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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府试前后 ...

  •   是夜。夜半无眠。
      下辈子,做什么?
      贾环在还是秦凡的时候,就这么问过自己。
      曾想过下辈子做一颗石头,这辈子阅历了那么些的威严雨露,生死离别,也蒙够了,下辈子宁做石头,一动不动而且不痛不痒。
      曾想过下辈子做深海的一条鱼,悠悠荡荡去摸索深海的机密。
      曾想过下辈子做只猫,亲亲热热地被人抱在怀里。
      曾想过做猪,吃了睡睡了吃,牵肠挂肚的少好啊。
      曾想过想当太阳,让所有的万事万物都围着自己转。
      曾想过做一颗树吧,守护自己身下的花草,不离开。
      也曾想过下辈子变只鸟吧,像云一样续底的自在,栖于南巢。你看不见她的泪,或许迁移,沿着时节法则的变化,沉沉笑鸣,省详诸少包袱,不必望他人神色止事梳洗装扮,穿靴摘帽,末身不必生火做饭,天天照例品尝好肴,自没有耕耘土天,麦子照样正在嗉囔里收酵,悠闲,不必闭注千秋过功,念飞,不购机票,出有邦籍,出邦不办护照。千世循环,不如一日叫笑飞高。下辈子不做己,做鸟。
      偶尔,他还有过某些感触,听那些传道奇闻中,瞅那些鬼怪故事里,做仙人、天使似乎很佳:个个法力高强,永生不老,还蒙人尊重;空想着有一天也可以得讲羽化。
      可有时又会想鸟儿也难做,仙人亦难当;牛马太乏,鸡狗又太甘,念前想后,目不转睛,下辈子仍是做人好吧?再做一遍自我。置信自己,只要有爱,幸福就一定会具有。因为有一种感情鸣无缘,有一种放弃喊玉成。
      很多的事情,老是在阅历过以后才会理解。一如情感,痛过了,才会领会如何维护自人;愚过了,才会了解适时的保持取搁取,在得到取失来中我们渐渐地认识自己。实在,生涯并不须要这么些无谓的执着,还有什么的不能割舍?学会放弃,生活会更轻易吧?
      学会搁弃,在降泪以前回身离往,留下简略的负影;学会放取,将今天埋在心顶,留下最美妙的回想;学会放弃,让相互都能有个更紧张的开端,体无完肤的爱并不必定就念念不忘。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贾环又想到了傅秋芳,这个能让人一眼就产生惊艳,美的不可方物,似乎注定了要牵绊一生,却又让他感觉陌生的女子。第一眼的印象中,她无疑是个贤惠且心思玲珑透彻的姑娘家,简简单单的一个行动、几句话,便表露出她往日珍重芳姿的一面,就算是一番劝解的话,亦说的优柔似水,让人无从挑剔!
      却不知为何?就在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就那一瞬间,贾环恍若觉得她的眼睛里也有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彷徨、无助和迷茫!只是这种反应被她隐藏的很快,很深,让人很难进一步的去探索!
      他们会缘浅情深的共渡一生吗?贾环无法给出答案!因为情感就是一份永远都没有谜底的答卷,苦苦的追觅并不能让生活更美满。或许一面遗憾,一丝记忆,就会让这份问卷更隽永,也更长远吧。
      看着窗外那一轮清月,他默默地念道:“整理心境,继续行吧,这个世界的婚姻也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上一辈子的那些爱恋之情,就当永远埋藏了吧!自己这一生的路总得继续……”
      可一个人的爱慕之心、肺腑之情真的能封藏起来吗?
      贾环的这个想法只怕是言之过早了!且不表!
      …… …… ……
      接下来的几天,庞福林很是郁闷。别人写书稿写故事什么,总要有个文案、题纲什么的吧?哪有像贾环这样,张口就来,出口成章的?最气的人还是,他只说不写,全由自己代笔了……
      都说朋友间一起干一百件好事,也是比不上一起干一件坏事的交情。虽说爬墙偷窥人家姑娘也算不得什么大坏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可是——偷看的偏偏是人家未过门的妻子!这就让庞福林有点给人抓现行的感觉了,心里也总觉得过意不去。是而,他替贾环代笔,亦全当是用那黑黑的墨来清洗自己“罪孽”了!
      于贾环这边来说,也有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就是在书院的小考、月考上,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胖哥哥,竟然每次都能拿个第一回来。一次或许是意外,可接二连三的次次如此,这就不得不让贾环感到惊讶了!当他怀着讶然的心思去看庞福林写出来的文章时,这才明白到:胖哥哥的肚子里装得其实是满满的墨水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叻!怪不得这小子能进白鹤书院,人家可是后备状元、榜眼、探花的料啊!
