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断案攻略》薛之梧

4、第四章

　　翌日，营帐前。

　　“王丘啊，你是什么时候被陛下提拔的？”

　　“嗨，就是我在幽州领兵打过山贼，原本不是什么大功，赶巧了！”

　　正领着兵巡逻的王丘见冯酌唤她，转头吩咐了几句，大跨步走过来，一脸肃穆看着她。

　　冯酌‘哦’了一声，见他黝黑的皮肤上汗珠不断冒出，眉头也不动一下，整个身体显然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姿势标准，到叫冯酌有几分意外。虽说冯酌带领的兵也是这样按标准来，实际上对于大部分军队这都过于严苛，因此她带的兵纪律严明，朝廷派来的往往懈怠懒散。

　　乍看见这样的将，不免诧异且敬佩。

　　谈吐说不上文雅有风度，但也是谦逊有礼，并不自傲。

　　冯酌对他好感愈发多，笑容甚为真挚，“王将军，这次还要拜托你，多拖住大辽军队的那部分，毕竟情况比我们这边更为凶险，”话一转，“押运粮草的赵将军，他是如何为陛下所用的？”

　　王丘暗自疑惑，答道：“您说赵宁？”

　　冥思苦想好一会，王丘红着脸回答：“这…这末将也不清楚，他似乎是被朝中的大臣举荐的，记不太清楚了……”

　　冯酌点点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尽管他的头是低下来看她的。

　　王丘继续脸红着告退。

　　忽视王丘那道奇怪的视线，冯酌暗自思索，这赵宁来历不明，此次押运粮草供给不足，总叫人有些不放心。陛下何时添了这样一位信任的将官？还是觉得疑惑，冯酌招了招手，在姜酊耳畔边低低地耳语：“你请冉宴跟着他，看看是否有些不妥…”

　　“他们在禹贡城外？”

　　“是的，将军。”

　　冯酌一挥手，斥候便下去了。

　　不多时，与大辽军队相遇。

　　乌吉尔，大辽帝王的第四子，极为聪慧，善用诡计，极为帝王宠爱，此刻，骑着马，带着约莫数百人的小队出现在她们面前。乌吉尔相貌不似平常的大辽人，身材同一般人高大威威，面相却偏于柔美，浓眉削弱了那一抹阴美的气息，多了几分刻薄奸诈。

　　见到冯酌及军队，他笑意更浓了，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汉话：“冯将军威风凛凛，乌吉尔感到荣幸之至。”

　　冯酌微微皱眉，动了动绳，马向前走了几步。

　　乌吉尔见状，也独自一人骑着马向前走了几步。

　　“冯将军是有单独的话想同乌吉尔讲吗？可惜现在我没有时间。”乌吉尔摇摇头，装作十分遗憾的样子，“不过相信很快冯将军就能在禹贡城内与我畅谈，那时乌吉尔会更有兴致的。”

　　他的讽刺，冯酌并不理会，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她带的是歼敌军，说些什么纵然无伤大雅，但速战速决是她一贯的做法。

　　因此，她缓缓抬起手，一霎时，风尘扬起，姜酊大喊道：“冲啊！歼灭辽军！”

　　乌吉尔笑意醇厚，接过抛来的一杆长矛，驾马冲过来。

　　冯酌手持长枪，迎上去，军队都是用刀的，冰冷的刀光反映到他们的脸上，是两张冷而坚定的面庞。真是有缘，他们居然选用同样的武器，冯酌当时还想，有机会，告诉面前这个眼神冷峻的敌人，这个巧合。

　　很久以后，冯酌觉得，那真是个奢侈的念头。

　　乌吉尔一击下来，力气绝大，震得冯酌虎口发痛，整个身体深深向后昂过去，双手撑着抵住乌吉尔的长矛一点也不敢放松，一个回合结束，第二个开始，周围的血肉有时不经意飞过，或是一条膀子，或是一只腿，管他什么，都是一具具残肢断臂的尸首。

　　冯酌左臂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乌吉尔后背有几道长痕。

　　她的耐心还在，只是眼神，一寸寸变冷。

　　乌吉尔阴鸷而兴奋的情绪亦影响着冯酌，不知道打了多久，不知道身边的将士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翻身下马，有意识的那一瞬，冯酌已经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手持长矛，抵在乌吉尔的下颚处，只要不到一分，便可取其首级。

　　身边早就滚满了不知道谁的头颅。

　　添一个，又何妨。

　　手一松，到底还是杀了乌吉尔。

　　慢慢环顾着四周，大辽的残兵还有几个，他们，也剩下一些。

　　不一会，只有他们的人了。

　　冯酌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砰一声跪倒在密密压压的人中，缓缓昂头，看向天空，觉得发涩发酸，一腔闷闷的烧着火的感觉，慢慢凝结一块块冰，让她感到冷。好久，她沙哑着发令：“回军！”

　　在营帐内，冯酌坐了一个晚上。

　　翌日。

　　“报！”

　　“讲！”

　　“将军，由孟将军所带三万兵马几近覆没，下落不明，还在继续搜救，公孙、王、风等将军部共计死伤近乎一半。”

　　汇报的小兵越到之后，越语气微渺。

　　深吸一口气，阻拦住帐内纷纷杂杂的诧异声，冯酌让他们先退下，一个人翻来覆去不断想着唐浍整盘计划，哪里，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造成这样的伤亡？

　　“报！”

　　“将军，孟将军携一千残部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微沉的声音接话道：“末将孟丞请罪——”

　　冯酌抿唇，压抑住怒气，微抬手，“唐浍也随你一同去了？”

　　“这…”略一犹豫，孟丞颔首，一脸愧色：“原本末将豫备得胜归来再告知将军，此次突出重围，也全靠唐将军一人之力才能不至于全军覆没……”

　　冯酌再次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轻叹道：“好了，你起来，把事情讲一遍，我倒是要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孟丞暗自吁出一口气，整顿面色，回忆：“当日大辽行军至楚昭山山口，我们蓄势待发，弓箭手都藏在高密的草丛中，正当他们后续部队快要到达的时候，大军停了下来，一时出现骚乱，都向山外疾跑，末将想着发号时犹未晚，正想指挥，却见大辽军队退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动静了，末将等了很久，副将孙文涛见势不妙，派了一个小兵下去查探，谁知一去不返，后来末将实在等不住了，率一个支队下去，怪哉！大辽军队猛地冒出来，战局失利，真称得上惨败！”

　　孟丞摇摇头沉声叹气，言语间悔意重重，面色憔悴疲惫不堪，冯酌心中有怒，亦知晓此中定有蹊跷，不宜定罪，问道：“后来如何？”

　　“唐将军认为我们陷入包围圈中，想要突破只有出奇，于是……”

　　孟丞的脸明明还在眼前，冯酌在恍恍惚惚中却幻影不断，重重叠叠，似乎耳边的音量愈来愈低，堕入黑暗之后，落入一个冷冷的怀抱，躺上去浑身发颤，不一会，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无意识地蹭了蹭，彻底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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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赵宁以后才能出场……
感谢看文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