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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扶郁忙躬身将戚老板手一托,戚老板顺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仍旧弯着身子,十分恭敬。

      “戚叔,在这里,我的身份不是教主,而是南方来的大夫,”扶郁接过舒男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目光渐渐冰冷,冷笑几声,方才继续道:“即便要查,也不过查出剑熵阁而已。”

      “是,少主。”戚老板顺从改了称呼:“给您安排的这间房,您还满意否。”

      扶郁展颜一笑,后又垂下眼帘,抚着佛珠,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还是戚叔办事得力,这间房甚好。”

      “是,少主。”戚老板从袖子里拿出一叠账册,双手捧至扶郁面前,问向赶紧接过扶郁手中茶水,放至案几。

      扶郁略翻了翻,面色渐渐凝重,蹙眉半晌,将账册一合一卷,轻敲膝盖,不做言语。

      几人皆不敢打搅,屏气凝神,扶郁停住手,眼尾扫过房门,问向立刻会意,低声道:“少主放心,无人偷听。”

      扶郁点点头,盯着戚老板,沉声道:“戚叔,麻烦你立刻帮我办件事。”顿了顿,又补充道:“要快!”

      客山居大厅还是如此热闹而有序,文人雅客占据着一角,喝着客山居呈上来的好酒好菜,吟诗作对,好不快活。商客亦在左右拜访,估算着对方几斤几两。

      没人发现那位总是左右逢源的戚老板不知何时已悄悄换上装扮从后院门出去了。

      交待完毕的扶郁舒了口气,靠着轮椅,缓了方才冷漠的表情.

      就在此时,房门轻扣,问向下意识摸上腰间的短刀,往扶郁身侧靠近,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前方,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扶郁倒是浑不在意的模样,轻弹衣袖上粘着的灰尘,又理了理披风带子,一派悠闲。

      “客官,是我,来加炭盆来了。”店小二殷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问向这才放松下来,将手从短刀上挪开,移步上前,开了门.

      店小二点头哈腰进门后将炭盆放至一角,背着扶郁忙活,似有意似无意提了一嘴:“客官,您右边房间住的乃邰州司仓杜玄公杜大人,此人官职虽不高,可排面却不小,您要是见着他,切记,千万别与他起争执,能让则让。”

      扶郁目光微闪,也不看他,兀自把玩着佛珠.

      摆放好炭盆的店小二起身,躬了躬身,麻利地退下,待到门口时,回身道:“如果客官又什么吩咐,只管叫小的。”说罢后退一步迈出房间,细心关上房门。

      问向伺候扶郁睡着,临睡前,他再三吩咐向问晚饭前务必叫醒他,得到问向一再的保证,才放松身体,缩在厚厚的被絮中,偏头入眠。

      舒男轻手轻脚地掖了掖被角,才带着桃衣小心地走出房门。

      舒男命小二打来两盆水,和桃衣简单的梳洗一番,换上戚叔带来的男子服饰,强迫桃衣上床休息.

      一路过来,桃衣虽然没有喊过累,但以她的身体状况,想必十分难受,只是这人性子太倔,再苦也不会示弱于人前。

      舒男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细心的替她拆了头发,强行将她塞进被子,桃衣不满地挣扎几下,只可惜她人矮力小,不一会便脱力倒在床铺上,任由舒男将她摆来摆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满心的恐惧和满身的冷汗。

      恐惧从她的心尖尖开始,一点一点地扩散到她的全身,穿透自己的五脏六腑,最后凝结成一颗颗冷汗,渐渐渗出皮肤。

      她感觉自己一下子置身于热岩中,烫得她要化成了灰,一下子又置身于冰窖中,冷得她结成了棱。
      痛苦的最后,是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她呼吸急促了起来,想用力抓住这一抹微弱的声音,让她脱力这无尽的苦海。

      声音越来越大,桃衣终于被吵醒,睁眼便是一张急得发白的脸庞,桃衣张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的厉害。

      “你吓死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还一直哭。”

      见她醒来,舒男才松了口气,找来干净柔软的衣裳,给她从内而外的换上,又把干毛巾绞湿,替她擦了擦脸,才带她来到梳妆镜前,简单地挽了两个髻。

      从头到尾,没有讽刺,没有刻薄,桃衣一反常态地安静乖巧,反而让舒男心生担忧,细细观察她的神情,似乎又没有什么异样。

      打扮完毕,方拉着她去楼上找扶郁,没走几步,便在楼梯处撞见正往下行的问向。

      客山居的布局简直细致到骨子里,台阶中间是一段宽阔又略粗糙的顺直缓坡,每每扶郁的轮椅上下,皆由问向推着在此段行过,稳当又舒适。

      歇息过后的扶郁看起来精神十足,撇了一眼没精打采的桃衣,笑道:“你是去休息了,还是打仗了?”

