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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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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二少夫人,老爷让小梅向二位请安。不知道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是否准备好前往祠堂参拜?”
门外的女声吵醒了皇甫澄,她揉揉眼正要从床上爬起来,揪着头皮的重重的假发髻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身旁的男人似乎还没睡醒,将她圈在怀里不肯撒手,让她的脸再一次烧了起来。
“闻鹤,闻鹤!”
“嗯……”叶闻鹤人还没醒倒是先吻了吻她的额,“怎么了?”
“刚刚有人说,要我们去祠堂参拜……”
“噢……不管她。”叶闻鹤转身就要再睡,忽然醒悟过来,立刻坐直身:“你说什么?参拜叶家祠堂……我倒是把这茬忘了!”
他说着直起身找衣服,看见昨晚被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房间,忽然嘴角抽了抽。低头向皇甫澄发出求救的目光,皇甫澄转身装睡,“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得已,叶闻鹤随意披了衣服,吩咐侍女立即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浴桶抬进来给自家娘子用,他自己趁着还早没什么人溜达去了冲澡房简单洗了洗身便回了房。
她头顶的假发髻已经被卸下,此时正穿着中衣坐在案前梳头。家翁再三催促,叶闻鹤也心知不好。新妇进门第一天竟然因为昨晚被自己折腾太过而错过参拜祠堂、拜见公公婆婆的时间,在情理上她就已经吃了一亏。
“我来吧。”他接过她手中的红绳,灵巧的手几下便把她的发绾成发髻,再用发簪固定、珠钗装饰。在这期间她已经描了眉贴了花黄,比起昨日浓妆艳抹总是多了几分清丽。
穿上叶家为她新制的明黄色衫裙,叶闻鹤乐得一遍又一遍夸赞好看。
他不是做梦呀,皇甫澄真是他的妻了呀。
二人来到父母前,曲膝叩拜。叶均益和叶吴氏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是哥哥叶闻松调侃了一句:“闻鹤,你昨晚是不是把人折腾得太过分了?”
叶闻鹤惊道:“哥!”
一向脸皮厚的皇甫澄也禁不住这种玩笑,脸蛋红得滴血。
“嫂嫂呢?”他叹气,这个哥哥都快当爹了还老不正经。
“莲生说不太舒服,我就没让她出来喝新妇茶,弟媳不介意吧?”
皇甫澄笑道:“当然不介意了,还烦请哥哥替我向嫂嫂问安。”
叶闻松听皇甫澄这么说话都快想把耳朵堵住,连忙道:“要不你还是叫我叶闻松吧!你这么叫着我难受!”
“这怎么能行呢?哥哥!”皇甫澄乐滋滋地报复道:“做弟媳的怎么能直呼哥哥名讳?”
“弟媳哟!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叶闻松一口一个弟媳让皇甫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都是一家人了,哥哥不必客气,唤我阿澄就好!”
“弟媳哟!这不行!我这么叫我的傻弟弟会生气的!”
“哥哥哟!”
“弟媳哟!”
叶闻鹤憋着笑都快憋出内伤,得亏高坐上的二老还以为这俩人有礼又大方,还频频点头对新妇表示认可。
打断了二人的扯嘴皮,叶均益、叶吴氏、叶闻松与叶闻鹤夫妇一行人前往叶家祠堂。参拜无非是从此将皇甫澄写入族谱,许诺遵守家规、参拜列祖列宗等内容。皇甫澄八岁入皇甫家的时候也曾这么参拜。
她是皇甫家唯一一个写入族谱的女性,因为她是军人。
接下来又去参见主家诸位庄主。因皇甫澄对大庄主叶英有救命之恩,自从南疆回家以来一直闭关休养的叶英破例让二人去了他的房间一趟。
这么一套程序走下来已经是午时。叶闻松娶县主,叶闻鹤娶副将,兄弟俩的名望一下提升不少,这婚宴也是派头十足,足足要办三天。所以二人在挨个儿参见庄主一遍后,又回到宴上接受祝福。
宴上,眼见着又要有人敬酒,皇甫澄立马道:“昨日夫君喝多了,不胜酒力,白白浪费良辰美景。今日再灌他,我可就没脸过活了!”