      是而,在一些八股文的写作上,贾环亦真心实意、不耻下问地向庞福林讨教起来。庞福林也很乐意地为贾环讲解,不知不觉两个人的铁哥们关系日益加深!
      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贾环也再一次面对他人生中的第二场考试——府试!
      四月初一。府试的开考日。
      府试是童子试的第二关,无论规格还是规则,都有所提升。归属京都所管辖的各县考生此时聚集在考棚外,人数大约有三四百人之间,一个个的排队接受检查进场。
      府试虽说是考两场,其实就是主考第一场,称为正场,录取后便可参加院试。第二场考不考由考生自行选择,因此,第二场也可以说是为第一场发挥不好的考生,而设的一场补考。
      府试结束后,三日内就会放榜,第一名为“府案首”。接着由府(直隶州、厅)把录取的童生名册呈送学院,参与考试,又称为“院试”。也是童生身份的最终一试,中则为秀才或称生员,时间一般设在府试结束的一个月后,每三年开院试两次。
      卯时一刻,贡院开门,数百名考生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在四名执灯小童的带领下分别进入甲、乙、丙、丁四个考场,又在门口再次接受驻地的锦衣卫搜身检查后方才最后进入考场,按考引(即准考证)寻到自己的位子,这次考试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
      府试规矩嘛,其实和县试相差不多。贾环的那些具保事宜也是由白鹤书院安排好了的。正场后场各考一天,要求通三经以上,通五经者为上上《孝经》和《论语》为必选;大经的《礼记》《左传》可选一,也可都选;中经的《诗经》《周礼》和《仪礼》可选一经或二经;小经的《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可选一经,按指定段落默写,这一方面即可考记忆,又可考书法。
      举行府试的考棚,明净阔落,环境安静。考舍一间间的,节次鳞比,分得很清楚。不用多久,贾环郎找到了自己的考舍,坐下来,摆好东西。经历了县试,现在的他对这个时代的考试程序,多少也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心态上亦放得平和而宁静。
      贾环观其他的考生也大都如此,就算有些个局促不安的,也不会无故喧哗什么的,无非是闭目养神,藉此平复情绪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正式开考。有小吏举着考题来回走动,确保每个考生都能看到,看清楚。在来之前,庞福林就曾嘱咐贾环:“场上见着考题,先别急下笔为是,而是要先思考琢磨,题目该怎么写才好……”
      这话犹似回响在贾环的耳边,他记下考题后,便开始磨墨,当有了腹稿时,也不马上就写在答卷上,而是先在稿纸上写了出来。八股文不同于现代的白话文,白话文错了一个字,读者凭着上下关联的语句,也能猜出其意;但是八股文就不同了,往往一字之差就能谬之千里,进而成终身憾事!
      考试开始后,一天里考生可休息三次,有人会送来饭食和清水,要入厕的,也有人专门引导并监视。等到申时时分,便开始有考生交卷,他们只要拉动身边的小铃、就会有衙役过来糊名,将考卷放入专用匣内,并收走一切物什,考生即可离开。
      贾环考这次府试觉得很是轻松,只因所出题目恰好是他前几天方和庞福林讨教过的,所以第二场的复考也就没想去参加了。转而连贾府都没有去,直接就返回了白鹤书院。
      …… …… ……
      府试后,贾环在书院的生活没什么两样,早起陪庞福林去挑水,也全当是锻炼体魄了!接着练字晨读,昼间温习研究八股作文,晚上嘛,嘿嘿!就是和庞福林一起捣鼓神作《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的时间了,倒也过得轻松惬意。
      但是,若和其他一些考生的风、花、雪、月、诗、酒、茶相比,就显得有些枯燥了。一些考生在府试完毕后,等待放榜的这些日子里,更多的会走进青楼、登上画舫。此时,他们内心的焦虑、忐忑、复杂是不难想象的。
      他们日日在秦河边徘徊,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自己人生判决的下达,秦河的烟水此时倒成了滋润他们心田的甘霖。于是,考试“感觉不错”者登上了河中的画舫,开始透支自己的人生!他们清楚地看见,河中画舫上那些正挥金如土与粉头们高声调笑的“大人”、“老爷”,正是昨天在考棚中与自己一样挥汗拼搏的考生;感觉考得“不怎么样”者,也走进了河边挂着红灯笼的青楼,他们这是破罐子破摔,“过把瘾就死”,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名在孙山之后,此一离去,便是“暮霭沉沉楚天阔”,便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好在府试的放榜很快,仅仅三天左右的时间便可知晓。这是府试的总榜,将所有被录取的考生依名次横排,用姓名发案,称为“长案”。第一名,称为府案首。与县试一样,只录取五十人,前十人有一个共同的荣誉称号:“府试前十”。三四百人来参加府试,最终能过关的也就百分之十多点。
