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醒忘青梅酿》风乃天乐

10、第一酿（5）

　　第一酿（5）无铭之园
　　这三铭庙还真是大，后面的庭院又是一番风景。一排槐树横在眼前，而这槐树比那大殿前的两排不知大到哪里去了。
　　二人无心细细探看，直冲冲的穿过去。果然一条小路等着她们，小路两边皆是屋舍，不远处一个老旧的木门紧紧闭着。
　　那大约是旧庙的大门吧，千绘心中思索。二人看四下无人便跑过去推开了那门，门中小小庭院，荒草丛生，一颗青梅树白色花儿开得正旺。
　　说是荒草丛生，却也只是刚刚没住人的脚踝，之中还有黄土的小小道路，很明显是人踩出来的。
　　两个姑娘立即顺着地上的路迹走了过去，抬起头来一看，面前果然正是旧庙的正殿。她们登上台阶，这才发现正殿的门被个大铜锁紧紧的锁着。
　　千绘拿起那锁端详了一番，立刻知道，这锁子已有许久都未曾开过了。她抬起头看了看正殿两侧，阿花则是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来开去。
　　突然像是读懂了什么，阿花拉起千绘的手向其中一侧跑了过去：“走！”。
　　千绘笑了笑：“花儿姐真聪明。”
　　拐过正殿拐角，是个不足三尺的小巷，直直望去后面只是一堵爬满藤蔓的灰墙。两人的步子却都没有犹豫，端端走过去。
　　阿花插着腰，笃定道：“三铭庙后，定在这儿后！”
　　千绘看了阿花一眼，拽着藤蔓攀了上去，刚过了个脑袋，只望得那墙后不远处几间精雅房舍，她嗤嗤一笑回头道：
　　“嘿嘿，这次定是准了，花儿姐！花姐最厉害！”
　　“哈哈哈，那是，我子桑花儿是当然厉害的了。”阿花仰起头一笑，已抓上了那藤蔓。

　　“无铭园？”千绘唇齿轻动，轻声念出了石碑上刻下的三个字，深灰色的石碑上仓劲有力的字体，仿佛与那厚重的石碑乃是天然自成一样。
　　“诶？这石头刻的还真挺好！”阿花抬手抚了抚那石碑，又看着石碑后头说，“我说绘儿，这儿怎么凑近一看跟个山野人家似得？”
　　千绘抬头看看面前的屋子，又看看石碑后：“哈哈哈，房子是好房子，就是这围墙野了点，我们进去去问问吧。”
　　叫了两声无人答应，千绘抬起手轻轻一碰，那小木栅竟自己“吱呀”开来。二人疑惑，探见小苑安静如斯，便信步迈了进去。
　　“千绘你快来看看，五张桌子，六个席位，这要真是学堂，那可真是小。”阿花立刻跑去那屋子门前往中望了一眼。
　　“是啊，不过...”千绘也跟了过去。
　　“不过？过吧，过呗！过！”
　　“花儿姐你怎么了？”
　　“你说不过，我便叫你过过嘛。”
　　“诶呀，你又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是想说不过这个学堂确实和前面那几间有很大的不同。有一种我说不上来，但很熟悉的气氛。”
　　“难道是传说中的...”阿花睁大了眼睛，望向千绘，“学习的气氛？”。
　　千绘轻轻推开那木门，屋子里面空无一人，两侧的花窗撑起，似望得见窗外静竹。随着门打开，暖暖的阳光划过屋子的这角，空气中的尘埃也似缓缓流转。
　　“花儿姐你今天准头这么高啊。前面那三间给人感觉就是很装腔作势华而不实。但这间...”她说着，弯下腰手顺着腿边的桌子横横抚过去。
　　“乍一看虽然无异于乡村学家，但是，你看啊。”她随手拿起了书架里一册装订整齐，却已很破旧了的书册翻了翻，只见其中的笔记字迹秀美工整，“这本书的主人一定已将它滚瓜于心了。”
　　她将那书放回原位，却未注意书的扉页写着的竟是她自己的名字。
　　千绘抬手指了指：“你看，还有墙上的字、这些架上的那些书...”
　　“哇！哇！哇！”阿花双手拍在一起，“不好意思，我不识字。”。
　　“花儿姐...”
　　“哈哈哈...”
　　千绘上前细细端详了墙上的字说道：“就字迹来看，这间学堂一定至少有两位先生，还有至少四名学子。”
　　“嗯，嗯，你说的头头是道。那，他们人呢？”
　　“对啊，说的也是。”她直起腰来，歪了歪头，“是不是上街吃饭去了，我饿了。”。
　　“那是你饿了，不是人家。”阿花取笑了千绘一番，“咕~~”。
　　却不料自己肚子竟也响了起来，“哎呀，我也饿了。”
　　千绘哈哈一笑，对着阿花说：“反正没有人，那要不要一会儿再过来，先去吃点东西？”
　　“好啊！好啊！”阿花眉头一皱，“嗯...等等...”