叶闻鹤低头瞧着自家娘子。
这谎话说得毫不眨眼,还有理有据,可以的,演技十足。这股娇羞劲儿他认识她三年了,除却昨晚还是头一次见。
叶闻鹤夫妇正在宴会上与宾客大玩敬酒攻防战,忽然一个小师妹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延年师兄,县主她、她要生了!延寿师兄让我来通知你!”
他哥是白痴吗!叫他有什么用!“你去唤嫂嫂的稳婆去接生,我现在过去。”转身向各位宾客致歉:“抱歉,家门添喜了,闻鹤与内人先谢过各位好意。待得小侄子平安降生,闻鹤再与各位畅饮!”
这一生,就生了足足三个时辰。
叶闻松快把房门外的菊花揪秃了,这三个时辰来滴水未进,时而揪揪菊花,时而来回踱步,整个人没法安稳下来。皇甫澄听着她那揪心的惨叫,吓得拽着叶闻鹤的手死死不放,心里满是生孩子太可怕的念头。
夜已深。
饿得不行的皇甫澄已经靠在叶闻鹤身上睡着了,兄弟俩交换眼神,叶闻鹤心领神会,抱起妻子正要往房里走,却听得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叫声。不一会儿,侍女欢喜地推门而出:“大夫人生了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小小姐!恭喜大少爷双喜临门!”
“真的?”叶闻松第一个闯入房内,这一闹腾怀里的皇甫澄也醒了,欣喜地从他臂弯里跳了下来:“闻鹤你去和公公婆婆说,我去瞧瞧嫂子!”
说起来,她还是给嫂子送嫁的士兵呢!
叶闻松抱着两个孩子乐得合不拢嘴,“莲生你瞧!这是我们的孩子!好可爱啊……你说他们叫什么名好?莲生……”
李莲生乐呵呵地应着,面色苍白却勉强自己拉起笑容。皇甫澄瞧出了她的心思,拉着稳婆一起接过叶闻松的孩子,低声骂了一句“蠢蛋”。
叶闻松坐在床榻边,手轻轻地拨开她的碎发,“对不起,我太开心了,只顾着看孩子。莲生,你辛苦了。”
李莲生摇摇头,“没事,就是,太累了……”
她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相公,我想,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叫我起来……”
她合上了眼,把叶闻松吓得不轻。皇甫澄连忙探了探李莲生的鼻息,还好,真的只是累坏了而睡着的。
她瞪了叶闻松一眼,“叶闻松,这次是你的不对。好好陪嫂子吧,哥。”
他瞧着这傻军娘的背影,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喜添新丁,叶均益高兴得不得了。原本参加婚宴的客人们顺带着吃了顿喜宴,整整闹腾了一整天把酒量不错的叶闻鹤皇甫澄夫妇灌得七荤八素。新妇入门才第三天,就因为受不了世家门派的宴会直接拉着骏马“青阳”要逃跑,叶闻鹤抱着人死活不撒手,在本家大门前闹了好大一出笑话。
“我始终要回去的。”
被狠狠“教训”一通的女主人翁窝在叶闻鹤怀里,“我是副将。”
“我知道。”叶闻鹤蹭了蹭她的头,“等侄子满月,我陪你一起走。”
“你又不是兵!”她嗔笑。
“可我是叶家处理洛阳事务的主管。”叶闻鹤将她额上碎发拨开,“阿澄,你穿山庄的衣服真好看。”
皇甫澄翻身不理他:“我穿军装不好看?”
