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新河

3、3

　　小龙虾还是很好吃的，酒足饭饱后江兰芝再次刷新了对儿子的认知，“宝宝，你怎么吃那么多!”
　　是啊，吴予一个人干掉了半盆，还就着汤汁吃了三小碗米饭。
　　要知道平时在家，他最多吃两小碗的。
　　江兰芝惊恐道，“你现在跟你爸爸越来越像了。”
　　被点名的吴原国拿根牙签坐在沙发上剔牙，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一旁吴予餍足地摸着肚子，一脸的意犹未尽，吓得江兰芝赶紧把碗筷收拾了，晚一秒她怕儿子把虾壳也吃掉。
　　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江兰芝偷偷瞅了瞅沙发上的父子俩，心想这么怎么得了哟。
　　其实吴予想告诉他妈完全不用担心，这属于偶然性事件，平常时候他还是那个最多能吃两小碗的吴予，不会变成猪的。
　　主要吧，就老妈现在的做菜水平，两小碗已经是极限。不是江兰芝做饭不好吃，只是她注重养生，做的比较清淡，吴家父子又是重口味，吃久了嘴巴里能淡出鸟来。
　　一开始吴予跟他妈一样，也是养生派，从小江兰芝管得严，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基本不让他吃，所以吴予就觉得所有食物都跟他老妈做的差不多。记得初中有一次放假回来，他爸鬼鬼祟祟把他拉一边，说，“你能不能跟你妈妈稍微提一下，不要每天早上都喝粥，我有点儿吃腻了。”
　　完了又小心翼翼的补充：“当然，她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吴予当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爸。

　　后来有一次，父母带着他回老家，在见识了爷爷奶奶的做饭水平后，吴予毅然决然地背叛了他/妈，头也不回地加入了重口味阵营。回去之后就让他妈把早餐的小米粥改成了豆浆油条大肉包子。

　　由于吴予带回来的小龙虾实在太多，头天晚上吃完一盆后都还剩一盆。他又实在是喜欢，于是早上吃完饭后偷偷装了一袋在书包里。
　　江兰芝看儿子趴冰箱旁边看小龙虾，还以为吴予又嘴馋了，教育他：“下回别拿这么多回来了，小龙虾几十块钱一斤呢吧，爷爷奶奶多破费。”
　　吴予含糊地点头，没好意思说这些全是他下田抠的。
　　他拿了俩肉包，赶着去上早自习了。
　　到座位后，照常是别人在认真背书，他躲在高高摞起的课本下吃早餐。
　　刚吃完没多久，孟孝川就来了，早自习正好结束。他一坐下就觉得不对劲，耸着鼻子嗅了嗅，“什么味儿？”
　　吴予悄悄擦手，淡定道：“不知道，大概是知识的芬芳吧。”
　　孟孝川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

