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鎏书札》倾·莳舊

7、女冠子

　　马车上难熬的颠簸，晃啊晃啊，似乎要把我的胃摇出来一般。我也只能和阿崴唠嗑唠嗑，一来打发着悲惨的时光，二来我也是对八卦秘辛格外感兴趣些，我可不会告诉你我是被阿白带坏的。寻思着此刻要再来上一蛊蜜饯，一碟瓜子，也可算人间至乐。
　　“之前我们说到哪了，李季兰是吧，她和朱放怎么了，又是为何去做女冠的。”
　　“此时说起来也是繁琐”“听长辈说来，可谓以传奇之说，为女冠的人不少，她却是才情最富一位，也最跅弛不羁一位”“黄衫坠曳牵连，浣纱溪旁，那时她该也就那么半大的孩子，六八岁，虽未长开，也已一转一回眸中流连人间，眸中自有星辰在，也颇负盛名，衣袂轻飏，挥毫已成，只因写出‘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不过总角之龄，奈知待嫁娘子心绪不宁，此不论何理都不应是大家闺秀所有，李大人只得送她入剡中玉真观。”
　　“想来也可以算是个可怜人”我不禁唏嘘。“可既此，我们为何要去开元寺，不应去玉真观吗？”
　　“李季兰多于友人会饮于开元寺中，她如此才华，怎甘心拘于抬头的四方天地，又怎甘心就坐看闲云野鹤悠悠，天地纵然浩大，也自是望有一人相伴，知否？”
　　“是了，是了，那之后呢？”我对这一位将自己年华葬于观中的姨姨，多了些许道不明的想法。是同情吗？我扪心自问，觉得不是。不知为何，流泪。“那姨姨和朱放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放也是少年成名，想来两人也是情投意合，无奈分开。具体怎的我也不知，所知无非你先前念叨的那首诗，到时问问阿白小姐，阿白小姐该知道多些。”
　　我微微颔首，对那位姨姨的事情也多了几分好奇，想着“阿白这副性子到时与姨姨如出一辙。”
　　及下车，我定了定，看映入眼前的开元寺，觉得这匾上的字分外灵动飘逸，倒不似佛门中字应有的古板，仿佛已听见里面一片嘈杂喧然，心下多了几分肯定，就意思着扣了扣门，径直着推了门而进。
　　见一小沙弥而迎，满脸尽是不相符的笑意，恍惚间好像看见阿白姐，那么痴痴的笑着，让人捉摸不透，不知她下一刻是会发怒，还是欢喜相迎，这种笑带了丝丝冷情，江湖中人，便该如此吧，阿白她与江湖许不该分开，我就那么一刹，怀疑自己来找她，是否错了。阿白她以渺渺江湖为家是否会更快乐些。
　　“施主是来寻女冠李季兰的吧”
　　那小沙弥到底开口说话，便让人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是错觉，此时的沙弥流露出一种温暖和煦的感觉若三月微风拂面，开口如芷兰，硬生生醉了人，更像是观世音大士身边的金童，蛊惑着我应道“是，是”
　　却不等下一句，寺门便已关上。“施主请回吧，季兰女冠不见人”
　　我惊奇喃喃道“似乎与传闻中不符，不是说姨姨好作乐交往吗？”
　　我见阿崴哑然失笑道“人家使如此，却也依旧傲骨，岂是说见便能见，莫不然，那些世家公子又岂会被拒之门外。”
　　“那你还看着我这样进退维谷”我气结道。
　　“那你不也没等我说完嘛。”说罢，忍俊不禁，嘴角一翘。
　　只我为何觉得那笑分外不坏好意，也罢，也罢，终归我为鱼肉，君为刀俎，到是尤为念阿白姐“阿白，阿白，快来救我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却也是不可忽略正事，定着被笑的风险，我问
　　“废话，自然是，在附近先找个客栈，睡上一觉啦！”
　　“啊”我愣。
　　果不其然见他又笑道“然后……”
　　“然后？”我道。
　　“半路截胡啦！”
　　不出意料的，我又这样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