“都好看,我的阿澄穿什么都好看。”
叶闻松与县主李莲生的龙凤胎兄妹出生不过五天,连名都还没有决定好,洛阳郡守就派了人送来了贺礼。从小在郡守家长大,李莲生看见了郡守的祝贺信当时便激动得落了泪,心怀感恩地写了一封致谢信回复。
亲爹都没有像郡守这么关心她。
叶闻松拽着叶闻鹤窝在书房里研究了十几天,终于敲定了两个孩子的名——哥哥名谦,妹妹名和,取谦信仁和之意。
这十几天,本家闹出了一件不小的事。
叶闻鹤终于被哥哥放出来之后才得知,自己刚娶回家的妻子在入门第五天之后拿着她的长.枪四处找叶家师兄师姐们过招,从最初败率高居不下到现在的胜率过七成,她俨然成了叶家师弟妹的偶像。
他看着自家老婆穿着天策府的鲜红衣服与钢硬铠甲,正与他的师妹叶妍语于习武场过招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说起来,那次他和皇甫澄吵架,叶妍语还真是导火索。
“现在是军娘占先还是师姐占先?”
几个师弟师妹紧张地看着二人的切磋比赛,不停地讨论着谁高谁低。
“我觉得是师姐!”
“可是军娘躲过了师姐的醉月……我觉得是军娘!”
叶闻鹤来到他们身后,轻声道:“是阿澄占先了。”
“延、延年师兄!”孩子们低下头,叶闻鹤揉了揉师妹的头,“你们仔细看,阿澄的攻势虽然不猛烈,但是她让妍语一个云飞玉皇都使不出来。”
孩子们抬头瞧向正在切磋的二人。
“但是阿澄的每一招,叶妍语都只是将将接招,毫无反手之力。”
“阿澄是弓箭手,并不善于近战。三年前她在山庄里差点一箭害了你们的一个师弟,所以你们看,她虽然背着弓,箭囊里却没有箭。”
“哇!军娘真厉害!”小师妹乐滋滋地抬头:“延年师兄,阿澄军娘就是你前几天娶的媳妇吗?”
叶闻鹤蹲下,与她平视:“对啊,她是我的妻。”
“阿澄军娘这么厉害,师兄打得过她吗?”
“打不过啊。”叶闻鹤故意做出难过的表情,“她可厉害了,师兄当然打不过她!”
“少来了,我看你是不舍得打。”
您的好友【揭短王叶闻松】已上线。
“哥,你不照顾嫂子跑这来干嘛?”叶闻鹤起身,顺带送了个鄙视的眼神给哥哥。
“你嫂子嫌我烦把我赶出去了。”叶闻松耸耸肩:“生了孩子的女人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你做了什么啊?”
叶闻松罕见地不说话了。
叶闻鹤也没追问,只是看着切磋完毕的俩人重新再来一局,道:“哥,谦儿与和儿满月之后,我和阿澄就回洛阳。”
“早就知道了,你去吧。我和二庄主说了,还是想在家算算账陪陪爹娘妻儿。”他拍了拍弟弟的肩:“外面的世界还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出去闯。叶家出过不少大侠,等你也成了叶大侠,哥哥我也好沾沾光!”
“哥你在逗我玩吗?”叶闻鹤哈哈大笑,“我还指望你给叶家多挣点钱,等我们累了不想闯荡了就回来啃你的大米。”
“那我肯定连糠都不给你。”
亲哥,真亲哥。
太阳西斜,叶闻鹤向连赢三局的皇甫澄招招手,“阿澄!回家吃饭了!”
“哎,来了!”枪出如龙定输赢,皇甫澄向摔倒在地的叶妍语伸出手欲将她拉起。叶妍语撇开头,自己翻身爬起,将身上的尘土掸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甫澄讪讪然收回手,快步奔向叶闻鹤:“不知道为什么那姑娘对我敌意很深——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闻鹤拉起她的手,“她是谁对你怎么样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夫君快要饿死了。”
“那我要把你的饭也吃了!”
叶闻鹤凑到她的耳边:“那我只好吃你了。”
皇甫澄脸一红,追着他一直打到家门前。
这样的日子,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