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梦疑生》野山秋水

2、第一章

　　夜深了，灯市里商人们都收拾了东西回了家。而当邱家人回到府上发现邱起不见了的时候，邱起他早就离开了这里，浪迹天涯去了。

　　老祖母被这一变故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机灵的婢子立马把她扶回了房。

　　邱起的母亲李氏虽然急得跺脚但又无可奈何，邱起回来后她肯定会责骂他的，但现如今她只得在心中默默向神仙祈愿——他能平安回来。

　　家中的老嬷子有嘴碎的，与旁的人议论几句：“这二少爷……该不会是在那次……傻……”旁的婢子瞥了她一眼，低声警告了几句，然后便不再管了。这主家乱成这样，他们这些做奴婢的现在也就得少说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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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邱起，走出了家门便在大街上四处找旅店，但仍旧一头雾水——毕竟以前都是家里长辈打点好一切，有仆人收整东西的，再加上在外旅宿的机会不多，所以更不知如何下手。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花酒巷，一路红白灯笼高高飘展，到处盈着香风，莺歌燕语不绝于耳，那些歌妓舞伎们袒胸露背，邱起因此羞红了脸。

　　这些伎子动作轻浮，哪是他见过的招式，不知不觉、他脸更红了。

　　有个艺伎站在楼上看见了这个许是与仆人走散了的面目清秀的富家少爷，见他那在站在暗处仍掩不住坨红的脸蛋，觉得更是可爱，只想逗上一逗，便喊道：“小郎君！上来呀～陪姐姐玩玩呗～”而他恍然未觉，依然是缩着脑袋往前走，而他身边的几个人却以为叫的是他们，看着花楼上的漂亮姑娘，欲故作道貌岸然的清高样子，却目露垂涎之色。

　　那伎子顿时急了，看他们那死猪样，还好意思看过来！要不是老鸨不准她随意走动，她准揪那郎君上来！

　　“那穿蓝衫的漂亮郎君那，过来啊～”邱起身边的一个人貌似注意到了这说的就是邱起，却没因这而气馁，而是过去拍了拍邱起的肩膀“喂，小兄弟。你看这美人都叫你了，还不过去？那身段呐！啧啧啧……我估摸着这女的心里肯定有你，有了这次……也许她都愿意为你从良了哩！”那人眯着眼睛说到“何况之后断了缘你也不亏啊！珍惜当下嘛！”他用手肘顶了顶邱起的胳膊，嬉笑道。

　　邱起倒没见过这种事情，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快去啊！良宵苦短那！”在那人的催促下，邱起走进了花楼。

　　那女子见他走近就叫了丫头引他上来，老鸨欢欢喜喜把钱收了之后，就随他去了。
　　邱起被引到了楼上。

　　那伎子才发现他身上带了个包袱，之前是楼下人多，距离又远，没看清，现在发现了，才察觉到那么一丝的不简单——坏了，估摸着是个闹脾气离家出走的主儿！

　　“请问，我可以在这过夜吗？”邱起问道。
　　“你来这里过夜的？”玖玖，也就是那伎子笑道，“你知道这是哪吗？醉春楼！在这不好好快活一番，做甚想那些。”

　　“我……”邱起恼了，“我只是找不到旅店了，才不是那种人！”

　　玖玖笑道：“那种人？哪种人。谁没有享乐的心思？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常常有人说嘛。”

　　“我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人！”邱起气的涨红了脸，“你只要告诉我我能不能在这住，不能的话我就离开。”他转身就要走。

　　“诶诶诶，别走啊！又不是不让你留这儿，干嘛那么着急？陪我聊聊天，坐下坐下。”玖玖嬉笑着说道，这孩子也太不禁逗了吧！

　　邱起坐下来，并把包袱从背上拿了下来。

　　玖玖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是……离家出走？”

　　“才不是，我是感悟人生！”邱起故作严肃道。

　　玖玖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出来。毕竟这种鬼话只有鬼才信啊！

　　看到邱起快要转身离去，玖玖才停了下来，正色道：“你如果要在这住的话，那要么和我一起睡，要么就要去睡地板了。”

　　邱起略一思索，想到第一种，耳朵尖都红透了，便选了睡地板。

　　玖玖在心底暗道可惜，毕竟是这么俊的小郎君那！但既然他已经这样选了，她也不好强求，只能就此罢了。

　　玖玖叫丫头抱来一床被子，然后帮邱起铺好来。做完这些后，她熄了她那盏红灯笼，拿回了屋。

　　没过多久，他们都进了各自的被窝。

　　玖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不睡。

　　她一般睡得晚，现在倒是睡不着，想着邱起明日出去时要付的银两，心中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和邱起啥也没干，却白让邱起掏了那么多钱。

　　要不少收点？她自己都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后来细细一想，是啊，可以这样子，缺的掏腰包给他垫给老鸨子，至于吃亏的地方……从邱起那占点便宜就好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干脆翻回去，面对着邱起那边说：“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玖玖。”

　　邱起刚来的那点困意就被她搅散了“邱起。”

　　“要不，你认我当个姐姐，我就帮你付点钱怎么样？反正也不要你干什么——就不要忘记我这个人，如果以后再次到了这里，过来看看我就行了……”玖玖说到前面的时候眼中还闪着光，语气激烈带着点俏皮，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神采也暗淡下来。

　　毕竟……谁会真心认伎子当姐姐啊。

　　“好。”

　　“算了……也不勉强你……什么？”玖玖睁大了那双妩媚多情的凤眼，硬生生把它们张成了杏眼的样子。

　　要不是我没什么钱……邱起在心底冷哼道。他却依然在口头上正儿八经的叫了句：“姐姐。”

　　那些伎子年老后的境地他也是从别人那听说过的，他无法想象这个女子也会落到这种境地，如果他有朝一日再次过来，他想他会好好对待这个姐姐的。

　　当一盏又一盏灯笼的光灭去，当夜的黑真正的拥抱了他们，当墙边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渐渐消失后，他们的心才得以平静，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黎明即将到来，他们也许就这一晚的缘分，但就是这一晚的缘分，使玖玖不管未来会经历什么，她的心，都不会忘记有这样一个人，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心尖尖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