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一夜无眠（上） ...
-
【22:58】
Dean打了个哈欠。
Sam翻了个身，等了会儿，感觉对方的呼吸仍没有平稳的意思，禁不住开口叫了声：“Dean？”
然后他立刻收到了回答：“醒着呢。”
“……”Sam顿了顿，“按理说我们已经在床上清醒地躺了一个小时。”
“……我想起床晨跑了。”闻声Dean干脆自暴自弃的撩开毯子，用手狠狠抹了把脸，长叹了口气。
冷风蓦地灌进两人之间，Sam被冻得一抖，下意识撇了撇嘴角：“现在距离明天还有一段时间，你出去最多当半夜吓人。”
“闭嘴，”Dean又翻身道，彻底卷走了Sam身上仅存的毯子，“让我冷静——不，重新试一次睡着。”
说着咬了咬牙，威胁道：“今天再说一句话你就死定了。”
Sam感觉Dean狠狠将头埋进枕头里，缩成一团，短发被滚的翘了起来，发尾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肩膀，蹭的一片皮肤瞬间失去了感知能力。他记得自己哥哥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了，以前他俩还不大的时候，有时是有关爸爸，有时是有关猎鬼——Dean会失去耐心或者不想面对，但他从来不说出来，就闷不吭声的一埋，躲在薄薄一层和外界隔开的小世界里一晚上，次日便又像没事人一样利落拽开弟弟被子大喊Sammy起床太阳晒屁股啦——Saaaaammy！
被吓醒的Sam能用整个早晨给他摆Bitch face，一百种不带重样的。
现在他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定定的看着哥哥的后背，接着做了他一直盼着的动作。Sam伸出胳膊，从背后把Dean搂了个满怀，恰到好处的身高差允许他找到合适的姿势将额头贴在他的后颈处，稍稍蹭了下，两人的发丝顿时缠在了一起。
Sam感觉Dean被抱住的瞬间整个人一个紧绷，接下来就是熟悉的“dude”的气音。可是Dean立刻用了更短的时间把吐出的气咽了回去，随后放松下来，不再动弹。
经历了三天的高强度猎鬼行动，他俩都累的够呛，赶回地堡费力收拾掉身上吸血鬼巢穴里的腥臭味，Sam和Dean便在大厅长桌旁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谜之僵持。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无可挑剔教科书般的猎鬼，但毕竟在动手前，一般兄弟不会一个给另一个表白，而另一个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情侣的那种。
语言之简单，发生之迅速，以至于Sam和Dean在几秒后才猛的意识到几个呼吸间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对话简洁得根本算不上剖白示爱，但二人都神奇的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Dean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个过于令人震惊的消息，Sam也是。不过他实在太累了，此时怀中来自Dean的体温和他完美相融，伴着他的心跳温柔且平稳地撞击着胸口，Sam立马想幸福的睡过去——这是在他的猎鬼生涯中，少有的“幸福”和“睡”同时出现在一个句子里的奇观。Dean总是那个让他毫不犹豫推翻任何条件的存在。
可惜没过多长时间Sam的愿望就如同肥皂泡，被相当不合时宜的一连串短信提示声震碎了一地。
【23:13】
Winchester的手机24/7的保持畅通，生怕耽误任何一个救人的机会，他俩早就练出了对铃声的条件反射。靠床头柜比较近的Sam在醒来之前就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打开收件箱，闭眼操作动作熟练，只是有那么片刻的功夫，他潜意识非常想砸了手机。
好在残存的理智阻止了Sam。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手机屏幕幽幽光线仍刺激得他适应了黑暗的瞳仁一阵难受，强撑着划到短信内容。
那是一张图片。Sam没有停顿的反应过来，确定这不是什么操蛋的垃圾短信或者广告，因深夜打扰而产生的怨气当场平息。
Winchester被闹醒如同诈尸的起床气不为Dean所专有，Sam对着自己的姓发誓。区别最多不过是前者会二话不说抽枪指脸，后者……后者大概会一时兴起破了对方电脑防火墙，默不吭声清空几G资源，无伤大雅小报复什么的。
毕竟Sam一直是比较善解人意的那个，是吧。
Dean动了动，抱紧了毯子。
