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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棋中缘分 ...

  •   贾环回过神,淡淡一笑说道:“因为我觉得姐姐……如果真是我姐姐就好了!”
      彩霞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贾环,说道:“三爷这……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贾环转头往一边的杏树看去,沉凝了一下,方喃喃说道:“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转而又笑着说道:“就是想姐姐一辈子都做我的姐姐啊!”
      彩霞沉默了,低下头没有说话,快步走了起来。贾环亦只好跟在她的身后。来到贾政的书房门口通报后,贾环打眼往里边一瞧,见贾政正在书案边写着字,便走了进去,喊道:“给老爷请安!”
      贾政并没有马上停笔,过了一会方抬头看了贾环一眼,接着又写了起来,同时说道:“近来书念得如何了?”
      贾环说道:“还可以吧,太爷说的都记住了!”
      贾政随即问了些书本上的问题,见贾环都一一答上来,这才点点头又说道:“嗯,看来你倒比你二哥强些,但是也不可自满,知道么?”
      贾环应道:“是!老爷!”
      贾政说道:“今日学堂的太爷来说,你读书的底子还不错,想从明天开始教你《四书》上面的学问,你可要好生学,否则仔细你的皮!”
      贾环口中应道:“是!老爷!孩儿一定用心学!”
      贾政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嗯,就这样,你下去好生读书吧!”
      贾环又应道:“那……”
      “嗯!还有事吗?”
      “哦……没事的!孩儿告退!”
      贾环退出了贾政的书房,见彩霞已经不在这边了,不由心下一叹:有些事,如果一开始就明知道不能善终,就不要痴心妄想,去勉强强求一个善果吧!念至此,便缓缓往东小院子走去。
      有的人孤独却不独单,有的人则是真的孤独且孤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成为一个人以为的今生今世的避风港,永远只有他自己才是自己最后的庇护所,那个地方再破败,再简陋,也总好过寄人篱下。
      与此同时,王夫人院中。
      一个家丁模样的仆人在跟王夫人汇报着什么事,只听他说道:“回夫人,老爷叫环三爷去,是因为学堂里的太爷说环三爷的书念的好,字也写的好,还说他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王夫人坐在炕上,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缓缓地又问道:“老爷见了贾环,说了些什么?”
      家丁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没说什么别的,就问了一下环三爷的功课,哦……”说着,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王夫人,继续说道:“还说环三爷读书比宝二爷强些!”
      王夫人眼中冷光一闪,转而又若无其事地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家丁连声应诺,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
      待家丁离开后,王夫人方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又在房内供奉的佛像前跪下,拿起一本佛经,口中念念有词地诵了起来……
      …… …… ……
      “四书五经”是国人熟悉的一个词组,甚至已经成为简单描述汉国文化的一个基本符号。“四书”相对于“五经”是较晚出现的。这个晚,不是文本创作得晚,晚的是“四书”一称。宋代期的大儒朱熹将《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纠合到一起,与千年前就有了的“五经”双峰并峙,共同成为国人精神生活的基础柱石。
      贾环目前所处的红楼时代,四书是文言文写成的。现代记忆中用的却是白话文,这个自然是让他极为不习惯。粗看上去,文言文和白话文毕竟是属于同一语言的古今差异而已,难度应该不大。然而,相近的语言更易产生误解,同时,还容易产生一种目标上的偏差——令人觉得能用当代语言表达书中的内容就万事大吉了,理解其意、付诸实践的关键步骤就这样不知不觉被丢弃了。如果只是将其内容从一种表达方式转换为另一种表达方式,那可真是买椟还珠了。这是读四书的第二步,选择方法。消除文言文的障碍不是最终目的,却是一个不得不做的步骤,而且,这个障碍不仅贾环这个穿越者有,古代人也会有。
      贾环文言文的底子终究偏弱,他虽闭门造车般读了两三个月《四书》,实际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反而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把书读偏了。因此,他最后决定先不求解意,只求把书看熟、记牢,为以后打下厚实根基。
      这要把《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一共两万多字看熟、记牢,对贾环来说倒是简单的事。但是!倘若是对别的学子来说,这就不是容易的事了,想想古代为何会有“寒窗十载”一说就知道些吧。
      这一世重生在公侯世家,且为一名庶子,这当然非贾环所愿!本来可以做的一些事,可以走的一些路,都给那些条条框框给堵死了。一开始,他也想过长大些去科举、去经商的,可这些个想法又被他很快掐死了。就且不说科举对贾环来说能不能走得通,单说贾环的年龄问题,在贾府轰然坍塌的时候他也就十五六岁,这个年龄去参加县试、乡试是没有问题,倘若是会试、殿试,这不有点骇人听闻了吗?
