨捡起画,赶忙跑到里间,见公子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忙跪下,递过画。
“公子受扰了,这画……”
七公子扫了一眼已然无法补救的画,起身,弹了弹衣物,可身上的衣物平整的很。
“不过是一副无关紧要的画。”他面上全然是一副疏冷之感,尽管木樨已经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仍无法猜透他,也没有得到不同对待。
始终是,厌漠,冷淡,无论做些什么,似乎都与他无关,她想,公子是否真的有感情呢。
“也是很久没人来寻我了。”他幽幽说道,绕过仍在地上跪着的木樨。
王泓宇一行人已经等不及,正想着谁这么大的面子,请都请不下来,等的好生久。若是再不下来,他便直接上去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礼数。
正想着,茶也喝完了,他一抬头,便见一男子在阶子上下来。
“哎,你看,这七公子不是来了嘛!”掌柜的喜出望外,总算是来了,他瞧着这七公子,没想真的是住下了一尊大佛,不知是喜是忧。
那七公子踩着木板,沉稳地一步一步走下楼,周身环绕的气息似乎都跟着他在流动,明明面容清俊,一身绝尘的气息,可眼中的凌厉,且有不一般。
都城何时有这样的人,衣着普通,可着实矜贵。
“我可不曾记得,我有与你结识。”七公子走到王泓宇的跟前来,身形不及他壮硕,却比他高了好些,双目微倾,王泓宇便觉得气场便被压了一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也与你不相识。”王泓宇是最不爱别人压他的,这会也眯着眼冷笑,呛声。
“自报名号,我便是”
跟着身后的人便齐刷刷站成一排,特别有气势地喊道:“他便是整个都城仅此一家仅这一个的兵部尚书府上的李大人,最亲信的大护卫,王护卫!”
这位王护卫十分满意,投给了下属们一个赞赏的目光,随即又用不屑的目光上上下下再打量一次面前的男子。
哎,这男人确实好看。
“你便是我家大人看上的那个七公子非要亲自来找你当府上的门客。”
七公子听见了,笑了笑了,笑里面带着一直以来的冷傲,唯有眼底那一点点探究。
“门客”他反问。
“大人听你说的故事十分有趣,像是真事一般,就算是道听途说,那也是你的本事,府上便需要这样一个广有见识的人。”王护卫跟他细细说道。
“府上待遇极好,不仅包你吃的,用的,发用钱,比你现在住的地儿好多了。若有何事,自然也是能和大人商讨的,要想我们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
七公子扶额,止住他要继续吹捧大人的话。
“你回去罢,我不会答应的。”
王护卫没想他拒绝,马上拍了桌面,威胁道:“你敢不去”
七公子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嘴唇抿起,就着王护卫拍下的桌面的位置,抬手拍下,木屑在空中扬起,带上了一阵灰尘。
好好的一张桌子,便这样在他的手下一分为二了。
“娘诶!”
众人皆吓了一跳。
七公子被蹭到了一点尘屑,咳嗽了两声,还是那一副苍白病态的样子,可看到他徒手劈桌子全程的目击者,心里只想着一个。
装,你就继续装。
七公子略带嫌弃地看了眼地上木桌的残骸,直截了当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还没有谁能够逼的了我。”
“到底,心里没有装着的东西。”
他无奈于这个世界,他可以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但是真正的是,却又像他什么都未曾拥有。
没有谁能牵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