　　“怎么了？”
　　“千绘，有异样......”
　　阿花绕过千绘走向了她身后，千绘顺着看过去，只见阿花绕过了那堵板书的墙。千绘跟了过去，没想到墙的侧面竟然有一片竹帘，阿花嗅了又嗅，把竹帘一把掀开走了进去。
　　“啊！这个人！他在吃东西！我正想着什么味道闻着如此美味呢！”阿花回过头对着千绘说道。
　　“嗯？”还在帘外的千绘只听见一个声音疑惑了一声。立刻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竹帘之内竟是另副模样，虽不华丽却是整洁精雅，三面环绕的低桌上是成堆的书，唯正面墙上是一副被细心裱起来的字画。
　　而中间四张小桌整齐合并在一起，上面摆满了饭菜佳肴，不过就地垫上的压痕看得出，四张桌子平时应是分开摆放的。桌旁坐了一个枣红衣裳的少年郎，嘴里吃着肉，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饼。
　　“......”千桧愣住了。
　　“谁？”那少年嘴里挤出来一个字，一边又开始夹菜。
　　“呃......我们......”千绘拉过盯着饭菜发起呆的阿花，正准备解释。
　　“啊。你们来了啊，声音怎么怪怪的？不管了，要吃吗？快来超好吃！”那少年郎抬起头眯起眼睛胡乱一看，便抬起抓着饼子的手招呼，而另只手又已去夹菜了。
　　“吃吃吃！”阿花一听立刻坐了下去，拿起了桌边的碗筷。
　　“这次可千万不要露馅了啊！”那少年也不抬头随意一说。
　　阿花疑惑道：“露馅？”
　　“诶呀，废话咋那么多，说多少遍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对食物最基本的尊重！食不言寝不语还不懂吗？”那少年吃完了手里的饼子，又回过头去取。
　　“......”千绘愣在了一边。
　　“有道理，诶，绘儿妹妹，你尝尝，超好吃！”阿花把千绘拉了过去。
　　“真的吗？”
　　“当然啦！花儿姐还能骗你？”
　　千绘吃了一口肉惊讶道：“哇！这个肉好吃！”
　　那少年只顾埋头苦吃，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等等...绘儿？妹妹？”
　　“......”
　　“女的？”
　　“......”
　　“哎呦刚没仔细看，还真是女的！”那少年手拿筷子饼子蹭的一下站起来往后一个踉跄。
　　“你也太没礼貌了吧？”阿花见状撅起嘴来。
　　“喂，没礼貌的是谁呀？”那少年抬起筷子指了指正在夹着菜的两个姑娘。
　　阿花叹了口气：“拜托，难道我们很难看得出来是女的嘛？”
　　“可是，你们...穿的...不是...”他歪着头，咬起了筷子。
　　“就算是考生服，那也不一定就是男的啊，你也不抬眼看看。”阿花接着道，千绘在一旁也点点头。
　　那少年吸了一口凉气：“哎呀，我还以为铁定是我赶考的兄弟几个来了呢！”
　　“那就算我们是女的你也不用躲那么远吧，我们又不吃你，我们只吃饭。”千绘放下筷子，咽下食物，掰下了一块饼子。
　　“哼，有点道理。”那少年又坐了下来，夹起一块肉，“诶呀，我这不是受到惊吓了吗？”
　　少年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里懵阵么会找都这儿~~嗝？”
　　千绘侧过头问：“花儿姐，你猜他在说什么？”
　　“过说！里...嗝...”少年着急地抬手，一边吃着，不料噎住了。
　　阿花抢话说：“吼儿...他吼像宅说...扎门阵么会找都这儿...哎呀，太好吃！”
　　“你就不能利用咽下去的间隙说重点吗？”千绘转过头来，看到那少年捶胸顿足的看着她们，“干嘛？兄台，你也一样。”
　　“吼儿！”阿花不等一口饭咽下去，立刻奔到那少年身边，“他噎着了！快！”
　　两个姑娘手忙脚乱，忙舀了碗汤来给灌下去。
　　“啊！终于呼吸到人间的空气了！”那少年长呼一口气，“行了行了，咱们吃完再说吧。”
　　“赞同！”“赞同！”
　　三个人这才陷入了沉默，小小屋子中只听得见屋外竹林随风筱筱，屋内几人细细咀嚼、下咽与杯碗筷时不时的撞击声。
　　“哇！这些都是怎么做的？也太好吃了吧？”吃饱了的千绘呼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嘿，都是本公子亲手做的呦。”那少年满脸满足的笑容放下了筷子，又举起了自己的手，“可别羡慕我这双天降之手啊！”