      桃衣别过头去,只留个乌黑的后脑勺给他,显然十分不开心,对扶郁的玩笑并不感冒。

      扶郁正要开口,眼风处却见一处衣角飘过,紧接着,是舒男小声地“啊”了下。

      大步踏下的中年男子回头,神态极其傲慢,却还是给舒男道了歉,舒男稳住被撞开的身体,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男子方点头离去。

      桃衣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男子宽阔的背影,又回过头,看着若无其事的舒男,小声笑道:“男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柔弱了,别忘了,你可是奇女子。”舒男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不懂。”

      女扮男装的舒男与桃衣进入一楼大厅时,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曦国风气甚是开放,女子亦可入朝为官,文能入科考进朝堂,武能过武考成将才。

      此举改革是由大曦国第一位女皇执政时期开创,力排众议,亲率左右心腹大臣,外请贤德大儒,历时一个月才成雏形制度,后又几经修改,传至佑历皇帝这代,已形成规模。

      即不分门弟,不论性别,均可参加甄选,武考选拔频率与科举同步。

      故每届武举都十分热闹,可以在擂台上找到世家公子小姐,在下一场比试中又看到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要有能力,就可以脱颖而出。

      但如果想要成为将才,便要参加军事谋略加试,否则就只能从低阶武官做起。

      原本女儿做男子打扮,始于朝堂制服,女子官服与男子官服并无二样,以示公平。

      后贵族英气女子亦以男子打扮以示志存高远,至佑历皇帝这一代,女子着男子服饰已然成为一种风气,并不刻意隐藏自己女子身份,却能平添一份潇洒。

      冬天,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不过晚饭之时,天色已然黑透。

      楼后面已经围满了放河灯与孔明灯的人,扶郁也颇有兴致的带着桃衣等挤至人群中,差问向去找小二要了材料。

      扶郁手指快速翻飞,不一会,一盏漂亮的荷花纸灯便成型,他用丝线将一块薄薄的木片缠在纸灯下面,点燃蜡烛,递给桃衣。

      桃衣细细抚摸着荷花灯,闭上眼睛,郑重地许下心愿,小心翼翼地护着荷花船,用手肘挤开人群,将灯放置河中。

      看着别人的小船没多久便被浸湿而散掉,自己的小船却因为有木头垫在下方,一直在河面轻轻的飘飘荡荡,终于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客栈屋檐下,两侧高杆上的大红灯笼早已点亮,倒映在河里,影影绰绰,配上点点烛光,在热闹的夜晚极是喜庆。

      客山居一到晚上,就会派小厮划着小船至河口处,见到有散掉的河灯便打捞起来。

      这一片河不算小,保持干净需费不少人力,每日总有不少人慕名来观河灯和放河灯,这也是客山居招揽客人的生财道之一,既然阻止不了,就尽量减少废弃的河灯污了这河。

      放完河灯的桃衣心满意足的跟着扶郁他们回到大厅,刚进去,就被眼尖的容宝卷发现,打着扇子,招呼着他们过去坐。

      扶郁也不跟他们客套,径直过去落了座,店小二立刻机灵的多添四副碗筷。

      容宝卷笑地道嘻嘻:“客山居的饭菜虽然不错,可比起京城里的画楼深,还是略逊了点,扶兄什么时候得了空,进了京城,我带你一饱口福。”

      “客山居是客栈,画楼深是酒楼,当然比客山居的饭菜更好些。”姬子煐笑着插上一句。

      扶郁似浑不在意,挑了挑眉:“二位难道不是邰县人?”

      姬子煐正要说些什么,被容宝卷抢了先,形容夸张,眨着眼睛问道:“我们何时说我们是邰县人了?”

      “我看你们对邰县风土人情如此熟悉,还以为你们生在这里。”扶郁右手轻轻搓动筷子,漫不经心地回道。

      容宝卷手肘撑在桌上,将折扇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因为我广游各地啊,尤其这邰县实在是个妙地,得了空,我就寻过来,逍遥个几日,这次数多了,自然就熟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凑上前,神秘兮兮地扯出抹笑容:“扶兄能猜出我是干什么的么!”

      扶郁往后面一靠,打量他片刻,眨了眨眼睛,拉长声音道:“我猜……”容宝卷支着耳朵更靠近了些,却没有等到他的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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