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志异》柒芭玖

4、第四回

　　【鸟人志异第四回鸟人干鸟活
　　鸟国乃大国，平起平坐的还有地上的人界和水里的龙族，神界则统治三界。
　　因神界人千万年未现身人前，鸟类又多在天上飞来飞去，自认跟神接近了，高人一等了，谁都不怕了，可以取而代之了。
　　偏鸟类又自认尊老敬贤不忘本一族，故每百年一次的祭典活动定是办得隆重热闹，誓要把敬畏神人的决心借此上表天庭。真真矛盾。
　　位高权贵者如是想巫姓女子自是不知，但平民百姓兴高采烈，全当游园会在办，此是毋庸置疑的。
　　巫姓女子自认也已百岁有余，虽尚年幼，但常有时间匆匆飞逝，不可捉摸之感。
　　奈何斯鸟人活过千岁老不死，尤能生出如此多事。顶着今年天神百万年大寿之名，竟是邀了神、龙两族共襄盛举，美其名曰：“普天同庆”。
　　累煞底下一干小奴，个个叫苦连天，偏又求救无门。反观那厮整日于书房涂涂画画，偶尔出门即有百来项任务交代下来，真真能折腾。
　　是日甫踏出房门，招了路过书房的单妩命其入藏宝阁将那精雕细刻天赐龙椅搬出擦净。
　　苦了单妩一介柔弱女子，忙碌一天方不辱使命。
　　偏那厮傍晚又觉龙椅略为朴素，配不上神人尊贵身份，复命单妩重又搬回宝阁。
　　一来一去，柔弱小女子吐血以报鸟人信任之恩。
　　回房之后，当晚便一病不起，至此巫姓女子一人操两心，再无宁日。
　　——丁卯年十一月初五写于邪物龙椅上】

　　凤族于每百年的二月初二便会在太阳神殿举行百年一度的大祭典，恭祝天神生辰快乐，洪福齐天，三界永安康泰。
　　瑾玄是袭承的大祭祀，此类事情自然是交于他全权负责。
　　巫解常常感叹凤族皇帝真是个看得很开的皇帝，如此好用的收拢民心的方法，竟然全交给瑾玄一手负责，也不怕哪天功高震主，凤国改朝换代。
　　虽然很想看好戏，但总归是一介小女奴，还是希望身边平稳安康的。
　　既然皇帝都不急，她这个小女奴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只是现在巫解暂代单妩职位，捧着熏香过的衣物站在瑾玄身后，难免胡思乱想才不至于想把眼前背对她的人乱棍打死。
　　此话还得从单妩擦龙椅重伤说起。
　　那日单妩劳累过度是一因，心力憔悴才是重点。想自己好歹也算斯府上等美女，又一直身前身后服侍瑾玄，每日衣物熏香穿戴也都是经她之手。难得准备祭典抽不出人手，自己好心帮忙路过书房，瑾玄竟完全认不出自己，只当是斯府一般丫头女奴，随便指示的竟还是如此粗俗笨重之事。只觉自己之前尽心尽力把瑾玄服侍得服服帖帖到底是为哪般？换来的竟是一脸漠然，全然不在心中留下一丝印象。对一个心存爱慕的小娘子，是何等打击？一病不起，反倒在情理之中。
　　奈何单妩之前的工作也算重要，如今突然倒下，巫解首当其冲，被内务总管绯云要了去，暂时顶替下单妩的位置。
　　所以现在巫解才会一脸郁卒无处发泄地捧着数件华服，让瑾玄一一试穿。
　　“你道，这件怎样？”瑾玄也不回头，若有似无地透过穿衣镜观察身后神游天外的小女奴，语气随意。
　　“大人尊贵之躯，自然穿什么都光彩夺目。”
　　“听这口气，似乎很不满啊？”
　　“小女不敢。”
　　“那你道，这里，哪件最好？”瑾玄指着衣坊新送来的礼服，笑笑地设个坑，等巫解傻傻跳进去。
　　偏偏巫解一向自认眼光好，当真翻翻捡捡，挑了件月白面料的银丝绣边礼服。再配一根花纹略为繁复的银腰带，头戴银丝搅成的祥云冠，一身装扮下来，在府里常年黑衣的瑾玄竟也有了一丝飘飘欲飞不染红尘的仙气。
　　巫解暗叹果然人要衣装。
　　每次瑾玄浓墨重彩的走到人前，定都是月白长衫，配着一脸的淡漠，常人只道他乃不应人间有的仙人，哪还深究到底他真性真情是哪般？
　　瑾玄其实也颇满意这身装扮，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顺了那女奴的意，故意挑刺：“这一身白色，未免易遭人忽视。”
　　巫解暗自翻个白眼，压低声音赔小心道：“小女只是觉得，祭典当日，天神大人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瑾玄大人虽也是人上人，但夺了天神光芒总是不妥，故……”欲言又止，竟是又翻找起衣服，这次，是铁了心要找大红大紫的刺激瑾玄。
　　找了件红配绿，想想不甘心，干脆又翻了件明黄配暗紫出来，这才幸灾乐祸地递到瑾玄面前，献宝道：“这件，大人穿上定当全场瞩目，明黄、暗紫都是尊贵之色，大人穿上后一定贵气逼人，连天神大人都没你这般神气。大人穿上试试吧。”说着衣服向前伸了伸，十分期待瑾玄穿上这身礼服。
　　瑾玄看着巫解从最初的双眼冒火到如今的嘴角微讽，不禁感叹原来这小老太婆也是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喜怒哀乐的。
　　巫解见瑾玄盯着自己看得面无表情，暗暗叫糟，怎么被他一刺激就忘记了这家伙小气又记仇，上次梧桐事件到现在还在追查，自己如今这么当面玩弄他，只怕不死也半残，赶紧找借口邀功：“大人每百年都要举行这样的祭典，一定很辛苦吧。”
　　“为天下办事，何来辛苦之说？”
　　马屁拍到马腿上，巫解再接再厉：“那每次祭典之前都要如此慎重挑选最佳礼服，徒惹心烦，也是不该啊。”
　　“那你道，该怎么办？”
　　“小女不才，或许可以让众王公贵族按本身类别等级穿戴不同服饰，如此一来，众人齐聚一堂，在太阳神殿外一看便知哪个是哪个，大人也不必为每次治装花费如此多不应浪费的时间心思啊。”
　　“似是不错的主意，那么将功抵过，便免了你摇落我一苑梧桐叶的责罚吧。”
　　巫解……石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