Sam用胳膊压低了他们之间的空隙，另一手动作不停，快速划动屏幕辨认内容。图片是在黑暗环境中拍摄的，逼得他不得不将显示屏亮度调到最大，勉强看出了个轮廓。
模糊的照片明显是用手机拍的，拍摄人水平十分业余，而且瞧着很像是透过门缝的抓拍，Sam一眼看见了最中间部分一根小小的白色蜡烛，周围排列着材质不明的奇异图形，不知怎的瞅着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
一般的Hunter估计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偏门的东西，但Winchester这几年可算是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混的那叫个风生水起。
一个实打实的恶魔召唤阵。
Sam心觉不对，赶紧查看先前信息。
『因为实在紧急，这么晚也只能找你们了，可不可以赶紧回复？』
『能帮忙确认一下吗？』
『我尽量比对了已知信息库里涉及超自然力量的图案，有相似结果，但没有完全吻合的。』
『在吗，Sam……或者Dean？我搜索到了一个案子，有配图，看上去不像恶作剧。』
一看信息发送人，明晃晃的“Charlie”。
Sam当机立断回拨电话，接通时身边和对面不约而同开了口。
“Hey，Sam！”
“Sammy我说了——”
“Dean，”Sam捂住手机话筒，声音微沉，“有案子。”
【23:20】
不消片刻两个Winchester便从卧室全盘挪到了灯火通明的大厅，Charlie也从手机上转移去了电脑，开始视频通话。
Dean俨然忘了不久前“你再说话我杀了你”的威胁，面色一片黑气但动作麻利地在厨房抄起锅，Sam则调整着笔记本的角度，和刚剪了短发Charlie简短问好。
“出什么事儿了？”Sam直入正题地问。
“你要几个——煎饼！”与此同时Dean拉长声调隔着墙喊道。
“两个！”Sam扭头喊了回去，“咖啡我帮你煮好了！自己去倒！……抱歉你刚刚说什么？”他的目光转回电脑。
红发女孩大笑，调侃道：“什么都没说，我可不想打扰你们的甜蜜私人时间。”
Sam的大脑立马自动回忆了他和Dean努力对视不知所措的场景，尴尬地跟着勾起嘴角，开始转移话题。二人随口扯了几句，Charlie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轻轻咳了一声。
“听我说。八点多的时候我准备找找手感，就黑了一家社交网站的服务器，从后台筛选了发布人距离我五十公里以内的博客。”Charlie解释道，“然后我发现了有一条博客……发布状态和内容都很奇怪，有可能是个案子。”
手里端着盘子的Dean走到跟前，把Sam那份热气腾腾的煎饼放在电脑边，正听见这几句，顿时眼角一抽：“你一回来，为了找手感，黑了一家社交网站？”
“……”Charlie迟疑地眨了眨眼睛，避重就轻道，“我动作很小，不会有人发现。”
Dean吸了口气：“行了不用炫技了……不过你就为一张看不清的照片半夜把我们叫起来？现在的年轻孩子一个个特别喜欢神神道道这一套，你确定是个案子？”
“几乎百分百，”Charlie答，“情况有点复杂……算了挪不开，我给你们口述吧。”
“网站上有个叫『NIGHT6153』的用户发布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说明——求助。她外出野营在木屋度假的时候看见门外草地上凭空出现了这样一个图形，就是我发给Sam的那张照片，是召唤恶魔的吧？”
说着她动了动鼠标，Sam电脑上应声弹出新邮件，屏幕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张稍微清晰点的大图。
Sam放大照片，侧过身方便Dean挤得更近，重复并细致说明了自己的回答：“对，准确说是简化版的召唤阵。完整的召唤咒符会直接把被召唤的恶魔带到人间，和召唤者进行交易，通常是恶魔的崇拜者祈求力量，满足自己的愿望。不过有时召唤者在召唤后会受到恶魔不受约束的一同伤害，于是有人简化了召唤步骤，使得受召唤而来的不再是恶魔，而是恶魔的一部分——它无法完全进入人间，相当于某种程度的保护措施。”
“……不不，等一下。”Sam停顿的片刻Dean突然开口，他拿过鼠标，双击照片的右下角处，眯眼看了会儿，“Sam，这是鼠尾草，这里上面还有金盏花。”
“这不是普通外行做的召唤阵，是女巫。”Dean十分肯定地说，毫不客气地低声骂了句该死。
Sam凑过去，两个人头挨得很近，全神贯注地打量着照片。屏气观察了几秒，他便点头承认了Dean的推断，抬头看着似乎瞧直眼了的Charlie：“他说得没错，这——操！”
顿悟的Sam和Dean交换了个不妙的眼神，后者又是“son of a bitch”脱口而出。
“什、什么？”Charlie愣了下，满脸不明所以，“怎么了？”
“让那人什么NIGHT什么的赶紧走，马上，立刻，现在！”Dean咬牙道，声音急促，“这他妈的是个献祭仪式，恶魔召唤过来后就会寻找最近的人做祭品……操他的女巫。”
