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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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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
“诶,你去哪儿?”
“明月楼。”
默了一瞬,著红袍的男子喊道:“出了这样的事,你竟然还去那劳什子地方!”
前方骑马的绛紫衣袍的男子斜睨他一眼,“小回这是做什么,你不懂得么?”
雁回冷着脸,装作没听到诀潺一口一个亲热的‘小回’,轻夹马腹,马蹄声声,两人落在后头。
诀潺不甘示弱,温雅一笑,也骑马而去。
扶桑气的满脸通红,手却一扬鞭,驾马紧跟。
国家的政治的动荡不安,似乎一点没有撼动明月楼内的气氛。
歌舞升平,‘华吐艳明烛烛’,琴声不绝,络绎的音乐引着自以为处于太平盛世的贵族们卖弄风雅,前来聆听。明月楼净是些清倌人,个个有才艺在身,容色貌美,又极为识情解意,哪个不倾心沉醉?
“雁爷来了——哟,三位爷都到了,上雅间!”
老鸨晓得三人的习惯,雁回来总是喝喝茶就走,诀潺有时听曲聆歌,而扶桑只是坐着,但三位每次银两给的很足,她也就不多问甚么。
坐了好些时辰,茶换了一盏又一盏,诀潺忽地道:“来了!”
雁回看他一眼,快步走向窗边,眼见着楼下曲廊处人影绰绰,微微颔首,目光和诀潺对视。诀潺会意,移开墙上的暗格。扶桑本来茫然,如今也明白了,于是起身移开座下的暗格,四四下下移开,交谈的声音丝丝渗进来,分外明晰。
扶桑挑了挑眉,笑的得意畅然。
雁回懒得看他,凝神谛听。
诀潺摇了摇扇子,目光仿若游离着,却盯着远处一个空空寂然的长廊拐角,笑意莫测。
扶桑憋着气继续听。
“二殿下当谋大计啊!如今三殿下得势,一朝这—”声音放低了些,“陛下若出了什么事,自然第一次除去大殿下,剩余的您几位就算是不争,也一定会有所猜忌,那时就悔之晚矣啊!”
“先生莫急,先生以为如何做?本殿下也好做好安排行动。只是,”犹豫一番,他道:“只是若形势柳暗花明,本殿下棋差一招,也搭上性命,也实在是……唉!”狠狠地叹气声。
“他李长信竟然如今能掌势,必然有所支撑依托,因此本殿怀疑他身后另有谋划与支撑。”
“这方势力,应当不属于他的生母贵妃,也不在几位权力熏天的朝臣中,反倒是——”
李长璟略一沉吟,也无法得出什么,于是问道:“先生以为呢?”
正当此时,一个利箭穿破的声音传来,诀潺定睛一看,拐角处闪出的弓箭手迅速挑墙而逃,了无踪迹。
“先生,先生——”李长璟紧张而急促的声音愈发迫切,不多时便听到行走的愈来愈远的脚步声。
“出事了?”
雁回、诀潺与扶桑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移回暗格,又吃了一会点心茶水,这才走出明月楼。
“像是江湖门派的手法。”
再三琢磨,诀潺道。
“像,也不像。”雁回应声道。
三人策马同行。
“让开!快让开!”
捕快一脸不耐的肃清道路,三人为了免去麻烦,皆牵着马,到了街边小铺子中暂作歇息,顺便观察形势变化。
与此同时,一个隐蔽的道路上,一个黑衣的男子策马狂奔,急速赶往禹贡边境。
他一路奔走,身后尘土漫天,黄沙滚滚,突然一声传射,马上之人立刻翻身滚下马,而他所驾的马中箭跑了一段路也倒下了。他还未起身,密密匝匝漫天利箭若织了一张大网向他包围而来,他被钉死在草地之上,停止了呼吸。
不久,一群人从山上飞跃而下,为首的人掀开他的衣服,果然找到一封信。
“他留着么?”
“留着吧,也让冯将军看看死人。”
大军驻扎地。
“不意,你看看,这是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
魏不意两指夹着接过来,一目十行,尔后看向冯酌,冯酌看他有疑惑的意思,于是继续道:“我的人在路上被截杀了。”语气听起来十分和缓,然而却如山泉击石,字字带着杀意。
魏不意拧眉,要说斥候来报的消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于探子被杀也不是什么事,只是这两件事有何处关联,却难以猜出。
“斥候的消息是真的,但是必有所隐瞒。”
见魏不意笃定地说,冯酌点头,“明天就要作战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一系列不可估量的后果。我想,我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关于这一仗。”魏不意若有所思,于是作揖告退,临走时又转过身,“唐浍那里,将军也许能得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信息。”
冯酌顿时大喜,“是了!唐将军一战,我还未了解。”步子匆匆离开,奔往唐浍所居地。
魏不意扯出一抹笑,眼神淡淡地看着她远去。
“冯将军。”
冯酌刚进帐,眼前堪堪一亮,长发一泻而下,玉冠高高竖起,依旧一袭宽袍,一手执着书卷,一手抵住书卷。若不是身上的肃杀之气减弱这书卷之气,真似一个翩翩公子。脸色红润,从远处看,全身笼罩着一股柔和的气息。
他的眼神看起来疏离而防备,冯酌扬起唇,作温和的微笑,“特来拜见将军,了解禹贡一事,就是不知将军可否予我这一机会?”唐浍眼神一黯,随即又轻巧点头,忽视那种莫名的紧张,仔细而认真详述了他们的战略部署与攻打战略,只是到了他如何沦亡一事便一笔带过,不再言语。
冯酌倾听着,也不过多询问,不久便离开了。
所以,当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唐浍抬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好久,才放下。
夜凉如水,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一枚枚星子湿透了若水坠在天际,清溪哗哗流过。
冯酌坐在溪边,静静的。
“怎么还紧张?”
魏不意立在一旁,脸庞清冷而白皙。
冯酌自嘲一笑,“虽为主帅,却害怕战争,你说,这是不是稀奇事?”
魏不意沉默一瞬,竟也坐下来,语气平平:“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有战争,所谓战争,不过是那一个人的野心与权势的渴望,至于害怕,又有多少人如你一般不害怕死亡不害怕权贵,却独独畏惧战争呢?”这时,他偏过头看她,眼眸明亮得仿若在发光。
冯酌忽地意识到,这个魏狐狸,竟然在安慰她?
冯酌一刹那落泪,转过脸快速擦干,她一头砸到魏不意肩上,咬着唇闷闷不说话。
魏不意低下眼眸,很温柔地看着她,又看向天上的碧落,千百年间,人世离愁,无奈的悲欢,你都看到了罢?
一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 雁爷正式上线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