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相是真》南宫砚

7、第七章

　　路珉晃着脚尖，似是无心地说着：“没几场了，就快杀青了吧。”
　　“嗯。”
　　“不知道啥时候放。
　　“听说这个片子会挺快的。”
　　“嗯……拍完了你怎么说？回W市吗？”
　　“应该是吧。”
　　“那敢情好，我也回W市，不用异地了。”
　　费越林被雷了一下，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严肃地考虑咱们俩的事情，怎么能叫乱七八糟？”路珉皱着眉头跟真的似的，“同城的话还可以经常喊你一起玩，请你吃饭，方便的多了。”
　　随后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问：“后面接什么新的计划了吗？”
　　“暂时还没，看工作室的安排吧。”
　　“不过我这边说是要接一个新戏了。”路珉捏捏鼻梁，“是个小说改的，题材还有点微妙。”
　　“是吗？”
　　“嗯……不过也还没定就是了。”路珉笑了笑，“林哥你说你演技这么好，脾气又好，又敬业，就是性格真的太闷了，这样很容易错过好的机会。”
　　费越林笑了，带着口罩只露出眉眼弯弯，路珉觉得真是好生漂亮。
　　“我脾气好吗？我刚才还凶你呢。”
　　“刚刚那也算凶吗？你这个定位就足以见得你脾气是真的好。”
　　“可能吧。”费越林不怎么习惯被这样称赞，以至于面部的所有肌肉都自然地流露出腼腆和推辞，“我对选片方面不是特别苛刻，也没想过要追求什么特别好的剧本或者角色，总之，每接一部戏都是锻炼吧。”
　　费越林抬起头，看水挂的差不多了，就叫了护士过来。
　　护士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觉得好生奇怪，这个家属怎么也戴个黑口罩，跟个病号似的。
　　两个人打车回了宾馆，费越林安排路珉睡下。
　　“你别过去了吧，在这儿陪陪我。”路珉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冲费越林眨着眼睛。
　　“嗯……”费越林自然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但是不表现得不情不愿，又显得有辱斯文，正犹豫着，路珉又接着说了下去。
　　“万一我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了呢？给你打电话还麻烦。”
　　“那……那好吧……”
　　费越林轻轻地拿过一个枕头在路珉身边躺下，枕头软软的，他觉得隐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路珉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宝贝，不算是误入虎穴吧？”
　　“你省省吧，都病成这样了。”费越林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的，没说出口的话是——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我可不想趁人之危，在你生病的时候欺负你。
　　第二天的清早，照进费越林瞳孔中的第一缕阳光便暖了路珉熟睡的面孔，他心下一惊，但很快便又回过神来。
　　他曾很多次想过有一天能和他一起醒来，但是第一次化作现实，还是有几分不太习惯。
　　你见过混世魔王熟睡的样子吗？
　　头发在枕头里被揉得乱七八糟，额前的刘海有几缕遮住了眼睛。下颚的轮廓本还有几分刚毅，但此时此刻被被子遮了一些，加上大病一场气色不怎么好，竟是多了点瘦削和脆弱。
　　费越林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睡得时间很短，但并不觉得很困，大概是因为睡得很安稳，睡眠质量很高。
　　他在镜子前梳洗结束，将衣服穿好，离开前到床头看了看。
　　还在睡。
　　他忍不住轻轻弯下腰，吻了吻他的额头。
　　嘴唇穿过柔软的发丝轻轻碰上皮肤的时刻，是一种毫无防备的肌肤相亲，是一种恍若初生的喜悦。
　　此刻，他真想吵醒他，用他希望的方式。
　　但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重新理了理领带，推门出去了。
　　门咔哒一声合上。
　　床上那个人终于轻轻地笑出了声。
　　“哎……这个人……亲人一口都是悄悄的……”
　　路珉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嫌弃自家的小孩长大了不成器似的。
　　路珉的助理听说了事情，一大早就给费越林打了电话，问要不要去帮忙，但是被费越林婉拒了：“昨晚挂了水以后，他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需要不被打扰地好好休息。”
　　“啊？他昨天晚上去医院了吗？他怎么没和我说？”
　　“嗯……太晚了”
　　路珉脾气好，平时待助理也不错，她总还是要多关心两句。不过她作为一个姑娘，一天到晚跟着忙前忙后的也很辛苦，自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拜托了费越林照顾着，也就没再追问。
　　费越林到片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导演在和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商讨，看那个眉头紧锁的架势，必定是在安排这没有主角的一天，要怎么样最高效率地安排拍摄。导演见费越林来了，就迎过去问长问短，一方面是问候演员的身体状况，但事实上，更是为了确定一下整个剧组到底要为这个演员损失多长的时间。
　　生活不容易，纵然费越林对于昨天让路珉带病上场的事情一肚子不满意，但不想让路珉回来以后为难，还是客客气气地交代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