Charlie深吸了口气：“听起来糟透了。”
“谁说不是呢。”Sam赞同道，“你不是搜了附近的用户吗？你能不能赶过去带她走？要么把地址给我们？”
“不过问题就在这儿。”屏幕那头的Charlie竖起手指晃了晃，然后伸手转了圈摄像头，给他俩看了眼房间里的情况——到处都是线路和看着便特别复杂的仪器，两台电脑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代码。镜头重新回到Charlie脸上，她的表情是罕见的凝重：“我找不到她在哪儿。”
【23:41】
“……你再说一遍？”
两个Winchester几乎全程不发一言的听着Charlie描述情况，末了Dean一脸刚回过神，满面不可置信。
“我联系不上她，也获取不到她的具体位置。”Charlie简短的总结，声音里有一丝挫败，但转瞬即逝，“我试过了所有的办法，所有，根本绕不进她的网站连接。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Sam皱眉，沉吟片刻，猜测道：“是不是超自然封锁？恶魔，天使，鬼魂……它们出现的时候，各种信号都会出现问题。”
“有道理，可你听听这个——”Charlie不仅没有如释负重的意思，反而更加不安了，“我想干脆从她接入博客的端口联系她的时候，注意，我的电脑被人入侵了。”
Charlie晃了晃头，红发撒在肩膀上，眼神认真地望着他们：“我——我当时被吓坏了，立刻锁定所有输入渠道，但是停止接入博客后入侵跟着停止了，快的跟幻觉一样。确定没问题后我查看了记录，确实有过不明身份的入侵，而且对方的侵入形式……我一点看不出来头，又复杂又奇特，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这属于超自然封锁的正常情况吗？”
“绝对不是。”Sam忙着匪夷所思时抽空答道，这下算是被彻底弄糊涂了。Dean低着头像在思考，被Sam一望，只是疑惑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同样没见过这种情形。
Sam抓了抓头，毫无头绪地说道：“Charlie，我敢说你是我见过的黑客里最顶尖的了，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们在技术方面大概也帮不上忙……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Charlie突然沉默了。半晌她答：“有，可是非常疯狂。”
“欢迎来到超自然领域，宝贝儿，”Dean半开玩笑道，“疯的不是你，是全世界。”
【23:45】
Sam和Dean面面相觑。
“手动操作？”最后Dean开了口，喃喃道，“操，我们这次对付的是什么……恶魔里的比尔·盖茨？女巫界的凯文·米特尼克？他妈的现在这些混蛋没事不杀人放火都跑去科技潮流前沿群魔乱舞了吗？”
“告诉你很疯狂了。”Charlie喝了一大口果汁，含糊不清道。
【23:59】
“稍等，我把能查到的信息打包发给你们。”Charlie道，歪头揉眼睛后吸了下鼻子，带着鼻音读主要内容，“受害人真名叫Peyton Harris，大三学生，假期旅游到本地林地度假木屋住了两个星期，独自出行……”
“我恨死那些一个人往深山老林跑的大学生了，没有经验，不会自保，专门破禁，简直是恶魔鬼怪的最爱零食。”Dean抱怨道，向椅背上靠，“都不用骗，坑挖好自己就往里头躺。”
Sam安抚地应了声，拍拍他紧绷的肩膀，努力想让Dean因为担心紧皱的眉心放松下来。
Charlie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大声读。
“……她在求助博客里写了，连续几晚听到过门的响动声，但以为是风，没有在意。今天晚上，我推测应该是十点半前后，她发现手机和电话信号全无，联系不上外界，准备向外走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奇怪的东西』——召唤阵，”Charlie声音逐渐降低，“她很害怕，无奈之下只能发博客询问。那个博客被“超自然封锁”屏蔽掉了，后台显示发送成功不过根本无法正常浏览，到目前她大概是不知道的，估计还在木屋里等着回复……我查不出她在哪儿。”她又一次说道，“定位一直在受干扰，我只能找到大致位置……范围太大了。我定位的时候不能离开旅馆，又没法去搜寻她。”
“……你在哪儿？”Sam半天问道，“把地址打给我们，既然Harris在你的附近，多几个人更有胜算。”
说完Sam看了看她低落的神色，安慰道：“Charlie，深呼吸。猎鬼就是这样，会有各种原因阻止你去做“举手之劳”的事情，失误到处都有，出事不是你的错，尽最大努力就……总之尽最大努力吧。”
他尽量不去提距离事发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事实了，只能不停祈祷这个不幸的姑娘运气够好。
