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志异》柒芭玖

5、第五回

　　【鸟人志异第五回与天斗与地斗不可与鸟人斗
　　是日……

　　一时愤慨，暂不能书，事过五日，方重新拾笔，娓娓道来。
　　当时当日，记忆犹新。

　　单妩曾云，大人乃仙人下凡，故无心无情，俯视天下。
　　巫姓女子于五日前真切体会此话含义，真乃句句赤金，字字含泪。
　　当日鸟人一身白衣转过身来，巫姓女子一时沉沦美色之中，对梧桐苑一事，竟毫无反驳之法，呆立片刻，终敌不过灼灼目光，低下头去，默认有罪。
　　胆颤五日，想起鸟人当日曾曰不予处罚，方又理直气壮，抬头做人。
　　偏此五日已被折磨得苟延残喘，恨不能逃出升天。
　　五日内，鸟人命巫姓女子想出完全方案，誓将礼服等级式样于今次祭典便开始实行。
　　奈何巫姓女子只乃一介凡人，如何劳心劳力，终无法达成。
　　——丁卯年十一月十一愤笔写于鸟人书桌上】

　　“那女奴当真就是那日摇落一苑梧桐的歹人？”封修看着巫解端坐在瑾玄书桌前涂涂画画，煞有其事，皱着眉头用密音询问。
　　喝了口茶，瑾玄瞥了眼桌上画纸，不紧不慢地说：“她自己默认了，你道是不是？”
　　“啊？怎么会？”当初不是很机灵地躲过了一劫吗？“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破绽就在她太早松了心防。”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巫解手下的画纸，看了眼，随手一撕，“不行，太难看。”
　　巫解似乎也没受到什么打击，抬头看了瑾玄一眼，又朝封修笑了笑，继续抽张纸，沾上墨重新涂画起来。
　　封修本就是个随意人，见瑾玄不想道出原因，也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反倒被巫解的动作吸引了去，起身走到书桌旁，细细看着巫解画图。
　　见巫解画得告一段落，方拿起桌上图纸，问得疑惑：“这是什么？”
　　巫解刚要开口，就被瑾玄抢了话头：“祭典上穿的礼服。”
　　“你穿？”
　　“每个贵族都要穿，只是等级不同，穿的颜色款式略有区别罢了。”瑾玄边说边把画纸拿到桌边一叠图纸旁边，拿了支小狼嚎在衣物袖口、领口等地方添加一些细节，标明颜色，做一些后续动作。
　　封修看着两人一人把握主结构，一人修饰小细节，竟是配合得无比默契，旁人都没有一丝插手余地。明明是很浩大的工程，竟也一点一点完成了个□□。
　　瑾玄差不多做完了手上的工作，抬头看封修竟呆呆地看着自己和巫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表情有些落寞，便招呼了巫解退下，留得自己在这里陪着他。
　　“瑾玄为何还留着这闯祸的女奴？甚至要她担任礼服制作如此重责？”许久之后，封修才幽幽开口，语气中也不见疑惑，只是透着一丝寂寞，只有自己一个人近得了身的瑾玄，原来也是可以和其他人这般合作无间，不透一丝压迫高傲的。
　　“这主意是她想出来的。本来就想着做得好就让她做下去，做不好就把她赶出府，谁知道她竟争气，虽然绘画功力堪比孩童，但构思精巧，很懂得把握大局。不过接下来的工作还是要封修跟我一起完成啊。”说着拍了拍封修肩膀，也不管封修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封修可愿意啊？”
　　“你这样又是何苦呢？”暗笑瑾玄明明早已下了决定，却又在最后关头强加一句，似是客气地给自己拒绝的余地，可谁又拒绝得了。
　　对众人而言，瑾玄的命令便是赏识你的恩赐啊。
　　“瑾玄这样可不好。”
　　“哦？哪里不好了？”明知自己最后一句生分了感情，但还是眉头一挑，眼梢带起了戏谑笑意。
　　“封修当瑾玄是朋友，一切要求定当竭力完成。可瑾玄却一直对封修客客气气，封修当真惶恐。”
　　“罢了罢了，封修一直是谦谦君子，温润若水，对任何人都斯文有礼，旁人自然以礼待之。原来竟不知封修苦苦求的就是市井无赖那般的勾肩搭背，插科打诨。偏偏瑾玄不是大喜大悲的性子，可怎生是好啊？”说到最后尾音长拖，也不管背后那人恼羞成怒射出的梅花针，大笑三声，负手闲闲踱出了书房。翻手复掌间，竟是接下了百来根梅花针，无一针落地。
　　封修暗叹自己这独门绝学竟在年年岁岁间被瑾玄轻松攻克，不禁苦笑连连，摇头追上瑾玄：“想我距上次涅槃也已过百年，瑾玄比封修大好几百岁，却从未涅槃，功力已经如此强劲，待到以后涅槃，可是怎番盛世场景啊？”
　　本是笑闹的话，封修却感觉瑾玄周身一下子仿佛坠入冰窟，寒冷刺骨。偏偏那人又总是保持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也不看封修，只是盯着远方，清清浅浅地说：“说不定，瑾玄这辈子都不会涅槃了呢。”那个人，就是要自己永远是雏鸟啊。
　　是不是这样，就认为能永远欺负自己了？
　　自己，明明已经强大到连天神都要给三分薄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