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双生梦》吴贵妃捉狗

18、第十七章 傀儡戏（5）

　　皇上尽力稳住心绪，冷冷地道：“说来,贵妃如何久久未能生育。若是算上时日，看来也有个十月半了。”
　　“皇上……”蹇贵妃顿了顿，一脸委屈地道，“本来今日去看太医，说我已经是三日之后便要生产；奈何真是那秘术士，向我做法，使臣妾腹中龙胎久久不能诞下。”
　　“那秘术士，可是半分没有灵力，如何止得了你生下朕的龙子？”皇上问道。
　　“莫不是他畏罪，故意收回……”贵妃声音是越说越小，一个人灵力藏得再深，只要有灵力根子，就能用知微术的法器洞察灵力，他决计逃不掉的，现下，灵力、连着他的根骨，仿佛都被抽空，成了个平常不过的凡人。她顿了顿，又道：“还请皇上请来那位太医，让他……”
　　皇上不等贵妃说完，转向了金公公，让他与蹇贵妃相去请来与蹇贵妃把脉的太医。再看向秦相，问道：“这秘术士是相国请来的，倒不如请相国与朕说说，他究竟有无灵力根子，如何害得贵妃？”
　　秦相沉吟半晌，终于压低了声音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这秘术士确实是修真之人，道是哪个仙山上清理下来的弟子……”
　　皇上用手枕着腮，向前俯下一点，道：“哪个仙家门派？又是如何清除下来的？”
　　秦相怔了怔，终于道：“实际上臣也摸不清他的底细，但据说是千年前的什么大战之中被诛的堕仙，转世混入了仙家门派，这近几十年被发现，驱逐了下来。”
　　“笑话。”皇上笑笑，道，“天规森严，堕仙被诛，应当将魂灵贬入九幽炼狱永世不得超生；抑或发配蛮荒之地，永世不得踏入大千世界一步，如何会有堕仙再世……”皇上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清清嗓子，强装镇定地转向秦相，道：“你我凡人，就算偶然得了些天机、了解些天规，也断然参悟不透。倒不如说说，你为何要请这所谓的堕仙再世来施法治病？”
　　“在下先年游历吴中，偶然听闻了仙家名号，便是这住在会稽山的秘术士。吴越百姓自言，这是会稽山上仙人，医治百姓之疾病，深得民心。这新任镇国公病倒，又是听闻连莫太医都是束手无策，故请来这宫里为他调理病症。”
　　皇上笑笑，道：“这便好极，料想秘术士这是我识得的，算不得友人，也算得个故人。朕去狱中看看，你与蹇贵妃就听我旨意，叫你们入宫再入就是。”言罢，他径自离开御书房，向大狱方向走去。秦相站直身子，回头看着皇上背影，想着皇上少有离宫，更未去过吴越之地，如何添了这样一个故人。他摇摇头，走出御书房。
　　皇上却没有移驾监牢，而是移驾闲花苑。
　　“爱妃，先前的那个傀儡娃娃尚且在么？”皇上看着迎上来的小痴，问道。
　　小痴心头一紧，摇摇头，道：“不是圣上亲自带走了么？”
　　“如此有灵性之物，应当跑回你这里来了，无论如何，朕是找不到它了。”皇上笑道。
　　小痴心头再是一紧，沉着脸，侧身让皇上进宫。一进了宫里，就看见小虎要那个傀儡娃娃咬得正好，娃娃还断了一根手臂。小痴向皇上无辜地笑笑，再是一把扯过傀儡，递给皇上。傀儡上还沾着些唾液，木头做成的身子也是咬痕累累，断开的几截露出银晃晃的丝线来。皇上拈着傀儡娃娃一根外露的丝线，嫌恶地放到了地上。
　　皇上正奇怪。这傀儡壳子是特地用金丝楠木制成，傀儡丝又是小痴亲自炼化的，现今被小虎咬得坑坑洼洼，连丝线都要断开，这虎怕是有异能，甚至于可能不是平凡虎类。
　　“爱妃可有完整的傀儡丝？”皇上又问道。
　　“有……”小痴顿了顿，立马改口，“没有。”
　　“当真没有？”皇上加重了语气。
　　小痴心下再是一紧，连连摆手：“有……臣妾还有一根……”
　　她转身从柜子里寻出一个匣子，拿出一个银丝来。她轻轻拈住丝线，小心翼翼地递给皇上。
　　“圣上拿这不祥之物做什么？”小痴问道。
　　“逼一个人说出真话。”皇上轻声道，却让小痴有了恐怖的感觉。她递给皇上的丝线，便是一碰就会让她全身发麻、五脏一震的奇怪之物。皇上要用它去逼供谁，真是可怕，堪称酷刑。
　　小痴摇摇头，不肯再看皇上，转身去逗弄小虎。小虎刚好睡下，她理理它的毛发，小虎身子一舒，显得格外舒服。
　　皇上这才到了宫中大牢。他走到秘术士牢门前，笑着看他。秘术士一把抓住铁门，将脸凑到铁杆间，道：“还请圣上开恩。”
　　“你可还记得这个？”皇上将那根银丝甩出，两指擎住其中一端，另一端轻轻搭在牢门横着的铁杆上，又轻飘飘地垂落下来。
　　秘术士摇摇头，他再是向后惊恐退了一步，脚镣铮铮作响。
　　皇上趁他不备，已是将银丝荡起，触到了秘术士散乱的头发。仅这一下，就让他洞察了一切。他笑笑，收回银丝：“又是移魂傀儡术么，筠儿？”
　　“不识得什么筠儿，也不是什么傀儡术，不是、不是……”
　　皇上敛了笑意，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训斥道：“婢女犀蓉，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夫人，借与你什么灵力、或是什么胆子，让你在这宫墙之下胡闹！”
　　“什么犀蓉，不识得……不识得……陛下莫急……”
　　皇上已是用寒气凝住铁门。
　　“陛下莫急，不斩草民，不斩……”
　　皇上狠狠地瞪他一眼，拂袖而去，怒气冲冲地走向镇国公府。
　　江风筠方在倒茶，看见圣上怒气冲天地走来，心下一紧，迎出房来，下跪谢罪。
　　“你可知罪？”
　　“筠儿不知犯下何罪，惹得皇上兴师问罪……”
　　“那牢里的秘术士，分明是用了移魂傀儡术，那壳子，本该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躯壳。必是有人用自己或是他人魂魄，为着躯壳和魂灵强行续命！”
　　长公主站起身来，看着皇上，半晌，终于见他怒气消了些，才道：“这是一命换一命的禁术，而且一旦用过，自己魂魄将永远封在换命的人体中，无法超生。但筠儿所习的移魂术，仅仅是拟神纵傀而已，皇上应当知道，那人的壳子该是真人。”
　　“那你说，这是谁的施的法术？朕只知道，这全天下，你一人，你的婢女犀蓉一人，会使这拟神纵傀的邪术！”
　　长公主再次颤颤巍巍地跪下，没有多言。良久，她站起身来，道：“筠儿知道一人，就在江东。”
　　“那这秘术士是江东的堕仙转世，又如何说呢？”
　　“堕仙将死之时，以无辜野魂相继，再与他灵力根子，封住大半记忆。而这些，一千五百年的修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