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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剑宗玄灵山,坐落于西山脚的一座宅院里。

      鸟儿扑腾着翅膀,熟门熟路地绕过守卫,飞进了书房。书房里,朝露正提笔写着些什么东西。鸟儿偏着脑袋瞧了瞧纸张上的字,仿佛认得似的,点了点脑袋。

      “唔,来了。”朝露将笔架在一旁,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将纸张稍稍一拢,放在了一侧,“分毫不差,我此处的事一处理完,你便到了。”说着,她站起身,也不知是从哪儿搞到一把鸟食,撒在了桌案上早已备好的碟子里。

      鸟儿动了动翅膀,小步快跑地来到碟子边,埋头苦吃了起来。可与此同时,一片银白色的光却从鸟儿的身上渗出,在朝露的身侧汇集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瞧这样子,是早便晓得为兄我会来?”人影在屋内随意寻了片空处坐下后,开口了,“露儿可是又做预知梦了?既如此,那露儿可知为兄此次前来的目的?”

      “为兄为兄,你也就比我大了一盏茶的功夫。”朝露将袍子一撩,坐在了地上,人影的身边,“还能是何事?数来数去,能劳烦太子舍人秦大人您用禁术亲自跑一趟,来我这江湖草莽之地的,也就武林大会了吧?”

      “咂咂咂,瞧你这口气,哥哥我都听不下去了。小妹莫不是还在怨为兄吧?为兄选择走这条路,你不也是早便同意了吗?至于把剑宗和幻灵族之事尽数托付于你,还不是因为你向来比我更擅长这些,为兄……”秦晖被朝露的一个眼神哽地吞下了这个装模作样的自称,改口道,“咳,阿爹阿娘可好?”

      “阿爹阿娘可好,你自己去问问不就晓得了?”朝露撇撇嘴,看到秦晖塌下来的脸后,挑了挑眉,“也罢,料你是不敢去的。”

      朝露向后一靠,言归正传道:“且说吧,你此次前来具体所为何事?朝廷打算借武林大会控制江湖一事就不必提了,如今这大会胜者将获封为武林盟主、朝廷六品官一事,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况且,听卓珥说,她阿娘——宁源师姐已经被陛下派来督办盟主之事了。”

      “错了,不是陛下,是太子。”秦晖不晓得从哪儿变出了把扇子,悠哉地扇了起来,“虽然陛下可能本便有此意,但派平祁大将军宁源前来,是太子主动向陛下建议的。”

      “哦?派一个使祁国俯首称臣的大功臣、朝堂上下唯一女将,来督办盟主一事?太子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世人皆知宁大将军和工部尚书卫康伉俪情深,而卫康曾是阿,咳咳,曾是陛下的三弟,冀王贺昆槿的侍卫长。他与太子一派向来不和,毕竟八年前那场使得奉旨归京的景王、冀王兄弟二人薨逝的惨案,虽然未有明面上的证据,陛下也并未表态,但朝野上下多多少少都默认了其与太子脱不了干系的。”

      “唔,管他想做什么呢,左右这既不是我要操心的,也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朝露分析了一大堆,可秦晖却好似毫不在意地往后一摊,耍赖般地靠在了地上,“我来呢,是来担心我这宝贝妹妹的性命的。”

      “我的性命?”朝露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却并不意外,“怎么,太子想杀我了?然后你这太子舍人好哥哥,打算再来添一把火?”

      “太子想杀你?不不不,”秦晖摇了摇手指,“想杀你的人可多了去咯。八年前,”秦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单单从表面上看,榈伯伯满门被屠后,是剑宗宗主亲自赶去处理的后。也就是说,剑宗与皇室有关,与已薨的景王、冀王有关,那便是与陛下有关。”

      “于是乎,世人便可作此推断,如若那传说中的皇储密诏当真存在,便很可能在剑宗手里。太子如此认为,平王如此认为,朝中众臣如此认为,便连陛下自己也……你想想看,事关那龙椅上将坐何人的诏书,在你手里,那盯着你性命的人……”秦晖压低了声音,“若再往深处讲呢,剑宗和冀王的关系……”他没有说完。

      “太子知晓了?”朝露皱起了眉头。

      “虽算不上知晓,但有飞凌山庄在那儿折腾,便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所以无论如何,无论是何人出手雇的暗阁杀手,露儿你呢,”秦晖伸手戳了戳朝露,“都要小命不保咯。”

      “知道我要小命不保,你这当哥哥的为何如此愉悦?”朝露的眼角抽了抽。

      “可不是,”秦晖大腿一拍站了起来,“你瞧,刺杀剑宗少宗主,这八成得是个难得一遇的甲等任务。暗阁杀手的实力你比我清楚,有这本事出手闯剑宗一线天、斗无影剑的,无非就那几个,三绝、六断、十八煞。”秦晖掰着指头数着。

