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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Sun的太阳花。 ...

  •   真是久违了,这个地方。
      事隔多月,我又站到这里。
      抬头望着,只觉得往事如烟,让人不自觉得去想,真是恍如梦境。
      直接去了叶夏的办公室,她看到我,笑容出奇的温暖,像是春风拂过面颊:“你来了。”
      我微微一笑:“叶管……不,我不能叫叶管了,你找我?”
      叶夏淡淡一笑,眉目如画:“麻烦你跑一趟了,公司资料里只有你的电话没有你的住址,不然就不用在公司见面了。”
      “没事。”我笑笑,看着她的眼睛,“你电话里说有人找我?是谁?”
      叶夏抬眼看我,她从我的身边走过,不忘神秘地丢下一句:“那个人在会客室。”
      会客室里坐着许君然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我走进去,他们一起抬头看我。
      接触到许君然的眼光,他的眼神幽深似寒潭,眼底划过一道让人看不明的光芒,眼光直直地落到我的身上,微微扬起唇角却始终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起了身,鬓上有几丝白发,容貌英俊,气宇非凡,他向我自我介绍:“江小姐,你好,我是阳泽。”
      我握着他的手,身形一顿,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原来是Sun的老爸,我对他轻轻一笑。
      阳泽的眼中露出一抹不动声色的深意,一直以若有所思的眼光打量着我:“听许总说,你辞职了?”
      我笑着点点头:“是的,您找我?还是……您是来找Sun的?”
      阳泽的眼眸微微一敛:“我知道Sun和你住在一起,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我:“?”
      阳泽又看了我一眼,认真地说:“江小姐,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我笑:“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答应。”
      阳大董事长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肯切:“江小姐,我儿子很喜欢你。”
      我:“……”
      “如果江小姐也不讨厌他的话,我想和江小姐定了这门亲事,江小姐你可愿意?”
      我的眼眸瞪的溜圆,嘴巴大张:“啊?”
      一边本来只是静静听着我们对话的许君然猛地抬头看着我们,他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悲伤,眼神凌厉可怕。
      他那样的眼神,让我感觉五脏六腑一阵一阵的绞痛难耐。
      我闭了闭眼,克制住那种心痛到想要昏厥过去的冲动,笑着说:“阳总,您错了。”
      阳总瞪着眼看我:“错了?”
      我一笑:“Sun还太年轻,我不觉得你这么早给他找媳妇是对他好。再说,Sun对我的喜欢只是简单的欣赏,不是阳总你想的那样。最后……”我抬起眼睛看着他,露出一抹无比迷人的笑容,“我有未婚夫。”
      曾经,我认为我们这一生很长很长,总会爱很多很多人。后来我才发现,不管时间如何,折磨你到最后,你记忆里所能铭记的爱人,其实只有两个,一个他爱你,一个你爱他。
      天色已经很晚,夏夜,满天灿烂夺目的繁星,背光的街角,我静静地抬头看着星星,突然就觉得憔悴虚弱的不行。
      背后蓦然响起声响,有人走近我突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逼我面对他。
      许君然恶狠狠地看着我:“江白,真没看出来,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都学会和别人同居了。”
      我颤抖着伸手去推他:“许君然,你放手!”
      这样说还不够,许君然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愤怒,一手揪着我,用力将我扯入怀中,双唇在我的唇瓣上留下痕迹。
      我想避开,却无处可躲,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压入怀中,被迫听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看着那么深沉的痛楚在他的眼底弥漫,我的心不由也跟着一恸,全身都是冰冷刺骨的疼痛。
      “江白,为什么你不肯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你不爱我?”
      强忍着窒息的感觉,我淡漠无言。
      我已经亲手将自己的心埋入冰天雪地的寒冷中,无法逃避,就只能选择漠视。
      半晌,束缚在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许君然抵着我的头,迫使我抬头对上他那双炽热愤怒的眼:“江白,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到底要伤我到何种地步才会满意?”
