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受命不久矣》一面风情

16、第016章 董军身死

　　曹府门口，曹夫人身披黑色貂裘，远远的张望着。

　　眼瞧着温书和曹为安稳的下了马车，曹夫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没有为难你们吧？”曹夫人上下打量着曹为，随后又望了一眼温书，见他们无事，这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曹为亦是温暖一笑，“自然不会，如今的陛下，一时间应该不会与我们曹家为难了。”

　　曹夫人长叹了一声，不免感怀道：“话虽如此，可你到底动手杀了董贵人，为娘也是担心，那陛下会记恨于你，他留你在宫中，万一动了杀念，咱们的人护卫不得，那又该如何是好？”

　　曹夫人身畔的侍女也忙着道：“是啊大公子，夫人昨夜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若非宫规压制，她早就冲到宫里了。”

　　曹为有些动容，忙上前亲自扶过曹夫人，软声道：“让母亲担忧了。”

　　曹夫人有些责怪的看向了曹为，“为娘的知道，你想在你父亲面前立功，便急于杀了那董贵人，可你要知道，董贵人肚子里还有陛下的孩子，你此番如此，必然会使得朝中许多大臣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娘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说完这话，曹夫人颇有些不满的看向了温书，“温书，我向来觉得你稳重聪慧，怎么你也不在跟前提点着？”

　　温书微一扬眉，还没等开口，曹为便抢先道：“我要做什么，岂是温书能做主的？况且，儿子是看那董贵人已经动了胎气，去天牢看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就算是儿子不动手，她也活不了太久，倒是儿子将董贵人遗言跟陛下说了之后，陛下并未怪罪，只是一言不发。”

　　曹夫人斜睨了曹为一眼，“你间接性弄死了她的女人和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怪罪？眼下不好发作罢了……”

　　曹为微微一笑，淡然道：“董军狼子野心，咱们曹家势必要除了他，除掉他，本就会得罪董贵人，如今董贵人死了，一了百了不是正好？咱们曹家是肯定要背锅的，与其让曹义叔叔背这个锅，还不如儿子承了。母亲放心，陛下一时半刻不会说什么，况且……”

　　曹为四处看了一圈，在曹夫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曹夫人蹙眉问道：“真的？”

　　曹为点了点头。

　　曹夫人叹了口气，这才算是稍微安下心来，随后冲着曹为和温书道：“你们两个折腾了一天一夜，温书这小脸更白了，快回去休息吧。”

　　曹为和温书拱手称是。

　　回到卧房的时候，温书的确有些支撑不住，脱履倒在床上就要睡。

　　曹为知道他累了，这会儿睡不着，便道：“一会儿伯睿会给你送早膳过来，用过再休息吧。”

　　温书软软的“恩”了一声，样子倒是可怜见的很。

　　曹为心里一暖，凑上前问道：“你都不好奇我跟母亲说了什么吗？”

　　“左不过是说这事情跟皇后娘娘有关，你不必全然做那坏人，让夫人安心罢了。”温书淡淡道。

　　曹为捏了捏温书的鼻子，宠溺的开口道：“你倒是聪明，看来懂我的人，始终都是温书了。”

　　温书靠近了曹为些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处，“我本就是永寰的影子。”

　　曹为怔了怔，随后十分郑重的盯着温书，一字字的承诺着，“不，你不是我的影子，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与我必然要成为一体，但是你要永远在我身边，做那个鲜活的温书。”

　　温书不禁想起，多少江湖名医和府内府外的先生都给温书诊治过，说他命不久矣。

　　虽说这一年半的功夫，温书一直被曹为悉心呵护着，虽说表面上平安无事，但是曹为一直担心，温书哪天若是不行了，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温书心里一暖，有人在意，有人呵护，原来是这么温暖甜蜜的一件事。

　　温书与曹为用过早膳之后，便睡了。

　　这一觉很长，直到日晚时分，才睡醒。

　　伯睿见他醒了，便忙道：“哎呦，温书少爷，您可算是醒了。”

　　温书一怔，见伯睿在床前盯着有些不习惯，便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伯睿怔了怔，小声道：“董军要见您，不过，大公子说了，您若是没有睡醒，不许任何人打扰，故而，这天牢的守军们就在曹府外候着，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温书捏了捏眉心，强逼着自己清醒一些，屋内的炭火烧的旺，映着温书的小脸都有了几分血色，许是睡得太久了，都睡累了，温书仰起头冲着伯睿小声问道：“好端端的，董军将军为何要见我？大公子允了么？”

