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痕》木申易

2、载荷会所（二）

　　“案发地是载荷会所，全城很有名的一家会所，基本上整个城的想进会所的都会优先选择在这，因此来过这里的人比较多，但又基本上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一般老百姓也不会来也消费不起。”韩络的手机放着外放，听先到的人给他汇报情况。
　　“被害人是张建，男，职业是电视台主持人，到这里来是陪电台的人谈一笔节目赞助。据目击者说被害时当时他刚从洗手间出来，在拐弯处就被人动刀子了。行凶者是一名男性，身高比较高，身形比较健壮，来的时候带了面具——金属质感的金色面具，没有人看清了他的脸。凶器据说是一把匕首，但是他没有留在凶案现场而是带走了……”
　　“金色面具？”韩络打断他。
　　“对，因为今晚这里有一个化装舞会，所以戴着面具并不会引起太大关注，在我们到来时还见到了其他穿着各异的人。”电话那边的小警察解释说。
　　“行，那其他具体情况等我们……靠!”车辆一个急刹车,韩络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弹回座椅靠背上,”杜宇你开车能不能行!”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左拐的私家车从他们面前驶过，一点速度没减地冲向路边，冲破隔离栏之后一头撞在在路边的天桥的支柱上。
　　一时间碰撞声惊呼声混着韩络他们的警笛声让本来车就多的十字路口热闹成一片。事故本来车辆就占用了一个车道，再加上飞出四散的零件和围观的人群，韩络估计等绿灯再亮起的时候对面开来的车只能三车道变单车道。
　　手机那边的警察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问：“韩队！韩队您没事吧！”
　　韩络看了一眼那边的惨状，“我们没事，那个小李，你们车上下来两个人到事故那边看一眼，我估计隔壁交警支队老牛他们赶过来还得一会儿，等会儿别让这个路口堵死了。”
　　传呼机里传来一个男声：“收到。”
　　“唉，这不知道又是一个酒驾还是把油门当刹车的。”绿灯亮起，韩络在缓缓启动的车中对杜宇感叹。
　　“得了，您可再别感叹了。”杜宇打开左转灯，“要是您去当驾校教练，怕是没人敢学车。”
　　杜宇是北京人，一说话就喜欢带着“您”。一开始韩络还带头嘲笑他说话就像是说相声，把人家小伙儿弄的极其不好意思，还用心改了一段时间。不过之后混熟了，了解了韩络的嘴巴之后，他就变得极其放肆的用“您”，尤其是在运用反语修辞的时候。
　　“小子，老子这辈子绝对不跟不会开车的爷们儿打交道。”要不是杜宇在开车，韩络绝对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或者背上。

