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与七说》沐莘子

14、第十四章 桔梗花

　　谢秋棋满眼的不可置信，这，这镇上还能有这般小又旧的屋子

　　“进来吧。”方铎打开门，便拿过茶叶包，一边出去打水烧上热水。

　　随后方苼和谢秋棋坐在桌前，方苼拿过茶壶倒着茶，谢秋棋本以为方铎是不会如何洗茶泡茶的，这会闻着他最爱的那一股子茶味，发现确实不能小瞧了这些穷人家。

　　“方兄，你怎么不坐”谢秋棋倒是问的一脸天真。

　　方苼也不和他客气，便说:“屋里面总共就两张椅子，哥哥这是让了位置给你坐呢。”

　　“往后跟着我谢秋棋，保管你们住好房子，还有肉吃。”

　　谢秋棋挠了挠头，觉得未免也太穷了些。也是这一刻起，谢大少爷的“济贫”便开始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方铎一脸揭穿他的模样，方苼也是狐疑地盯着他。

　　他说了句“你们都这般穷了，你看我像是图你什么的。”心虚地吞了口口水，端坐着。

　　方苼这才收回目光，说道:“你确实是个好人。”

　　谢秋棋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到了午间时，谢秋棋十分顺从地留下来吃饭了，他一个大少爷，都是别人服侍他的份，这会还要自己盛饭吃，倒是委屈他了，不过他却乐的高兴。

　　瞧着方苼和他哥哥，长得可真是好看，他一边满足自己的颜控，一边想着，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了一张好的脸蛋，却没有给到他们好的身世。

　　米饭并不好吃，还夹着一些糙米皮子，菜色更是少，只一条鱼，一盘绿油油的青菜。

　　方铎并没有招呼谢秋棋吃饭，他拿着筷子拨开一块鱼肚子，看着没什么鱼刺了便夹给方苼。

　　“吃鱼罢，这是鱼肚子，没什么鱼刺。”

　　方苼点点头，夹一块进口，是没有刺的。

　　谢秋棋不乐意了，他点了点桌子，问道:“怎么也不招呼下我呢，好歹也是个客人，我也要吃没刺的鱼。”

　　“谢少爷，谢谢上次的出手相助，方铎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言辞，所以……”

　　方铎倒也不计较，谢过昨日他的帮助，一样夹了一块鱼肚肉给谢秋棋。这会他才觉得这是受到尊重了，饶有兴致地开始吃着这些“粗茶淡饭”。

　　“不用谢我的，你不是还欠了我个人情呢，别忘了啊。”他嘿嘿一笑。

　　方铎在他脸上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作罢，既是自己答应的，自然不能反悔，想是他一个大少爷也没有什么事要他帮忙的。

　　“只要不是什么作恶的事，我会答应你。”他说。

　　“自然不是。”谢秋棋又夹了一块鱼吃，清清淡淡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方苼咬着筷子，歪着脸问他:“怎么样，哥哥做的鱼可是比你家里的大鱼大肉好吃”

　　谢秋棋点头，一脸赞同，方苼回了他一个“真是识货”的眼神，便被方铎敲了敲碗。

　　“好好吃饭，吃鱼不准说话，小心卡刺。”说罢，两人也不敢闹了。

　　屋也就进了，饭也吃了，客人终是满足离去，虽说没有什么好的招待。

　　临走的时候，谢秋棋看着房里东西少，可窗口却放了一个花盆，上面种着课小芽，他便过去摸了摸。

　　“你这还养花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这是什么花”他问，好似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花，长得有些大了，却不见有花苞开出来。

　　方苼看了一眼那边，便说道:“那是叫桔梗的花，好久之前便放在那里了，听说能开出紫色花瓣的花呢。”

　　她走过来抱起了那盆子，也有些怀疑地说了:“可是一直没有开花，该不会就是一颗草吧。”

　　方铎从门口见进来，恰好看见了，便淡淡地说:“开了花虽是好看，可是这盆花很快便要枯萎了，现下绿着叶子在这放着也好。”

　　“你哥哥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我不信。”谢秋棋对方苼说。

　　方苼也点头。

　　“虽然哥哥这般说，可我还是想要看你开花的样子，你可不要真的不开花啊。”她戳了戳地桔梗花顶端的叶子，它欢快地晃动。

　　谢秋棋此次走了之后，奈何以后找下人送来再多的东西，方铎往往是原封不动地拒了回去的，害他想收买一下这方家都不行，怎么说是自己第一眼便这般喜欢的姑娘，那个叫方苼的美丽女子。

　　不过反正他也闲着无事，便天天往方家赶，方苼和谢秋棋两个年纪一样的“大孩子“玩在一起，确实逗得方苼乐个不停。

　　虽然时常还被方铎赶出屋，但他却是百折不挠，赶也赶不走的，如此这一来一往也算是熟悉了。

　　不过交上谢秋棋这个富家地朋友，却是给贫穷的生活带了些转机。因着这米铺就是谢秋棋家中的，方铎还是可以好好在那搬米袋的，怎知被方苼知道了，更是气的不让自己哥哥去，连带着把谢秋棋也气上了。