　　两节课后是大课间，可以休息二十分钟，周至拿了本子兴冲冲地转过来要和吴予下五子棋，看见旁边儿趴着睡觉的孟孝川，蔫了。
　　很多人孟孝川不认识，但是大家都认识他，对于他的光辉事迹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谁让他每个月雷打不动的念检讨呢。如果有一天你在讲台下听见检讨的内容有些熟悉，那一定是孟孝川把百度上的检讨书抄完了，又开始轮第二遍了。
　　周至这种从不惹事的学渣，还是比较怕孟孝川这种到处惹事的学渣的。
　　怕被揍。
　　他可怜巴巴地和吴予对望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去了，吴予无奈地耸肩，没办法，他也不敢惹啊。
　　没过多久，孟孝川醒了，吴予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顶风作案，要不惹到这尊大神了，无缘无故被揍一顿，多冤。
　　猜到他可能是要出去，吴予刚准备起身让座，孟孝川说：“一会儿咱俩换个位置。”
　　“啊？为什么？”他都这么积极让座了，大神怎么还是不开心。
　　“刚睡醒一转头看到你这么黑的脸，吓我一跳。”孟孝川说完就出去了。
　　“……你好烦。”
　　孟孝川听没听见不不知道，反正周至是听见了，转过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疯了你骂孟孝川。”
　　吴予说：“我没骂他。”
　　“让他听见会打你的！”
　　不知道周至为什么一口咬定他骂人了而且一定会被打，就算孟孝川再不讲道理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吧，炮仗还得给明火才炸呢。
　　他警告周至：“你可别说了，一会儿没骂人也让你说的真有那么回事儿了，他要真把我打了，我就拉你垫背。”
　　周至委屈：“你怎么这样！”
　　吴予无赖道：“我就这样。”
　　前桌徐城又冷着 一张脸转过来，吴予刚想说我也没惹你啊，就瞥见周至为了跟他说话，整个身子都挂在徐城板凳上了，把人给挤的。
　　吴予咳了咳：“周小至。”
　　周至极其没眼力见，吴予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他就像瞎了一样趴人家板凳上。
　　这个智商哟。
　　徐城不是个有耐心的，抓着周至的胳膊就给他领回原位，然后又开始做作业。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丝毫不顾及同学情面。
　　周至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地往后看一眼，乖乖趴自己桌上玩儿去了。
　　吴予心想，让你瞪我，遭报应了吧。
　　正好上课铃响了，孟孝川踏着铃声进教室，吴予赶紧起来给大爷让位。
　　孟孝川一坐下就说：“换座位。”
　　吴予为难道：“不好吧，这都上课了。”还是班主任的课。
　　孟孝川：“你换不换？”
　　沉默了两秒，吴予没骨气道：“换……”
　　孟孝川直接把桌上的书推到课桌的另一边，然后拿着书包挂吴予板凳上。他课本更少，桌面上的书就是全部家当，一秒钟搞定。吴予还在座位上慢慢摸，虽然同为学渣，他的书本可比孟孝川多多了，老师让买的资料他都买了，不像孟孝川，就只有课本。
　　孟孝川等的不耐烦，直接伸手去讨吴予放桌肚里的书包，此时恰好一阵穿堂风飘过，孟孝川动作一僵：“卧槽，这啥几把味儿？”
　　吴予也闻到了，他突然想起来，早上装的小龙虾还放书包里呢。
　　忘记拿出来了，这么热的天气，也不晓得捂馊了没。
　　不过闻着好像还行，是香的。
　　孟孝川眼睛巡视一圈，然后锁定了手里只抽出一半的书包，他试探性地凑近了一丢丢，闻了闻，脸色一变，就像手里拿的是烫手山芋般，立马松手了。
　　书包掉在了地上。
　　吴予心里翻个白眼，把书包捡起来，拍了拍灰，刚要塞回去，又想起来大爷要换座位，动作一顿，就要往孟孝川桌肚里塞。
　　孟孝川一退八丈远，伸手挡住他，又像碰到了什么生化武器，连忙缩了回来：“不换了。”
　　说着还往吴予桌肚里看了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这还挺伤吴予自尊的，他不过就是带了一包小龙虾，又不是带了一坨屎，孟孝川至于那么嫌弃么。
　　不过孟孝川好像鼻子是比较灵，早上吃个肉包，他也闻到了。
　　没准人家有洁癖呢，吴予告诉自己要体谅。
　　求同存异。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看是什么人。
　　孟孝川那种的，还是忍气吞声吧。
　　哪知孟孝川还不算完，在拿回自己的课本后，又说了句：“你也太不讲卫生了。”
　　声音不大，但这会儿是课前三分钟，大家都安静地等着老师来，基本上整个教室都听见了。不少同学向他们看过来。
　　……
　　什么叫他不讲卫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少天没洗澡，才“有味儿”呢。想他吴予低调做人，只想在班里当个小透明，除了老师抽问，这是第一次被全班同学行注目礼，还是因为“不讲卫生”！
　　吴予羞愤欲死，此刻只想锤暴孟孝川的狗头！
　　亏得当初还借答题卡借暑假作业给孟孝川抄。
　　他念着同为学渣的情分，孟孝川却只想坏他名声！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这梁子吴予决定单方面跟他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