Charlie捏住水杯，张了张嘴，过了会儿干涩道：“我在South Dakota南部。”
【00:03】
大厅里一片安静。
Sam强打精神，心里彻底抱不住希望：“Kansas过去要八个小时，如果快一点——”
“好了，”Dean打断道，“不用说了。再快也来不及。”
再快也来不及。
一句话让Sam彻底发不出声音，他喉头发紧，吞了口唾沫。猎鬼久了他们都有经验，像恶魔献祭之流的事件，六个小时内还有机会生还，再往后……即使赶到现场，大约只能找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永远停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抱歉。”Sam轻轻地说。
Charlie叹息道：“你可刚说过，“这不是你的错”，还记得吗？”
说着她双手拍了拍脸，闷闷的吐了口气，然后向后拢过凌乱的发丝，费力地挤出了个没有情绪的笑容，捏了捏鼻梁：“有没有什么主意？”
这可以说是一场标准的出师不利了。
身边的Dean转了转眼睛，突然轻声道：“Sioux Falls。”
Sam顿时精神一振：“对——Charlie，你说你有大概范围，Harris她的所在地离Sioux Falls有多远？我们有个朋友在那儿。”
Charlie一挑眉毛，有些出乎意料：“我看……噢，定位有变化了，就在Sioux Falls的Falls Park，中心地带。”
“着了。”Dean起身去拿手机，“我去联系Jody，你们继续。”
【00:19】
他们很快收到的Jody的回复。经验老道的治安官和Charlie通过信后迅速判断出了那个Peyton Harris度假木屋的位置，表示马上赶到现场。
这个好消息在沮丧的情形中无疑给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尽管Jody提醒他们Falls Park野营区情况复杂，深夜能见度不好，即使她知道她在哪儿，估计也不得不在路上耽误很长时间。不过相比无人能去救援，这样的条件已经非常之好了，Dean连连感谢Jody的及时响应。
“带上杀女巫的特制子弹。”末了他叮嘱道。
电脑前的Sam一目十行的浏览遍了Harris最近几天的博客，都是她在木屋度假的照片。年轻的女孩棕发棕瞳，脸上洋溢着活泼的微笑，满是大学生外出旅游的兴奋和喜悦，看得他不住一阵不忍。
身后Dean干脆气愤地咒骂下毒手的女巫。
反复查看了Harris拍的相片，却没有丝毫可疑的线索，Sam只能关掉文件夹，左右分别望了望Dean和Charlie：“Jody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我们就干坐着等吗？她——她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犹豫再三，Sam还是指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我们不能指望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和恶魔周旋几个小时，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坚持到Jody去救她。”
“……Boys。”视频两头安静了许久，红发的黑客托着脸，开口打破沉默，“事实上，我有个主意。”
Sam和Dean立刻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是这样的。原理我就不细说了，”Charlie道，“针对Peyton的信号屏蔽是……算是人为干扰，既然如此，我肯定可以找到破解它的方法。比如说，我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从后门往Peyton的手机里植入病毒，直接远程联系她。”
“不过？”Dean问。
“腾不出手，”Charlie果断道，“这个恶魔——还是什么——太难缠了，我可以吸引它的注意力，也可以同时植入病毒，但我没有第三只手，没人去和她保持联系啊？”
“和你讲个惊天秘密，”Sam敲了敲摄像头，笑着说，“我和Dean都是人，而且会打字说话。”
“哇。”Charlie捧心，“太难以置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非常规猎鬼操作
角色主要是忽悠担当SD，技术支持Charlie，活在电话那头一脸懵圈的无辜路人，友情出演Jody
特别想看温双发现案件急得不行不过因为赶不到现场所以只能温言细语地直播指导对面猎鬼但【并不意外的】没有类似同人，所以我自己上了?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