      “而像此种难去难回甚至可能牵扯到影门在江湖口碑的任务,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派一个单独行动、必要时可随时舍弃的人。六断和十八煞向来不会单独行动,而在三绝里,蚀骨乃新任阁主雾面本人,锁魂与那雾面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雾面定不敢轻易派她出行,于是乎便只剩下,”秦晖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索命。”

      索命,索命——冷瞳。
      朝露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未接话。

      “哎,安国上下各方势力寻寻觅觅,葬送了无数个无辜六指姑娘的性命却都无果的事情,到头来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只不过是‘六指公主’不再六指罢了。”秦晖故作感叹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呐。”

      “为兄要说的就这些,此事就拜托小妹啦。”拍了拍朝露的肩膀后,银光散了,鸟儿飞了,屋内只剩下陷入沉思的朝露一人。

      一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阁三绝——索命,一边是早年流落人间无人知晓的皇家六指公主。

      朝露习惯般地摸起了脖子上的那道疤痕,那道被她留下的印记。

      冷瞳啊冷瞳,你可还记得,八年前……

      屋外传来动静。

      朝露从地上跳起来,坐回到了案边,道:“文师兄,卓珥,进来吧。”

      一男一女闻声走进了书房。

      朝露将目光停在了女子身上,女子身着青色锦袍,手握银色宝剑,英气满满,乍一眼看去,让人辨不清男女。朝露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挺合身的嘛。”

      “所以,少宗主您让我穿了这身衣服,想做甚?”卫卓珥翻了个白眼。

      “不是宁源师姐让你以后就留在我这儿了嘛,我总得给你找点事做才行呐。”朝露有些欠揍地走到卫卓珥身边,细细观察起了她的衣着,“这套衣服当真适合你,对吧,文师兄?”抬头纹一旁的文易海道。

      “唔,是挺合适。”文易海听懂了朝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坏笑着点了点头。

      “给我寻些事儿做,就是让我换身衣裳?”

      “别急嘛,且容我慢慢道来。”朝露将刺杀之事略微精简一下后,告诉了二人,“所以,依我看,那刺客定会在近几日闯一线天。”

      “为何定是近几日闯一线天?为何不等到武林大会人多手杂之际,随随便便混进来,届时再下手?”卫卓珥问道。

      “哦?那你且说,如今武林大会在剑宗举办,由我操持,如若大会当日我死了,大会将如何?”朝露道。

      “出乱子,大乱子。”回答的人是文易海,“但买凶之人,定是不愿让大会当日出任何乱子的,所以刺杀要么在大会之前,要么便在大会后,而大会后武林盟主已出,局面已定,届时再行刺便会失去部分意义,对吧?”

      “那又为何是闯一线天,而不是扮作其他门派之人从正门光明正大地入西山谷,亦或是从正门闯西山谷?”卫卓珥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

      “扮作其他门派?暗阁是影门的,影门乃江湖万事屋,它能在这是非甚多的江湖中屹立多年而不倒,怎会蠢到轻易将其他毫不相干的门派扯进本已够危险的一桩生意?至于她为什么不强闯正门嘛,”朝露神神秘秘地摆了摆手,“直觉,我的直觉。如若来者当真是她的话,她定会选择闯一线天。”

      “那你的直觉若是不准呢?”瞧这样子,卫卓珥是和朝露死杠上了。

      “我们幻灵族的直觉可曾有不准过?”扭头问文易海。

      “从未。”淡定的回答。

      “再说,便是不准,我不也有了备用之计嘛。”朝露用眼神指了指卫卓珥。

      “我?哈?”卫卓珥指着自己的鼻子,彻底蒙了。

      “你说,在江湖人口中,剑宗少宗主是什么样的?”朝露依旧乐此不疲地卖着关子。

      “青色衣,无影剑,男女莫辨。”在低头看见自己衣着的下一刻,卫卓珥明白了朝露的意思,她不出意料地瘪下了脸,“哦,敢情朝露你这是打算让我当个替死鬼啊?”

      “怎么会呢?瞧少宗主您这话说的,有我和文师兄在,怎么会让你受半点伤呢?”朝露捉弄起了卫卓珥来,“实在不行,危机时刻你就大吼着你不是朝露,然后把卫宁府的令牌拿出来挥挥呗,那刺客定是不敢动朝廷之人的。”见卫卓珥还是一副不善的表情,“少宗主您且放宽心,要不这样,从今日起,我和师兄便作您的贴身护卫,定寸步不离您左右?”

      “免了免了,让你当我的护卫,会折寿的。你还是去你的一线天罢。”卫卓珥的嘴角抽了抽。可没过一会儿,她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似的,扭头问文易海道,“所以,我现在是少宗主了?”

      “是。”文易海意会地点了点头。

      “那好,咳咳,”卫卓珥夸张地干咳两声,直了直身子,压低声音道,“朝露!”