      坦然地迎上许君然斥问的目光,我的表情无悲亦无喜,僵持许久,就连空气里也萦绕着沉重烦闷的气息,我开口:“许君然……”
      许君然:“……”
      心中的疼痛被轻易挑起,忽而想起那时被人肆意羞辱、逼迫,我在无边的痛苦中挣扎、挣扎,无路可逃。
      许君然诧异地看着我,终于,我的脸上爆发出一抹纯然愉悦的笑容:“许君然,我爱谁也不会爱上你。”
      在寂静中我唯一能听到的,只剩下那些我说不出来的话。
      我爱你,爱着,一直很爱着。
      此时流泪,曾经花开。
      瞒着林夕,瞒着Sun,我接受Sun老爸的邀请,又一次踏上成都这个城市。
      一天早上,阳光灿烂,我走近这个地方,依旧是大片大片的太阳花,一幅锦缎,从早到晚,始终保持着鲜艳夺目的色彩。
      站着看了好久,看得多了,才注意到,其实太阳花生命极为短促,朝开夕谢,只有一日,因为开花的时光太短,花开的机会就显得格外宝贵,每天都有一批新的花蕾在等待开放,明明生命那么短促,却总是那样灿烂多姿,生机勃勃。
      鹤发童颜的花伯向我走来,不同于上次的强硬态度,他一脸慈笑着对我说:“江小姐,欢迎您的到来。”
      “花伯好。”我笑笑。
      花伯继续说:“夫人在花园那儿等您。”他的手向太阳花的深处一指。
      夫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在太阳花开得最繁盛的地方,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色身影。
      这是一位气质魅力绝佳的美人!
      虽然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却一点也不影响她让人惊艳的容貌,她就是Sun的妈妈?真漂亮。
      只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下摆很长的白裙,周身被艳丽的太阳花包围着,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太阳花,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走上前去,毕恭毕敬:“你好夫人,我是江白。”
      她:“……”
      她没有回答我,我愣了一下,继续对她说:“您是Sun的妈妈?”
      她:“……”
      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我抬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的脸,她一直一动不动地坐着,面无表情,肢体僵直,缄默无语。
      像是惊觉了什么,我惊恐地后退,咬紧了牙关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她,我的额上冷汗如雨点般落下。
      背后响起阳总的声音:“……你看到了吧。”
      我猛地回头,眼里满是不予相信的惊讶,咬着牙问:“为什么她……她、她是植物人?”
      “植物人?如果是植物人就好了……”阳总走到她的面前,温柔地握着她的手,用一种无比绝望的声音说,“她得了阿尔茨海默症,重度痴呆。”
      我全身僵硬地愣在那里。
      阿尔茨海默症?老年性痴呆,怎么会?
      我哑口无言了老半天,震颤着,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是老人才会得的病吗?为什么她……”
      “家族遗传。”阳总看着我,又看了一眼Sun的妈妈,苦笑一声,“这个家族里的人记忆力都会在30岁之后慢慢退化,消失……渐渐的失语、失用、失认……最终昏迷……”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脏噗通跳个不停:“没办法医治?”
      阳总只是看着我,眼神绝望而无能为力。
      忽然像是被鲜红的烙铁烫到一般,我的手一哆嗦,“咚咚”上前急走几步:“家族遗传?也就是说Sun也会得这个病?!”
      阳总一开始没有半点反应,如同逃避什么一样,过了好久,他含糊的声音才传来:“……是的,Sun也会在30岁后慢慢变得和他妈妈一样……”
      一刹那,好似所有的太阳花都染上了血一样的颜色,在夏日暴烈的阳光下,阳光越是炽热,开得越加艳丽,越加旺盛,原来它早就知道,这是它最后一次开花。
      脑作为人体最重要的器官,脑的衰老和退化比起牙齿、骨骼、肠胃、容颜等衰老更具有毁灭性。
      忘记。
      不是死亡,却是忘记。
      像是提前喝了地狱里的孟婆汤,忘记了今生今世,忘记了牵绊,忘记了情感,忘记了一切。
      这他妈跟死亡有什么分别!!!
      虽然生活的的确确非常苦涩,大多时候人总是不快乐的,但这样一股脑子的忘记,连幸福的、甜蜜的全部都一起抹杀!这才是干干净净的死亡!
      这好像就是一个等待的过程,我等待最后的解放,你却在等待,等待,只是等待,没有结果的等待。
      那样美好的Sun也会这样?
      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一瞬间,觉得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脏上,我慌乱地转身。
      猛地想起多年前,面对同样的事情,面对同样会死掉的江之郁,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胸口处又是一阵刺痛,我的脸色越加苍白,咬破的嘴角,有滴滴血丝渗出。
      我知道,我一直在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救不了你……
      江之郁……江之郁……江之郁……
      倾刻间,我的泪坠落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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