　　阿花撇下筷子，站起来后退一下作揖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花儿姐？？”千绘傻了眼。
　　“咳咳，注意场合。这里是学堂，可收不了女孩儿家的，除非...”那少年起身走了过来，却不曾想那竹帘“哗啦”一响：“李勋！你又在这儿偷吃！”
　　“哎呀，师兄，我不敢啦！”他刚走到阿花面前，便一把抓住阿花肩膀躲了起来。
　　那束发男子走近了些，抓出来他：“竟然不叫上我？太过分了！”
　　那少年李勋两手举在脸旁：“诶呀，不好意思，师兄你...的那份，被她们俩吃光了。”
　　他目光落在了阿花与千绘身上，那束发男子也看了过去：“她们这是？她们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放开李勋，走到了千绘阿花面前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两位小姑娘至此有何贵干？”
　　千绘抿了抿嘴，起身道：“呃...我是来拜访贵学堂的先生的。之后发现没人，门又开着。心中奇怪，就进来了，失礼了，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先生不在吗？啊？我聪明能干的师弟？”他笑呵呵的回过头盯着那正与阿花说着话的少年。阿花给他使了个眼神，他才看向自己的师兄。
　　他立刻走过去说道：“哇塞，他在我还敢在这儿吃啊？”
　　那男子似想起来什么，眉开眼笑地说：“啊，对了。你猜我带回来了谁？”
　　“他们？”李勋两眼放光。只见竹帘又被掀起来，走进来一个身着紫罗青衫一手握剑的男子。
　　那男子吃吃一笑：“小仙人！好久不见呐？”
　　“小仙人？”千绘和阿花对视一歪头。
　　“哎呦，这不壮士嘛，好久不见呐！千里迢迢辛苦了啊！”那李勋少年立刻迎上前去。
　　那男子也迎了过去，搭上李勋的肩膀，拍拍道：“不辛苦不辛苦！哪有咱李大厨子辛苦呐！整天忙着吃了做、做了吃的啊！你看看，忙的嘴角的饼渣都忘了擦，来，哥帮你...”
　　李勋撇开他的手，一脸嫌弃啧了一下舌：“嘁，别说的跟你没吃过本神厨的饭似的。得得得，你还来这儿干嘛？赶紧去英举吧！”
　　又故作认真望着天井道：“嗯吭！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李勋，你这家伙！” 那男子追打上去。
　　“壮士！壮士！我错了我错了...”李勋倒是一绕便躲在了他师兄背后。
　　他师兄摇了摇头：“李勋，姬簿云你们俩行了啊...”
　　李勋探出头来小声嘀咕：“你的口头禅应该你自己来说嘛...”。
　　姬簿云又追过来，李勋赶忙抬手接住打来的手腕：“停停停，诶？我念一哥呢？”
　　他缓缓放下了手说：“念一？他啊，刚在路上就魂不守舍的，神叨叨的说要吃花馅儿饼，刚不知又去哪了。”
　　望向一边，姬簿云这才注意到了千绘和阿花：“诶？这俩人是？”
　　“啊，有礼了，我们...”千绘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李勋忙抢话对着姬簿云说：“她们呀，神了，登门求访火焰山来的。”
　　“火？焰？山？”千绘阿花再次歪头不解。
　　只听那三人聚起来小声念叨起来。
　　“啊，有点不妙吧？”“怎么说也...”“万一...”
　　李勋的师兄搓了搓手走了过去：“啊嗯...没什么，没什么，来都来了坐下吧，火焰山什么都不是。我去备些茶水！”
　　这几个人这才又席地坐了下来。
　　“咻——”一声凌冽的剑鸣从空气中划过，一影从千绘她们面前闪过。
　　再注意到时，才发现姬簿云已被逼至墙角。那人丝毫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将剑架在姬簿云的脖子上。
　　没有一毫停留，姬簿云立刻从腰间反手抽出一把短匕首制住了那剑的力，顺着墙面往后一撤躲开了锋利的剑刃。
　　但那人并没有放弃，将剑划转移开了与匕首的制力点。转身面墙向侧一攻，冲着姬簿云便刺了过去。
　　姬簿云见势不妙往下一滑，右手推墙借力，向前一冲从那人持剑之臂下穿过，一把抓住了放在桌旁的自己的佩剑。
　　两人又几番回合，冲出了窗户，两器交锋剑鸣充耳。他们几人追看了出去，只见最终剑锋相斥，那俩人滞立于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