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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一场会议便如此不欢而散。

      枳阳一行人回到了长风在斛山的驻地,枳阳并未再言语半句,只是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入言带着弟子们进了房间,袁冽和木槿已经等在里面了,入言道:“长风的意思不用我再说了。”他环视了一圈,视线顿在了琉叙和千荞身上,他温声道:“琉叙,你和千荞今日便回长风吧。”

      琉叙猛地睁大了眼睛,继而长眉紧蹙,摇头道:“师尊,我可以留在这里,让千荞回去照看临澜他们便好。”

      千荞立刻往前站了一步,瞪了琉叙一眼,道:“师尊,我也可以留下的,我不回去。长风的担子早晚是大师兄的,还不如叫大师兄一个人回去。”

      不等袁冽出声,入言便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道:“你们留在此处也无用,若我救不下阿初,你们也救不下。”他睁眼看着他二人,轻轻笑了笑:“叫你们回去不是嫌你们,止泽此人心思难测,说不定便带着阿初偷往长风去了,所以我要你们回去不止是照顾临澜他们,还要你们撑开护山大阵,若他去了长风,你们必要撑到我们赶到,若他不去……”他忽然笑得有些揶揄:“若他不去,你们便各自准备好,待我们救下阿初回去了,即刻便为你们合籍。”

      千荞脸色爆红,一众弟子全都闷声笑了起来,顾然更是忍着笑,极不正经地行了个礼道:“恭喜师兄师姐!”

      琉叙回身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地回了半礼,道:“师弟同喜。”

      千荞精准地一脚踏在琉叙脚背上,琉叙痛叫一声,似乎痛得站不稳了,身形却向前倒过去,一把将千荞揽在了怀里,千荞连忙抬手顶开他,又是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扭身跑出了门外,留下门里的师兄弟们挤成一团哄堂大笑。

      入言也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便让他们各自回房。一房的人很快散干净了,只木槿一人留在最后,入言见他不走,便在桌上替他沏了一杯茶,招手示意他过来坐。木槿坐下了,脸色木木然的,又是在出神,半晌,他闷声问道:“师尊,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让阿初去死,自己却连修为都不肯舍去呢?”

      入言抿了口茶,他侧过脸看着木槿,温言道:“阿槿,若是被擒之人是那陆云宣,你愿意舍去修为救他么?”

      木槿抬眼看着入言,隔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说:“若是陆云宣,我自是不愿,但我仍会去做。”

      入言抿唇一笑,眼中是满意的,他摸了摸木槿的头,道:“修行不易,阿初同他们素昧平生,却要他们废了修行去救他一条命,他们自然是不愿的。修者终究是凡人修成,本性难弃,天下苍生虽重,却也难重过自己,世间有诸般名利,万丈红尘,一道生死,哪里是那般容易便能堪的破的?“

      木槿皱眉听着,忽然摇了一下头,脸上是既荒谬又可笑的神色,他问:“若是这般,那先贤要修道之人堪破一切,斩尘缘忘生死,舍却己身为苍生谋福,岂不是一场骗局?”

      入言心中微异,他蹙起眉,道:“自然不是,只是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罢了——”

      “师尊。”木槿忽然打断他的话:“师尊,若如此说来,修道之人的私心,竟不是错么?”

      灯下的木槿问着这句话,语气很平静,眼中却是疯的。

      入言看着他,良久,仍是照实答道:“于我而言,不该有,但不算错。”

      木槿垂下眼,又是很久的沉默,然后他站起身向入言执了一礼,朝门外退去了,打开房门时,他又回过头问道:“师尊,若是魔君用阿初解开了封诀,阿初会死吗?”

