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传》峯迴蕗轉

24、微妙变化

　　“咦……晴雯！你站在这里哭什么啊？”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接着这声音又喊道：“环三爷在么？”
　　贾环从书房走了出来，但见平儿领着三个女孩子站在院子里，晴雯则在角落处背对着人，双肩微微颤抖着。
　　在贾环记忆中，平儿在贾府一干主子和奴仆群中，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在主子那里她是奴仆，在奴仆那里她是主子，她好像是这两个阶层中的媒介与调和剂。当然这里主要是她得益于侍奉得主子王熙凤直接相关的关系。但她在大家心里的位子和魅力，都取决于她自已的人格力量和她在贾府所起的作用。也就是说，她没有完全当王熙凤的传声工具，而是一个心存爱心，有正义感有独立人格的人。她能一片公心扶弱济贫，在贾府中用自己的微薄力量为劳苦大众办一点实事。把事情办的“周全妥帖”。而“周全妥帖”四字也应该是对平儿最准确的评价。
　　她的聪明、机智、干练赢得了贾府上下各种人等的称赞和尊敬。这也是她的人格力量显示的结果。对于平儿来说，她要学会在多个鸡蛋上跳舞的本领，要想生存，对于她的信条就是：即讨好王熙凤，又不得罪贾琏。有的事该瞒贾琏她就瞒贾琏，该瞒王熙凤她就瞒王熙凤。该息事宁人她就尽量息事宁人。
　　用“俏”来形容平儿，这也能说明平儿的美，不同于黛玉、宝钗亦或王熙凤，而是一种俏皮，可爱又不失善良，身上有着纯真、调皮的地方。又或者说她是一颗雨花石，虽然已经沾染世俗，但还是美丽无双的，时间带不走她的光泽，只会让她更可贵，让人更喜欢。
　　“平姐姐好！”
　　“环三爷好！”平儿笑着看了看贾环，说道：“三爷，这是凤奶奶给你精心挑选出来的配置丫头，加上晴雯的话就刚好四个了！你看……这是柳五儿……这是月儿……这是巧兰……”说着，一一为他介绍起来。
　　贾环看着面前的三个丫头，柳五儿原著中倒有介绍：虽是厨役之女，却生的人物与平、袭、紫、鸳皆类。因家中排行第五，小名便叫了五儿，她看起来身子有些柔弱，年岁和晴雯不相上下，十三四岁间。至于月儿和巧兰，年纪则小了些，在十岁出头，长得倒也不差。
　　“不用两天自己就要走了，这个时候还配置什么丫鬟啊？摆明了是作秀嘛！”贾环心里虽如此想着，嘴上却是说道：“那就请平姐姐替我谢谢凤嫂子吧！”
　　平儿看了一眼旁边的晴雯，也没多说什么，闲话一回后，笑道：“三爷，这人给你送到了，你瞧瞧是选哪个做大丫头，然后让她报给凤奶奶就可以了，这样也不会耽搁下次发月钱！”
　　大丫头的月钱是一两银子，按这时的物价兑换来说：一两银子可兑一千二百文钱。而二等丫头的月钱是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看着中间相差不大，可每个房里的大丫鬟的权力却大了许多，比如：粗使丫鬟升为二等丫鬟，这就要靠大丫鬟的推荐和调|教了！再加上大丫鬟负责接来送往，得主子们赏赐的机会也多，月钱便反而不是她们收入的主要来源了！
　　“大丫鬟就晴雯姐姐吧！”贾环淡淡地说道。他出来看见晴雯没有离开，就已经知道她是不敢回去跟贾母说的了。而她作为贾母那边的二等丫头，到这边来挂职，大丫鬟也理应由她担任。至于柳五儿、月儿、巧兰三个，她们一副畏畏缩缩、束手束脚的模样，瞧着就知道是刚挑进府的丫头，在人际关系的往来上实难以胜任。
　　“我……”晴雯闻言，她连眼眉上挂着的泪珠都来不及抹去，便回头讶然地看着贾环。似是在说：你不是要赶我走的吗？
　　平儿瞧着惊讶异常的晴雯，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笑道：“那好！我便回了凤奶奶这事！”说完，上前将愣住的晴雯拉了过来，又将柳五儿、月儿、巧兰三人介绍给她，女儿家间说了会闲话，这才离开。
　　…… …… ……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
　　在宝玉的大肆宣扬下，贾环定亲之事终于在荣国府里沸沸扬扬地传了开来！
　　宝玉第一个跑去献宝的人便是黛玉！
　　“林妹妹，我告诉你一件大事，环老三定亲了……你知道是定的是谁吗？……傅秋芳！……傅秋芳你不知道啊？……唉！你只要知道傅秋芳大贾环十岁就行了！哈哈……”
　　黛玉听了这话，惊讶的睁大眼睛，掩口无言！
　　宝玉告诉的第二个人是宝钗！
　　“宝姐姐，我告诉你一件大事，贾环定亲了……你知道是定的是谁吗？……傅秋芳！……傅秋芳你不知道啊？……哈哈……这女子大贾环十岁呢！”
　　宝钗惊愕一阵，一个大十岁的妻子啊！他们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宝玉嘻嘻哈哈地又寻了迎春、探春、惜春姊妹，一一告知……
　　得知此事后，迎春愕然了，探春呆住了，惜春茫然了……
　　“这会是真的吗？”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论是从宝玉那边耳闻的，还是听别人传言的，众人无一不是有着这样的疑问！随后，大家当又得知这是贾政亲自定下，贾母、王夫人赞同的亲事后，那些嬉笑、甚至是取笑的声音方渐渐停了下来！
