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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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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跪在地,堪称狼狈地咳出一口血来,右臂直接失去了所有知觉。
这个角度让他看清了面前的女尸。已经破碎的上身完好如初,裸露在外的骨架被红纱笼着,整个右边都是游走着的花纹。右脸的皮肤鼓起来又瘪回去,一团猩红亲吻着开裂的眼角,像刚喷上来的岩浆一般疯狂涌动,炽热地低声嘶吼,最终慢慢冷却成了一个图腾的模样。
她没有腿。
在纤细白皙的腰肢下不是修长的腿,一团青烟狰狞地在半空悬着,他不是时候地笑了一下。
仿佛发现他在笑,贴着他右臂的手掌挪回去了。大笑带动了五脏六腑,他笑着笑着又狠狠咳出一口血沫,温热的液体星星点点溅在他脸上。
女尸往后退了些许距离,那团青烟试探性地戳了戳他。他也不知为何要笑,可在哥哥走后他的嘴角连上扬也欠奉,笑到最后竟落下泪来。
泪水流到嘴角,有点咸,还有些许苦涩。他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后背上下颤着,有知觉的左手死命地攥着一把泥土,白皙的手指深深陷进地里。
笑什么呢?
后来习惯了琀在身边的他仔细想过,无解。在与女娲的斗争中几乎拼命的他认真想过,无解。直到最后,沈巍成了斩魂使,他独自在大封里挣扎五千年的时候,又把这个问题想了一遍,笑着想的,笑着笑着又哭了。
大概是真心的高兴,高兴有谁愿意陪他,而不是剩他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女尸静静地看着他疯了一样地又哭又笑,可能是身为女性的柔软慈爱的天性还没有被大不敬里肮脏的气息完全吞噬,她用左手揉了揉白发少年的头。
功德古木恢复了原本奄奄一息的模样,几片叶子懒散地挂在枝头。
哭什么呢?
大概是知道一切都无法长久,在提前为分离悲切罢。
琀见他一直抿唇不语,敏锐地发现他又开始神游天外,便也就不再说话,又悠悠然飘回他身边。
面前是分成两个阵营的幽畜。鲜血点燃了这些卑贱物种那杀戮的天性,两个阵营此时已经乱作一团,血肉白骨铺满了面前不大的场地,负痛的嘶吼震得耳朵难受。
他满意地眯起了眼。两个阵营虽然都开始放开了杀甚至杀红了眼,却始终没有哪个幽畜去对同一阵营的同类攻击。虽然这种低等厮杀无趣又常见,可他在这其中看到了进化的希望。
部分幽畜已经有了神智,能记住短暂的路线或是简单话语的意思,和刚出土时相比简直的云泥之分。
再过不久,它们就可以说话了。
在脑中默默盘算着的他又勾了勾唇,并开始计划出去。
沈巍斜坐在树上,冷漠又精致的眉眼被朝阳糊上一层雾气,有些卓卓约约的意味。昆仑离他一丈上下,双手抱胸没型没款,嘴里还叼着一根尾端泛白的、毛绒绒的、不知道是大荒山圣又顺手从哪个旮旯里杀生下来的草。
幸好女娲娘娘心地善良,整天看着小昆仑皮来皮去,自他小就给昆仑收拾烂摊子,还时不时叫来伏羲给小不点昆仑君进行伟大又深刻的思想教育。不然植物得早几百年成精,花族早就用“卫我生灵,守我种族”为口号打上十万大山去讨说法了。
在沈巍面前,昆仑君自然是不在乎他那张老脸的,二人行这不知多久以来,沈巍比他沉稳得多。除了被揉毛后用炸毛来掩盖羞涩以外,一切都特别合他心意。
鬼王似乎被他强行改成了素食主义,此时捧着个小红果子把自己缩成个球,煞是乖巧地啃了一口。尖锐到能生生撕扯下一块皮肉的牙在果肉上来回摩擦着,甜腻又略带酸涩的汁水在口腔里挑逗着喜欢血腥的味蕾。
昆仑君看了看远方。女娲喜欢看天,她告诉昆仑,天是天,地是地,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因果规矩。作为洪荒里的神灵,他们不能恣意行事,一言一句都被天看着,所以一字一音都要慎重再慎重。行事不恣意,所以要约束自己,所以要衍生规矩,所以才会开始论定功过是非,才会要分辨善恶。每次和他说起这个话题,她的目光都十分悲切,仿佛是家国被破般的哀伤又绝望,然后又抬手拍了拍昆仑君的肩膀,把话灭在心底。
昆仑君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一天一地有甚么造化,决定暂时不想那些高深莫测晦涩难懂的理论,继续好好游山玩水,挥霍他大好年华。
他吐掉嘴里那根可怜的草,任它在微风里弱小无助地转了一圈,掉到满是青草香气的湿润的地上。
沈巍还在和那个小果子作斗争,百无聊赖的大荒山圣不甘寂寞地试图挑起话题:“沈巍。”
小鬼王突然听到自己名姓,啃果子的动作骤然停止,抬头面向昆仑君,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疑惑。
软萌软萌的,想揉。
昆仑君作为长者适当地停止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笑道:“我遇见你之前的经历,方便说说么?”
小鬼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抖着睫毛继续懵。昆仑君敏锐地看到,他拿着果子的手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小截指甲。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排骨面
皮皮女神的时间线太刺激了,看了十几遍原著堪堪理清楚洪荒里的顺序
心好累/
求你们评论收藏嘛!
我们一起嗑面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