      入言正站在桌边看着木槿,他手撑在桌面上,神色很是凝重,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安抚地说道:“只是解封封诀,要不了阿初的命,你莫要忧心。”

      木槿的手搭在门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慢慢放松下来,他看着入言,终于弯起嘴角笑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实在太好了。师尊,战后你便将阿初收回长风吧,若是……若是我们能再和从前一样,就好了。”

      入言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木槿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合上门出去了。

      夜半。

      入言仍独自坐在桌前,房门被人敲了敲,他挥手打开,弑崖和狼夜一同走了进来,狼夜毫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下,抬手为自己沏了杯茶。

      弑崖亦在入言身旁落座,问道:“祁澋人呢?”

      入言正皱着眉出神,他手中捏着空茶杯,闻言也不看他,只道:“再等一阵,马上就到了。”

      弑崖又问:“他要带何人来?”

      入言未答,他放下杯子,反问他:“那一丸丹药,你给阿初了?”

      弑崖摇了摇头,见入言又蹙起眉,他道:“君上将他看得很紧,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回去便会亲自将丹药交与他的。”

      话音未落,门外一阵迅疾的风声落下,不一会儿房门又打开了,桌前的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并肩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祁澋,另一个罩在一袭素白的斗篷之下,看不清面目。祁澋回身关了门,另一人则抬手摘下兜帽,灯下一张温雅俊秀的脸,却生着一对煞气横生的竖瞳。

      弑崖陡然绷紧了,身形滞了一瞬,但他随即垂眸掩下了眼中的震惊,向来人执礼道:“见过先君。”

      卿狱侧身避过了弑崖的礼,道:“我乃叛离魔界者,不配受一声先君。”

      弑崖礼毕起身,默然不语,并不打算说什么假惺惺的场面话。当年倘若不是卿狱忽然舍弃魔君之位,导致魔界无主陷入动乱,最终被其余五界乘势围攻,魔族也不会那般容易便被止泽收入囊中,之后的所有事情亦不会发生。

      卿狱道:“止泽窃取魔君之位,均是我的罪过,我万死难辞其咎,如今我便前来赎罪了。”他上前一步道:“碎霄是魔君的凭证,我今日前来,便是要教会君上如何用它。”

      弑崖愣了一下,随即抿唇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卿狱唤他的一句君上。

      卿狱道:“请君上抬起手。”

      弑崖依言而行,卿狱划破食指,将血滴在了弑崖食指的戒指上,血液迅速顺着戒面上的云纹蔓延开,戒指迅速撑开,化作一把长弓落在弑崖手上。

      银色的弓身,缠绕着血色的云纹,弓弦是深重的墨色,长弓碎霄。

      弑崖缓缓曲起长指握住手中的长弓,既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十足的荒谬。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的碎霄,竟然戴在他食指上。

      卿狱的食指缓缓划过碎霄的弓弦,丝丝血气被摄入其中,他脸色微白,轻叹道:“真是许久未见了。”

      他不曾收回手,任由碎霄畅饮着他的血,他冲弑崖道:“碎霄有灵,谨遵圣君溟川的遗令,只有魔君之血才能唤出碎霄的真身。此召唤之法没有记载,只由历代魔君亲口相传,当年我走得匆忙,没有向单恒言明碎霄的召唤之法,是我之过。”

      碎霄的血色越来越亮,渐渐不再饮血,卿狱指尖的伤便愈合了,他收回手,道:“魔君继位之时,便是要唤出碎霄,向魔渊之底射出一箭,证明自己的资格,方才能真正成为统领魔族的主,若射不出箭便要跳落魔渊,直到魔渊中诞生出真正有资格的王。”

      弑崖垂眼看着手中的长弓,道:“如此说来,只要本君用碎霄射出一箭,无论是否命中止泽,本君都将取代他成为真正的魔君,只要魔族退兵,止泽一人,亦难成大事。”

      狼夜忽然问道:“那白初呢?”

      弑崖眼底微沉,默然不语。

      卿狱看了眼入言,又看了眼祁澋,见他二人都不出声,便道:“我奉劝君上慎行,当年先君獠弈炼制天魇刃之事,世间无人比你我二人更清楚,白初在止泽手中一日,君上便不得安稳一日,不若出其不备,一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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