　　赵姨娘这边也是一样，她得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贾政问了贾环的事，得到的答复却是已经定下了，而且不容更改！赵姨娘没有办法，只好唠唠叨叨地去了贾环的院子。
　　“娘，既然老爷都定下了，你说那些话又有什么用呢？”贾环看着满脸不愤的赵姨娘说道。
　　“你这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傻了啊？你这要娶的媳妇大你十岁，再多四五岁的话能生的下你了！这娶的是什么老婆啊？不是娶了个娘吗？”赵姨娘对着贾环就喷道，也不管屋里站着有：宋嬷嬷、晴雯、柳五儿、月儿、巧兰等人。
　　贾环说道：“那这样子闹，事情就会更改了吗？娘，孩儿还小呢，就算是定下了亲，也不是说马上就娶进门了，以后的事会怎么样，谁知道啊？”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赵姨娘用手一点贾环的额头，说道：“定了亲就是作准了的！难不成还能退掉啊？气死我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婚姻构成模式，贾环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他此时又有什么办法去反对呢？退一步说，就算真要来个逃婚？现在也还不到时候呀。再说，按贾政要面子的性格，就算贾环选择逃婚了，在一时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保不准会先来个“公鸡拜堂”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事，只怕都有可能！逃又有何用？现实中他也算是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啊！
　　不同意？不认同？休妻？
　　可以，但是随之而来，你就得面对道德上的声讨了，那些什么做官、经商之类的事你就别想了，甚至连做个想群居的人都是难事！因为那时的你，在众人眼中不但是陈世美之流，还是个异端份子，谁都不会看得起你，包括你的父母亲人……
　　如此一来，贾环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个时代的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就算是贵为帝王，亦不能例外呀，谁又能跳出这个圈呢？
　　正因为这样，贾环目前也只有认命的份！好在离成婚的日子，最快也得在三四年后吧，事情有没有转机，谁也不知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在王夫人这方面，对于贾环就明显没什么好眼色了，以往都只是冷漠以待的，现在她却变得十分警惕起来。当然她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贾母、贾政对贾环明显重视了一些。有了白鹤书院这事出来，贾环在他们眼中的分量自然相对的水涨船高，宁荣二府的人都是知道贾母、贾政有心结的，自贾珠的病逝后，他们母子无不希望贾家能出些个后起之秀，能撑起贾府的一片天来。当然，这个后起之秀他们其实更希望是身边的宝玉，只是这个希望在眼下却还一片朦胧……
　　贾家说是有着当朝二公的辉煌历史，可再辉煌也是昨日的黄花了。当年赫赫扬扬的金陵贾、王、史、薛四大家，如今除了王家的王子腾能挑大梁外，另外的三家子弟竟无一可堪重任之才，一旦出点事情，能不能保得住自己的家族都难说！只任那些当权者搓扁捏圆罢了。
　　话又说回来，倘若贾、王、史、薛四家后继有人就不同了，凭着一荣俱荣的联姻关系，谁又敢小瞧他们呢？华朝虽是以华为名，可原本也是以武立国的，然而马上得的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开国之初当权者吸取了历代王朝的经验，便一样是以士大夫治天下了，如今也如同贾环所知的历史一般，待士大夫极厚，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时代。
　　贾环既然让贾母、贾政看到了这点希望，自然就被重视起来。在请安之时的待遇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论是贾母还是贾政，他们与贾环之间的交谈明显就多了起来，这些不但府中的姊妹们看在眼中，上上下下那些奴婢们也都看在眼中。古话说：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那些早就养了一双势利眼、攀高踩低的人，对于风向的变动，又岂能不有所察觉呢？
　　贾母如今身体还算健朗，精神也矍铄。她虽然对孙子孙女们管束不多，看来慈祥安逸、和光同尘。但对于这个家的掌握她却是绝不含糊的。如今的贾家，还没有人敢在这样的事情上随意触她老人家霉头，那日留下王熙凤来谈话之后，对于贾环的白眼、漠视自是少了，但也不能说就没有了。可真要想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踩他，无所顾忌的鄙视他，这就应该很难看到了。
　　贾环留在荣国府的这两三天时间眨眼便过，他也算是真正意义上，踏上了走出贾府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