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erBullet》仰柯

6、chapter 6

　　拒绝弗洛里安很容易，正常人不用过脑子就能想出一大堆借口：他可疑的身份、奇怪的世界观、侵犯他人隐私在公寓门口蹲点的行为……
　　“但NYPD副局长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的，”弗洛里安说，“机不可失啊记者先生。”
　　于是，现在是下午两点，我和弗洛里安·墨瑟站在警察广场一号的大楼前。
　　“我就是信了你的邪……”我关上驾驶座的车门。
　　我甚至还去租了辆车，因为这样“便于接下来紧张刺激的追凶过程”。
　　“这辆桑塔纳可是老家伙了，你要对他温柔点。”弗洛里安怜惜地摸了摸引擎盖，喜闻乐见地蹭了一手灰。
　　“记得报销这期间的账单，没有驾照的某人。”
　　“不用担心，”他把手往今天早上刚买的卫衣的口袋里一插，活蹦乱跳得和昨天躺在沙发上装死的判若两人，“这次经费充裕。”
　　他之前还说没有金主雇他查这个案子呢。所以说是……
　　“那位女士在重视的事上很大方。”弗洛里安耸肩，“虽然干我们这行的大部分人都讨厌条子，但……你懂的。”
　　他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大部分里也不全是‘人’。”
　　弗洛里安进了门直奔前台，一看就没少来。接待员是个画着浓眉的年轻姑娘，见怪不怪地和他核对了一下信息，递上一张磁卡，告诉我们克里副局长马上就开完会了，可以先去办公室等候。
　　“茱尔斯·克里？”我在电梯里问弗洛里安，“你竟然真的有门路？”
　　我还以为他之前是在夸夸其谈。
　　都市传说和刑事案件的重合率还挺高的，那些广为流传的说法背后一般都有个作为出发点的原型，所以这些“驱魔人”跑现场的时候认识几个警探也很正常。但这可是NYPD总局的副局长啊。
　　“作为助手，你该多信任我一点。”他轻描淡写地强调了一下我们稀碎的团队精神，反复刷了三遍磁卡之后抱起双臂，“专业人士总是低调的。”
　　凭心而论，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我质问道，“专业人士？”
　　弗洛里安举手投降：“别激动别激动，待会儿克里女士误以为我们内部不和怎么办？”
　　“那只能说明她名不虚传，一眼就发现了真相。”
　　毕竟是那个茱尔斯·克里，如今当红的政治新星。有传言说她将要向更高层迈进，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迁……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当面问问她对这些言论的看法。
　　“如果你是克里女士的粉丝的话，”弗洛里安说，“我建议你等结案的时候再向她提问私人问题。”
　　和我考虑得差不多。毕竟我目前只是个凑数的，但……
　　“她居然有接受私人采访的意愿？我还以为——”
　　电梯的到达比我的疑问抢先一步。
　　而电梯外的场景，让我完全忘记了没说完的问题。
　　第一感觉是安静。电梯运行的声音消失后，周围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我们正前方站着一名正在等电梯的男性。他衣着考究，神情肃穆地浏览着手中的文件，头发熊熊燃烧着。
　　字面意义的燃烧。
　　奇怪的是，我好像没有闻到蛋白质的糊味。
　　我看了弗洛里安一眼，他友好地回看过来。
　　“是不是该……”提醒他一下？可是一个头上着火的人真的需要别人提醒吗？
　　“还是别了，”弗洛里安说，“不太礼貌。”
　　他走出电梯，我作为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助手自然只能跟上。
　　穿过电梯门的那一刻我好像穿过了一层透明的薄膜，那微妙的质感让人寒毛倒竖。不过也就是仅仅一瞬——因为声音和气味重新回到了我的感知当中。
　　这层楼并不安静，正相反，这里非常吵闹。
　　浓重的焦枯气味从我旁边经过，等我回头的时候那位头发烧得很旺的男士已经戴上礼帽，走进了电梯。
　　有群人正围在办公室中央争论着什么——呃不对，是穿着制服的野生动物和人。
　　但仔细看看，那好像也不是人。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不过自己周围所见的冰山一角，而今天我所见到的，有点像直接把冰山翻了个面。
　　“或者说是冰山的另一角。”弗洛里安纠正道。
　　“嘿，墨瑟，你还活着！”那群人中的一个大声叫道。
　　他有着蛇一般的竖瞳，分叉的细舌不安分地舔着下唇：“和老东西们赌输了还活下来的人，本世纪内你可是头一位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不是故意年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