      “……弟……弟子在。”唔,坑人反被坑了。

      “你可知罪?”

      “……不……不知。”朝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抽搐的表情。

      “不知?”卫卓珥装腔作势地拍了下桌子,“那好,那你便滚去守一线天罢,等知罪了再回来找本少宗主。”

      “……”

      “还不快去?”卫卓珥眼睛一横。

      “……”朝露依旧没动。

      “来人!”

      “在!”文易海倒是很配合这出戏。

      “把她押过去!”

      “是!”说罢,架着朝露便把她向门外拖了去。

      “……”

      。。。

      冷瞳已经在此处静静观察几天了。具暗桩称,剑宗少宗主朝露现下就居于这西山谷内的宅院。

      剑宗所在的玄灵山,号称安国五险之最,而这西山谷则是最中只最。全山能出入谷中的路,只有两条,一条被剑宗弟子层层把守、戒备森严;另一条虽守卫疏松,却有着天然的屏障——一线天。

      一线天上达山腰,下至谷底,宽度却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过,两侧皆是无处着力的光滑石壁。一线天中无光、无影,却有着剑宗布下的重重机关暗器,更甚者,因为两侧山石封闭的缘故,但凡一线天内发出半点声响,谷底出口处的守卫都能够听个一清二楚。

      想想看,在连转身都不允许的狭缝内,躲避机关暗器,还不能发出半点声音,以免被守卫瓮中捉鳖,这简直是……

      可冷瞳却选择了这条路,她不愿从正门入,既因为她不愿伤及无辜,也因为她不愿露脸人前。这也许便是……死前的最后一次任性了吧?

      听闻,一线天山腰的入口无守卫,谷底的出口守卫顶多两人。冷瞳分析着:既如此,那便用飞刀破了暗器,再一鼓作气闯过一线天,争取在守卫意识到之前将之放倒了。

      除去守卫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能不能一口气闯过这一线天。

      能不能啊,那便只能靠运气了。冷瞳苦笑了笑。

      深吸一口气,冷瞳掏出了三叶飞刀。

      可就在飞刀即将出手的那一刹那,一线天内却传来了说话声:“荒谬!不可理喻!”听这声音,对方似乎是在一边敲打着山石,一边抱怨,语调中还带着些微微的醉意,“我柳露待她朝露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她可好,为了豆大点事儿,把我赶来守着个只有鸟拉屎的一线天?”

      哟,这还是个心怀怨气的酒鬼守卫呢。瞧现在这架势,约莫是不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吧?这么想着,冷瞳行动了。

      “板栗,你说她是不是个混蛋?”那守卫的声音。

      “喵——”一声猫叫。

      镪!冷瞳躲过了横射过来的一箭。

      “诶?板栗你这是啥意思?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那守卫似乎又灌起了酒,“板栗,连你都这么对我?我柳露招谁惹谁了?你不要小鱼干了是吧?那好,我留着自己下酒。”

      “喵——”猫儿的怨气。

      哐!冷瞳闪过了劈来的一刀。

      “诶诶诶!这是我的!!”那守卫似乎离出口远了,“你要去哪儿?啊?我的!我的下酒菜!”

      “喵——”猫儿的欢呼。

      嘭!冷瞳绕过了砸来的一锤。

      出口就在眼前了,冷瞳抽出右刀,拿着刀背飞身便想向不远处那守卫的后脑勺敲去,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却好巧不巧地向她迎面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附近的机关。

      “啊!板栗!!那里不能去啊!我可不想看刀叉猫!!”那守卫尖叫着转过身,朝着猫儿的方向追来。

      冷瞳嘴角一抽,情急之下旋身拦住了猫儿,将之单手搂在怀里,一同出了一线天。

      “啊……”守卫正好站在了冷瞳的面前,她大张着嘴。

      “猫没事儿。”虽然嘴里如此说着,冷瞳手里的刀,却架在了守卫的脖子上。

      “啊……”守卫一边匆忙在腰上摸着佩剑,一边还不忘看向冷瞳怀里的猫。可佩剑却在不远处的山石上,与一坛酒和一盘撒了的鱼干摆在一处,而猫儿则在冷瞳怀里舒舒服服躺着,没有半点关心主人安危的意思。

      冷瞳黑着脸挪了挪刀,“不过,你可能有事。”补充完了上半句话。

      “啊,”看样子,这守卫是终于意识到了她自己的处境,可她却是一反常理地呆呆的摸了摸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愣愣地问道,“铁的?”

      “哈?”这守卫莫非是个傻子?
      出任务如此多年来,冷瞳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异样的侮辱。

      可下一刻,她却只觉得身体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都说了刀柄不宜制成铁的,咋就没人信呢?”这是那守卫的声音,也是冷瞳在倒地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瞒大家说,冷瞳是被气晕的(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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