　　伯睿点了点头，也是有些茫然的开口：“小的也纳闷董军将军为何要见您，不过听闻荀启大人也在天牢等着您，大公子这才勉强让您过去的。不过大公子说了，您若是身子撑不住，就别硬撑着。”

　　曹为的意思温书明白，意思就是不想与他们交涉的话，找个生病的由头就躲开了。

　　不过，温书倒是的确想见见这个董军。

　　一个如此愚蠢的车骑将军，一招出手，将全家都沦陷，这种人，温书还是有几分兴致去看看的。

　　温书简单的用了些小食，换了身保暖的衣服，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便随伯睿去了许城的天牢。

　　已是第二次前来，温书自然轻车熟路，不过董军的牢房，还是荀大夫亲自带温书过去的。

　　彼时，曹为不在，温书自己一个人，有牢里的侍卫拿着个硬板凳，坐在董军的面前。

　　温书有些不大习惯这板凳，又冰又潮，不过温书倒是没有矫情，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平心气和的开口道：“不知道董将军，唤我一个七岁小儿何事？”

　　董军这才猛然转过头，他瞪圆了眼，怒声诘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是你与大公子一起来的牢房，害死了我的女儿！”

　　董军满面腥红，血液凝固全脸，温书抬眸轻撇了一眼，觉得骇人，便一直垂首，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那又如何？早知今日，有何必当初呢？你不自量力，意欲起兵诛灭曹氏，你可有想过，若没有曹家，何来今日的陛下？何来今日清明的朝堂，何来你董将军这车骑将军的威风？”

　　“曹氏不仁，把持朝政，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董军义正言辞，近乎是嘶吼的看向了温书。

　　温书眉心微挑，有些好笑的看向了董军，“为了陛下？还是为了你自己？身逢乱世，你明明知道，就算是没有了曹家，依然还会有人来接替这个位置。而你，又何尝不想做在曹司空的位置上指点江山？况且，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董贵人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如今唯一的龙嗣，你敢说，你此番起兵，没有任何野心吗？”

　　董军横眉怒视，整个人意欲冲过来对温书下狠手。

　　可他手脚皆束缚着锁链，即便是咬碎了牙齿，他也不能动温书分毫。

　　而从始至终，温书都没有被他痴狂凶狠的面目吓到，反而是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恼羞成怒了？因为我说中你的心事。你口中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因为你的野心，你未出世的外孙走了，你女儿走了，你全家上下无一人幸免。你说曹氏无道，可如果，今日你成功了，你会放过曹家的人吗？”

　　董军一窒。

　　曹义将军在一旁微微挑眉，嘴角轻动了一下，转身拍了拍荀大夫的肩膀道：“差不多得了，听闻温书少爷身子不好，我侄儿说了，早些送他回去。”

　　荀大夫忙道：“是，曹义将军慢走。”

　　曹义走后，董军突然笑了，他笑的如痴如狂如醉，“输了就是输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说的。”

　　说罢，董军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古铜色的匕首，一脚踹到了温书的面前。

　　温书抬眸，眼神微眯，上下打量着董军，似乎想要知晓他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董军只是大笑出声，“你还不知道吧，若是此番我赢了，曹为那小儿如此嚣张，我定然会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剁碎了他的血肉去喂狗。”

　　说完，董军不屑的呸了一口。

　　温书双眉深锁，神情已有不悦，然而再不高兴，温书亦从容不迫的开口道：“荀大夫，这董将军疯魔了，早些处置了才好。”

　　荀大夫一怔，转头看向了董军，神色复杂。

　　温书亦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捡起了脚边的匕首，那青铜色的匕首上面已有斑斑锈迹，他缓缓走向了董军，神色始终沉着冷静。

　　眼瞧着温书即将逼近董军，董军奋力一挺，胸口便插中那把匕首，顿时，鲜血流了温书满手，吓得温书慌忙后退。

　　然而，董军却拽紧了温书的手，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虚弱着声音道：“谢谢。”

　　温书脸色惨白，甚至来不及反应，曹为便已经冲了进来。

　　他从董军的手中拉出了温书，急张拘诸的打量了半响，那半身的血迹，吓得曹为唇色惨白，再次凄声唤道：“温书，你说句话，莫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