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尺》邪余崖

2、第二章

　　沈辰砂一觉睡的好，他有个毛病就是睡觉爱踹被子。从前一直有养母给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盖上才能睡的香甜，如今也不知是谁有此番耐心。刚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会不会是那冷面的顾长林突然良心发现，翻身一看却发现旁儿的床铺早就空了。
　　白激动一场。
　　坐着床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头，沈辰砂才翻身下床。沈辰砂还未换掉昨夜的衣服，被睡的皱巴巴的衣服松垮垮的塌在身上，领口歪歪斜斜的开到了肩头。向来他起床就不怎么清醒的，匆忙洗漱了三两步窜下楼要了壶女儿红和盐水毛豆当了早点。沈辰砂是无酒不欢的人，从小到大醉的次数数不胜数却还是戒也戒不掉。也奇怪他这么喝怎么也没喝出点酒量来。沈辰砂捏着酒杯环顾了一圈，没见着顾长林，想来是一早就离了客栈。这人说着怕耽搁自己，倒是跑的比谁都快。
　　半壶女儿红下肚，沈辰砂有点儿飘飘然的，掏了掏兜儿，甩了几块儿碎银在桌上想着趴桌上再眯一会儿，却被店门口一整闹腾扰了清梦。沈辰砂撑着头半眯着眼儿望过去，顾长林单手执剑横在一娇巧姑娘面前，任凭他面前那群五大三粗的村夫说什么都不挪半步。活脱脱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沈辰砂一时不知是喝醉了酒还是怎么，提着自己的骨笛三步并作两步滑到顾长林脚边：“哟各位大爷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顾长林微微偏头，瞥见笑的娇艳欲滴的沈辰砂心里沉了沉。打头的村夫俗子清了清嗓子颇为正经道：“这个姑娘本来就是关家人卖给我抵债做媳妇的，这一没看好让人跑了，怎么这位少侠还拦着我不交人了！”
　　果然是档子英雄救美的事儿，大早上劲忙这个了。
　　眼下事情棘手，他到也顾不上自己心里那点儿扭曲劲儿了，将钱袋解下来递给打头的村夫：“我瞧着也欠不了多少钱，你掂量掂量，不够我补上。”村夫装模作样的掂了掂，抬了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儿，舔了舔下唇道：“够是够了，只不过我还缺个媳妇。”说罢上前两步拉住沈辰砂半垮的领子嗅了嗅：“我看小娘子就香的很啊！”顾长林剑尖儿指的位置霎时换了位置，将那村夫吓得退了回去。沈辰砂到没觉着什么，将顾长林的剑压了下去，骨笛暗暗的用腕子翻了个儿，将里面的刀尖滑了出来。
　　“说笑了，在下一介莽夫怎么算的上小娘子呢。”沈辰砂还是笑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扭着腰走到那村夫面前：“下次看人可得看准了哟，哪能瞎动不该动的人呢。”这会儿子语气媚劲儿少了几分，寒意从脚尖儿窜到心尖儿上。手起刀落，沈辰砂将那村夫的脖子仔细又迅捷的划开来，只不过没开透，一半的脖子还连着身子，那村夫嗓子里的呜咽声在这会儿听的格外清晰。“我可不是那见不得血腥的小娘子，今儿个谁还再找这姑娘麻烦，也别怪我没提醒你。”沈辰砂不知哪来的帕子，细细的将骨笛刀刃上沾的血一点儿点儿擦净了，望着那群愣在原地的村民道。
　　这倒是他一贯的做法，口舌之快拼不过就只能动刀子。顾长林望着沈辰砂，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眼里那股百感交集的样子刚浮上来就被他硬压下去。“听着没？”沈辰砂倒还是那副悠闲样子，从那躺尸的村夫手里拿回了钱袋，又将里面几锭银子拿出来撒在地上：“你们将这些钱分了，就当今个儿什么都没发生。”这怕是沈辰砂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唯一办法了，不过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前排的几个村民犹犹豫豫的凑上前拾了钱，还颇为长眼的将那尸体拖了回去。他们好像带了个头似的，本不愿意的那群人一拥而上，拿了钱扛着尸体也一哄而散。沈辰砂望着那群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扯着顾长林的袖口就进了店。顾长林刚要说什么硬是将话咬折在一半。
　　望着这俩人自顾自的走了，那姓关的姑娘原地踱了跺脚三步两步也跟了上来，双颊绯红的望着沈辰砂：“多谢少侠解围，小女关鹭阳，不知少侠名讳。”沈辰砂抬头望了这姑娘一眼，生的还不错，只是左脸颊上有块不大不小的胎记，实在是煞了风景。
　　“沈辰砂。你不必谢我，谢谢他就行了。我本也不打算掺一脚的。”沈辰砂指了指抱剑站在一边儿的顾长林道。顾长林微微点头应了话，也就不再说什么。
　　“你可有家人？我等会儿的还下山，可以顺道送你去了。”沈辰砂见顾长林又不说话了，只得接了话说下去。
　　关鹭阳搓着手绢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沈辰砂见状心里直叫苦，看顾长林那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合着现在自己又要带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姑娘上路了？关鹭阳似乎看出他苦恼个什么劲儿，忙开口道：“我也不是什么平常女子！往日我可是跟着我师父杀猪宰羊的！”沈辰砂闷了口不知谁放桌上的酒，语调逐渐上扬：“你师父是个杀猪的就等于你有功夫了？！”关鹭阳心一横：“少侠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事到如此沈辰砂也懒得说什么了，气郁的瞥了顾长林一眼上楼将行囊收拾好带下来瞪着顾长林道：“你惹的事自己收拾。”语毕，出门牵了马就准备走。“等等！”这回说话的人倒是顾长林了，“一起走吧。”沈辰砂挑着眉：“说什么？”顾长林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我不怎么会照顾姑娘。”合着我就会了？？沈辰砂心里没好气的，还是将马让出来给了关鹭阳，自己牵着往前走。顾长林自己也翻身上马，嘴角还有点藏匿不住的笑意。
　　现在日头还不是盛时，山野里刚下过雨空气还是粘湿的，落在人的皮肤上分外的不舒服。沈辰砂煎熬的走了段儿路，领口已经被他扯的不象样子了：“顾长林你让我跟会你的马行不行？”前面的一段儿路出奇平坦，遮阳的树也没几棵，沈辰砂觉着自己要被晒晕了。顾长林倒还是干脆，撑着马鞍就准备翻下来，沈辰砂忙止住：“我将我的马和你的栓一起就得了，你不用麻烦。”说罢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顾长林还来不及反应沈辰砂就一个翻身坐到了他后面挺自觉的圈住他一把抓过缰绳。“都是男的别拘谨。”沈辰砂的软嗓子在顾长林耳边跟着马的节奏一颤一颤的，顾长林偏头避开了他些许带着香气的呼吸，嗓音略沙哑道：“还是各自为重好。”沈辰砂只暗暗道一句这人真没趣，转头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缰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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