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快滚》归梦

7、第七章 千里异客

　　王夫人坐在正厅，端着一碗茶，不急不缓地浅浅酌了几口。她的面前站着一位褐衣女孩。女孩衣着简陋，一头黑发只是简单地用布襟束了起来，身姿窈窕，只是颔着头不见颜色。
　　“今年几何了？”王夫人问道。
　　“回夫人的话，小女再过半月便十七了。”
　　王夫人默了默，又端起了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堵得她心里难受。“茶凉了。”
　　“是，夫人。”站在一旁的银杏换过杯子，复重新泡了一杯。
　　“枸杞，给这位姑娘安排一下住处，一切待老爷回来再说。”说完，王夫人便走了。
　　“姑娘，这边请。”枸杞带着女孩往西苑的帘院走去。

　　“夫人，喝碗莲花羹润润心肺。”银杏是王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打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笃厚，愤愤道，“这算什么事啊！”
　　“没什么，无非就是多了张嘴。”王夫人说道。
　　“夫人，难道真要让那个姑娘住进来吗？”
　　“别人亲娘都死了，就剩这么个爹，不住这那住哪？”王夫人说道。
　　“夫人别难过了。”银杏握住王夫人的手，安慰道。
　　“倒不是有多难过，就是寒心罢了。这么多年，我在王家尽心尽力，对他也是掏心掏肺的，结果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个女儿来，也不怕笑死个人。”王夫人又说道，“外面有人我看不见就当做不知道，今儿倒好居然闹到家门口来了，我这张脸都没处放了，真是丢死人了。”
　　“夫人，别生气了，为这样的事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
　　“夫人，老爷叫您去务堂。”枸杞说道。
　　“我收拾一下就来。”

　　务堂里正中央坐着王老爷，他的左边坐着之前的那位褐色衣女子。王老爷俯首向褐衣女子问着什么话，一问一答之间，看起来倒是颇为慈善。王夫人走进务堂时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
　　“夫人来了，快快请坐。”王老爷自觉心虚，表现得格外殷勤，“小鱼儿快叫母亲。”
　　“母亲。”褐衣女子站起来乖巧地向王夫人行了个礼。
　　“坐吧。”王夫人回道。
　　“谢谢母亲。”
　　“这是我的女儿，她的娘给她叫做王小鱼。”王老爷悄悄觑了王夫人一眼，见她面色无异便接着说，“她的娘前些日子病重已经去世了，这才找的我。”
　　“老爷真是当的好父亲，这么乖巧的女儿竟然也舍得放在外面养。”王夫人不冷不淡地呛了一句，转而又向王小鱼问道，“你娘是何人氏，丧事是否已安排妥当了？”
　　“回母亲的话，娘亲的丧事已行过了。”王小鱼回答道。
　　“你一个小姑娘张罗这些事怕也是不易。如今既然你已寻到王家来了，就安心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吧。你听话些不出乱子，我是不会难为你的。”王夫人软硬皆施。
　　“是，母亲。”王小鱼乖顺地答道。
　　“如此便好。一会儿枸杞带些婆子丫鬟过来，你捡几个顺眼的。你这衣服发饰也叫他们好好打理一下。既然进了王家，就要有王家人的样子。”
　　“知道了，母亲。”
　　“现在也无事，你先回帘院休整休整吧。”王夫人说的口干舌燥，叫了盏茶来。
　　“父亲，母亲，小女先下回去了。”王小鱼蹲了个礼便回帘院了。
　　“多谢夫人。”待王小鱼离开后，王老爷连忙向他夫人道谢。
　　“唔。”王夫人浅浅的吱了一声。
　　“这孩子的娘是什么来头啊？”还是没忍住，王夫人顺着提了一嘴。
　　“呃……”王老爷略有点窘迫，毕竟这种事捅到正牌夫人面前还是丢脸的，何况他做药材生意几十年也算是在这一带有些名头，突然多了个外室女儿不是件多光彩的事，“一个春楼的妓子……在一处……然后赎出来买了处园子养在里面……后来也没怎么去了……”
　　王老爷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早就把王夫人的性子耗干净了。王夫人听他讲完就带着银杏走了。王老爷一个人在务堂里擦擦颈子里的汗，又喝了口茶，方才觉得刚才的窘态缓和了一点。
　　王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一介商人的王老爷能娶了她也可算是高攀了。当年若不是王夫人母家宦海沉浮多有不顺，又哪轮得上王老爷。所以，王老爷对王夫人虽然一开始也谈不上多喜欢，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是爱护有加。这一次的事闹的，王老爷感觉的确对不起了些檀与，檀与是王夫人的闺名。当年，王夫人生了成伯和成仲后几年，王老爷和王夫人很是折腾了一番。芝麻大的小事，两个人也能吵得有鼻子有眼。那会王老爷还年轻火气旺，说燃就燃。王夫人又还带着些做女儿家时的傲气，两个可不得闹吗。一置气，王老爷就十天半个月的走账，也不回家什么都不管。那时王老太太还健在，幸好她在两人之间多有斡旋。王老爷也还算孝顺，几年下来，年龄大了人稳重了些，才慢慢收了心。所以王老爷和王夫人如今也算是少年夫妻老来伴了。于是，王夫人跟王老爷置了几天气，王小鱼这事便也就翻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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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又名——主角消失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