　　谢秋棋也是经不住方苼那生气的样子，恨不得把好的都放在她面前哄她。这般方铎也不用去米铺了，因着他还是识字的，便找到了一份书斋的活儿，那便是抄书。

　　“抄书不是什么苦工，就是有些累眼，苼儿这次放心哥哥去做工了吧。”方铎低头看着只到他脖子下的方苼，宠溺地揉她的耳朵。

　　“嗯，哥哥去吧。”方苼终是轻松地笑了。

　　这一去书斋，倒是变得更好了。方铎平日抄完书，对书本的内容记得十分清楚，而且超熟练，比别人用的时间更少，那般剩下的时间，他也可以拿些书来翻动着看，久而久之，倒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之后他试着自己写一些听闻趣事，杂记，本是自己放着的，怎知被旁的人拿去看了，这纷纷跑过来问他可是还有写的后面的，他才知道有人喜欢看这些东西。

　　后来他便一边写一边给其他抄书的人看，这日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身后掌柜的过来了。

　　“啪”地一声，书本拍到一个人的头上，他怒不可遏地回头看。

　　“谁打的我，自己……”才看见掌柜那张大脸，他忙口吃了起来。

　　“额，掌柜的，打的好，打的好……”他捡起地上的书，识趣地赶紧走开。

　　掌柜的是个人精，抓住他的衣领子，拉了回来。

　　“你，手上的什么，拿出来。”没等他拿出来，他自己便抢了过来，前后看了两眼。

　　他倒是奇怪，难得这些人干活的时候看书，能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他翻开一页看，接着又翻，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没动静，其他人都不敢出声，直到过了好久，方铎才忍不住出了声。

　　“掌柜，这书是我的，若是不对了，便怪罪我罢。”

　　掌柜醒了醒神，一脸惊奇，问道:“你写的”

　　方铎身子高，这会俯视他，点头。

　　掌柜高兴地笑了，他勉强拍到方铎的肩膀，一脸赞赏地说:“这书写的真不错，不说你们看了，方才我也看入迷了，倒是第一次有人写这些题材的。”

　　方铎不懂他的意思，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个，方铎是吧，你写的书我看了，确实很不错，不如我把这些做成话本拿去卖，我保证，绝对很多人爱看。”掌柜嗅到了钱的味道，他的眼光还是十分准的。

　　方铎本不想自己的书能有人看，便回绝了。

　　“先别拒绝了我，不如先放去卖一卖，你便知道我说的对是不对了。”掌柜接着和他谈。

　　“你不知道，这卖出一本书，差不多是你抄一天书的工钱了，你真的不试一试”

　　方铎犹豫了，最后还是答应了，总归也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若是吗无人问津，也就算了。

　　“好，那便拿去卖着试一试。”方铎说。

　　过了也没几天，这一试，着实不简单，不仅买的人多，这会抄书抄多几份都不够卖。男女老少的，都是过来这买书的。掌柜的笑的张着嘴都合不拢了，他赚到钱，也乐意给方铎发钱。

　　这会他写的书出了名，拿的算是一大笔了，他终是愉悦地扬着笑脸，一张脸生动极了，没那般严肃，也更好看了，一些来买书的女子不由红着脸多看了几眼。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了，你写的书，现下是不管大的，小的都爱看，还有好些人问这书是谁写的，想见一见呢，不过我倒是没说。”掌柜这样说，方铎虽是平静，但是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不说便好。”反正他拿到了银子，若是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写的，岂不是招惹麻烦。

　　掌柜眯着小眼，再次拍了拍他肩膀，商量道:“你要继续写啊，这样你也能拿到更多银子了。”

　　方铎敷衍着点了点头，便提着一早在香满楼买的甜蜜饯和白糖糕回家去了。

　　一步一步看着那破旧的屋子越来越近了，还有邻里的孩子在屋外逗着大黄玩。

　　“这门，确实是十分破旧了。”方铎似乎手头上有了银钱，才注意到自己和苼儿住了这么久的屋子太寒碜了。

　　“总该是修一修了，若是以后苼儿出嫁了，被婆家的看不起怎么办。”他在门外想了好一会，便终是下定了决心。

　　“哥哥，快进来，我自己煮了面。”清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感受到有人待着自己回家的温暖，这些年也一直如此，他何其幸运。

　　身后的太阳余晖染的方苼和方铎脸朦胧，余晖下男人轻柔地拢着怀里娇小的身子，眼中满是柔情爱意。

　　“走吧，哥哥也给你带了好吃的。”方铎说。他的手被方苼拉着，方苼兴奋地说着自己是怎么做的面，于是一大一小的身影便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