　　载荷会所建的还真是富丽堂皇，韩络他们进来一玩一次就会被双规的那种。
　　见到韩络来了，周围保护现场的小警察们连忙给他让开一条道儿。法医已经在现场了，三个伤员也都已经被救护车拉往了医院。其他相关人员都在接受问话。
　　“死者张建被一刀割破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身上没有其他刀口，可见凶手下手快准狠。死者身上无过多打斗痕迹，左侧下颌骨处有一道伤痕，推测凶手下手太快张建没来得及反应就遇害了，凶手应该是左撇子，右手小拇指指甲偏长，在捂住张建的嘴后张建挣扎的过程中划伤了他。根据现场的血迹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其他地方没有被拖动的痕迹。”杜宇和法医简短交流之后过来给韩络作总结汇报。
　　“嗯。”双手插裤兜靠在旁边墙上的韩络听了以后点点头表示赞同，“监控都调了吗？目击者是谁？”
　　“监控室派人在看了。目击者在那边的房间里，是这的清洁工，不过有点被吓坏了，不敢到现场来，问话也就只说了一次那人什么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旁边的警察说。
　　“走，过去看看。”韩络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朝房间走去。
　　目击者是一个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女人，穿着清洁工的制服，在房间里瑟瑟发抖。面前茶几上放着的水杯里的水也一口都没有喝。听见韩络进来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手绞着裤子更紧了。
　　“警察同志，我能说的都说了，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一口有些磕绊的方言从清洁工的嘴里说出。
　　韩络坐在给他摆好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冲她笑了一下：“没事啊，姐姐，我们就只是再例行问您一点事情，看您能不能再想起来一些细节的东西，说不定您的一个点就对我们抓住嫌疑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杜宇和其他几个跟韩络走的比较进的刑警明显对这一声“姐姐”见怪不怪，倒是这一片先到的辖区派出所警察被吓了一跳，总觉得韩络这个看起来外表极其正儿八经的人不应该靠美色和嘴甜来问话。
　　清洁工倒是明显没有因为这一声“姐姐”而有任何明显情绪变化，甚至于感觉还沉浸在巨大的“破案关键人”压力中无法自拔。
　　“您还想起了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讲，越详细越好。”韩络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各自心理状态，继续笑眯眯地温柔对清洁工说，“比如您今天还见过什么奇怪的人，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就是跟您往常干活儿不一样的。”
　　清洁工似乎被问住了，又低下头半天没答上来。
　　但韩络一点儿都不着急，他又换了另一种问法：“那您跟我们讲讲您今天来了之后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或者您要是还能记得住的话，把前两天的事情跟我们讲讲也行。”
　　“我……我就今天一早来上班，换了衣服就开始干活儿。那整个这一层和下面一二层都是我的。早上就……就拖了地，把那些树叶子浇了水擦了擦。我干活儿比较慢，基本上这一遍干下来就快中午了。”说起今天干的活儿，清洁工的目光投向了茶几上的水杯，一边回忆一边说似乎让她放松了一些，说话也都没有了颤抖。
　　“那您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呢。”韩络又好脾气地问。
　　“就……就干完活儿那会儿，反正是快中午了，具体时间我不知道，反正上楼的时候二楼的餐厅已经有客人去吃饭了，他们一般也就十一点多就去吃饭了。”
　　“那您来这里本来是要做什么呢？”
　　“来打扫厕所擦洗手池。”
　　“那您是一来就看到了他们还是……”韩络仔细观察着清洁工的神态变化，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果然，一听到“他们”，清洁工的神情就瞬间紧张。
　　韩络也没有再开口，屋子里的人都静静地等着清洁工。
　　“我……我当时刚擦完叶子准备去洗抹布,就看见……就看见……那个人他杀人了!他杀完就要往外走,我怕他看见我,我就躲在那个大植物后面,他就刚好没看见我,就直接往外面走。”清洁工战战兢兢地说完了这一串话。
　　韩络盯着她的目光闪了闪。
　　“那您是怎么知道他杀人了呢，您既然被盆栽挡得连他都没看见您，您是怎么看到他的动作的呢？”
　　“因……因为他走的时候，我看见他把匕首收进了衣服里，那玩意儿上面还滴着血呢！我等他走远了，再到厕所门口看的时候，那……那个人就已经血流了一地了！我就叫了出来，后来就来人了，他们就报警了……”
　　“好的，谢谢您啊阿姨，我们今天就先了解这么多，回头您要是还想起了什么就跟我们联系就好。”
　　韩络没有再看那个清洁工，起立转身又手插兜地出门去了。杜宇他们连忙跟上，剩下派出所的民警留下来断后。
　　“老大，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清洁工不太对劲儿。”出了门杜宇才开口。
　　“嗯？哪里不对劲儿？”韩络脚也不停地问。
　　“这起案子可是一死三伤啊，怎么她一个离得那么近的人没被发现，剩下那些跟他只是狭路相逢的人就被打伤了呢，她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杜宇看着自己本上的记录分析着。
　　“走，去趟监控室。”说完韩络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让他们可以放走目击者了，但是派人盯着她。”
　　“……是。”
　　让杜宇意外的是，监控的内容居然和清洁工说的别无两样——她确实是拎着抹布到了那里之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惊恐地闪到了盆栽背面，蹲在那里瑟瑟发抖。没过十几秒就看到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从盆栽另一侧走了出来，手上还是刚杀完人的匕首。他一边走一遍面无表情地把匕首收进上衣内里口袋，走出了这个监控的范围。那个清洁工就在他背后瑟瑟发抖看着他离去。地上的血已经开始蔓延。清洁工转身刚准备进卫生间，就看见了什么然后开始尖叫，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清洁工运气还真好，这都能逃过一劫。”杜宇看完以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她干了好几年，知道这里有监控，不敢说谎的。”韩络淡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干了好几年？”
　　“毕竟我是队里第一领导，他们查到的结果都发我手机上。”韩络淡定地翘起二郎腿。
　　言外之意，他比杜宇知道得多很正常。
　　拽死你！杜宇心想。
　　“那你为什么还要派人跟着她？”

　　没等韩络的回答，他的电话响了。
　　“喂，王青。”
　　“韩队，周边的监控都排查了，找到了嫌疑人逃走的车辆，是个□□，正在追查。嫌疑人是昨晚就来了这里，来的车和回去的车不是同一辆，来的车也是个□□，就停在停车场里没人动，现在也在查。”
　　“干得不错，铿锵玫瑰。”韩络说。
　　“再见。”那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嘿，王青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都敢工作时间挂我电话！”
　　“那可不，我要是她，除了工作时间，您的电话都不接。”杜宇一屁股坐在韩络旁边的椅子上。
　　“铿锵玫瑰可是她自己大声喊出来的称呼，我这还不是为了突显她的红色娘子军气概。”
　　话虽是这么说，可韩络脸上的眉飞色舞的表情却明显写着：杜警官，我在说谎。
　　“呵，就您这种，怎么没在专业前被人民军队排除在外呢！”杜宇问出了一个警队上上下下都想问的问题。
　　韩络刚想张嘴回答，电话就又响了。
　　“韩队，那辆□□被我们找到了，但嫌疑人和他的同伙已经不见了，我们还在继续排查。”
　　“好……”
　　这次连再见都没有，韩络的电话就被王青掐断了。
　　刚放下电话，还没来得及向杜宇抱怨什么，韩络就又收到了几条报告。
　　“韩队，现场的绿植叶子上取到了嫌疑人的指纹，正在送去比对身份。”
　　“韩队，嫌疑人入住登记的是假身份，用的是其他会员的卡。那位会员叫王铮，一周前来过之后卡丢了，曾在前台办过挂失但是还没有补办新卡，正在联系王铮。”
　　“韩队，刚刚清洁工又回想起来，厕所门口的那个绿植是今早经理才让她摆上的……”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韩络站起来对杜宇说：“走，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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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