      不管排名前后,只要是在榜单上的人都可获得“童生”称号,以后科举便也再不用参加县试和府试了,这也算是一道小门槛吧。虽然这个“童生”的称呼,适用于全部未取得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可实际上是:只有通过府试的才算是真正的“童生”,而只有“童生”才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院试。
      府试通过后,应考者便取得“童生”的资格,接着由府(直隶州、厅)把录取的童生名册呈送学院,参与考试,称为“院试”。
      童子试先后中县试案首,府试案首,院试案首为小三元,科举中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为大|三元。院试后录取秀才的名额,按各地文风高下,钱粮丁口多寡而不同。华朝将府、州、县学分为大、中、小三类。规定:大府二十名,大州、县十五名,小州、县四名或五名。
      三天后,旭日东升。朝霞掩映在远处的山巅之上,天幕就像五色纸一样绚丽多彩,如橼巨笔在五彩天幕挥洒泼墨,其景不失为一奇观。
      今天是府试放榜之日,贾环觉得这次府试发挥还算出色,他对于自己能考上童生把握十足,心情自然就没有患得患失的彷徨。到了此时,放榜之事就在眼前,他亦是平平淡淡的一无紧张之色,在书院告了假便从从容容地往京都城去了。
      如果是乡试一般的大考,士子们是不用亲自赶去看榜的。乡试中了举人,衙门会主动派人上门报喜。乡试以下,哪怕是院试考取秀才,中了也得打发人或亲自前去查看成绩。
      京都府衙门前,早早就挤满了人群,三三两两的学子聚在一起,或是紧张,或是自信,或是破罐子破摔的聊着本次府试心得。在众人情绪复杂等了些许时间后,便听到阵阵鞭炮声响,两排红衣衙役敲锣打鼓而来,锣鼓喧嚣之声不但吸引了大批围观群众,更将等待看榜的学子们的心都提起来、拎起来。
      府试只是科举考试的起步,就算得到了案首之位,都还不大可能出现流传已久的‘榜下捉婿’这种事,倘若是乡试就不同了,这也正是乡试放榜由衙门专门通知的原因之一。
      “榜下捉婿”是宋朝兴起,流传至今的一种婚姻文化,即在发榜之日各地富绅们全家出动,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简直就是抢,坊间便称其“捉婿”,宋人笔记对“榜下捉婿”多有涉及。这种近似金钱交易的“捉婿”蕴涵了特定的社会文化内涵,它说明经济崛起,富裕起来的平民阶层渴望跨入上层社会的一种现象。
      这也影响了华朝的仕女们,“女怕嫁错郎”,既然做官的吃香,大家闺秀们便挤破头争当“官夫人”,于是出现了特有的“榜下捉婿”怪圈。时人把“择婿”说成“捉婿”,又戏称为“脔婿”,“脔”乃肉块,可谓比喻形象,又颇带讽刺意味。
      且说贾环已经在衙门前的告示牌两边抢好了位置,当负责发榜的官吏文绉绉地说了一通恭贺和勉励的话后,便在衙役的辅助下开始张榜了。
      一张长长的写满名字的榜单张贴在了告示牌上,案首在第一位,前十位为“府试前十”,在后面用红笔标出,与另外的四十位分割开来。
      亲自来看榜的学子们情绪往往要比一般人激动,在榜上的学子几乎欣喜若狂,这便是“童生”了,万里科举长征,终于踏出第一步了。当然,落榜的考生则是更加失落,不少人痛哭流涕,以往数场俱在榜,只这一次不在榜上,但境遇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落榜意味着以后还要将县试、府试重新来过,加在一起共五六场小考,不确定因素又多,看着周围在榜之人欢喜模样,心中不免悲哀万分。
      自从榜单张贴之后,贾环感觉耳边的惊呼声便此起彼落,就像公鸭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听起来是对耳朵的一种伤害,那拥挤、大笑、痛苦、失落、惊喜……世间百态的人群前,便是此次府试最终榜单。
      贾环这边刚好是榜首,他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就呆了呆,而后皱起眉头再看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意。当即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荣国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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