      再说经商,眼下这个时代里,家庭财产都是属于家长或族长名下的,家长或族长拥有支配这些财产的绝对权力,家庭成员更不允许有私产。你要怎么绕过他们去经商?在自己没有实力的时候,走这条路的结果只有两条,一是给他人做嫁衣;二是自寻死路。对目前的贾环来说,绝不会有第三条路。所以说,在贾家还没到倒下时,在那些人手里仍握有权力时,潜伏下来韬光养晦才是他的正路。
      因此,这几日来,贾环就算是在学堂学着《四书》,却表现的很是笨拙,以完全迷糊的姿态应去对贾代儒的教习,就算是听明白了,理解透彻了,也是故作懵懂,非要贾代儒再多讲几遍方罢。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缺德,可谁让贾环是重生在贾府,重生在世家大族呢?倘若在别的小门小户中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农历二月初二,俗称二月二,又名“龙抬头”。又被称为“春耕节”、“农事节”、“春龙节”,是百姓民间传统节日,最早起源于伏羲氏时代,伏羲“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初二“皇娘送饭,御驾亲耕”。龙抬头是每年,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青龙节,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它是城乡间的一个传统节日。庆祝“龙头节”,以示敬龙祈雨,让老天佑保丰收。二月二,又相传是土地公公的生日,称“土地诞”,为给土地公公“暖寿”,有的地方有举办“土地会”的习俗:家家凑钱为土地神祝贺生日,到土地庙烧香祭祀,敲锣鼓,放鞭炮。
      这一节日,据说起源于唐代。唐德宗在位之时,李泌上书,要求废除正月晦,以二月一日为中和节,以向天下人表示务本之意。德宗皇帝采纳了李泌的意见。汪启淑在《水曹清暇录》一书中说:“二月初一,俗称中和节,起于唐李泌,市中货太阳糕,以祀太阳星君。”后来人们又将土地神的生日(社日)与这一节日合并,日子又改在二月二日。同时,从唐德宗时起,中和节又吸收了春分的活动内容,因此,这一节日活动内容也就丰富了。
      在乡间,有关二月二的习俗有很多。据《帝京岁时纪胜》记载:二日为龙抬头日,乡民用灰自门外蜿蜒布入宅厨,害虫捣乱,进行“熏虫”。明刘若愚《酌中志》曰:“二月初二日,各家用黍面枣糕,以油煎之饼,名曰‘熏虫’”。
      每到二月二,家主照例是一大早便起床,挎一篮子土木灰,从门外开始撒,曲曲折折,一直撒到堂屋、厨房的屋根、门槛等角角落落,并围绕着柴垛、肥堆、水缸、粮屯等撒个大圈子,称之为引龙回。”听老一辈说,引龙回的目的一是因为龙主水,请它回来,以便布云行雨,使农作物丰收;二是龙为诸虫之精,它来了百虫就躲避,藏起来不敢出来了,不仅有利于人的健康,也利于作物生长。这一天,女主人也一大早地起来,把摆放在中堂前供祖先品尝的枣花子拿下来,加热后让孩子们吃。然后再刮几个萝卜掺着白面,和一盆萝卜馅子面,用油摊萝卜煎饼,据说:煎的是蝎子蚰蜒爪儿,把它煎死了,就有好收成了。
      民间还有一说特有意思:二月初一龙睁眼,二月初二龙抬头,二月初三龙出汗。自打年下前后,“春打六九头”的那会儿,老街旧坊碰面就一准念叨着“二月二”这个日子,念叨着“二月二”这个日子口的讲儿、礼儿和令儿。冬仨月的“委冬儿”,着实的让憋屈在小屋里的老老少少心里慌慌、痒痒。
      说了,沉睡在泥土里的龙都闲不住、睡不着了,那这人还等什么?那就别闷儿在屋里聊闲篇,到屋外透透气吧!论讲儿、论礼儿、论说道的老人们听着“惊蛰”的雷声震动着大八櫈小八櫈的窗户纸沙沙地响动,开始编排着、告诉着还是“孩子芽儿”的晚生后辈龙是啥模样,龙是咋样睁开双眼,龙是咋样抬头威风,龙是咋样出汗翻身!
      在这个当口,家里主事的女人们,抢在二月初一的头里儿,为家里老老少少脱掉了一头的冬装忙碌。按照老礼儿,初一到初三不能做活儿,不能动用剪刀和针头线脑儿。善良的女人们,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头几天儿就喊着唬着,全家上上下下的人千万别动刀剪之物,甚至背着家里的老小,把忌讳的东西一堆儿的收了起来。甭管您有多急有多恼、有多要紧,从那老太太嘴里铁定是套不出来东西搁哪儿,逼急了,老太太恼了,会不论秧子的一通怒骂:“动那家什干吗,你就不怕扎瞎了龙眼?划破了龙皮?”再逼急了,她老人家会赌气说:“我哪,都藏在耗子窟窿里了,你找去吧!”您说,您有辙吗?那耗子会说话吗?
      棉裤变夹裤,棉袄变夹袄,真难为了家里主事儿的娘儿们,一家子七八口子,刚过完年下,还没缓过劲来,就又忙活着赶在二月二头里换季,甭说,起早搭夜、点灯熬油是跑不了的事儿!
      说句心里话儿,说句实在话儿,这老娘儿们对过二月二的事儿忒揪细。
      扯远了。且说,汉兴十年二月二这天,皇城之中的太上皇刘显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等的陪同下,身着平常百姓家的便服出了宫门,往京都城什刹海的方向而去。
      西斜街,沿着什刹海曲曲折折,直通向莲花密布、荷叶遮湖的积水潭,风景很是绮丽。沿街又建有不少歌台、酒馆,还有一座十分雅致的望湖楼。站在楼上远眺湖面,但见千顷碧波,金光潋艳,十里荷塘,绿浪翻滚,衬托着秀逸的小桥,玲珑的亭榭,青翠的远山,令人流连忘返。特别是在当下的节日中,更是人潮如涌……
      很是奇怪,太上皇刘显到了望湖楼这边,既不是看这边优美的景色,也不是与民同乐共渡佳节!而是在角落边摆了一个棋盘,似乎就是专门等着人前来与他下棋。前面虽然已经有几个人来下过,可最终都不及太上皇刘显的棋力,草草落败离开了!
      只是,对于赢棋,太上皇刘显似乎并不开心,脸上反而有些郁闷的神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上皇刘显又赢了一个对手后,无奈地发出了一声感叹!无意间,回眼看了看棋盘边观棋的一个少年,随口问道:“你会下棋吗?可愿与老朽手谈一局?”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贾环!因今天学堂放假,又逢节气,他便想着出府来逛逛。只是赵国基另有它事忙去了,不能随他一起出来,别的一些随从、小厮要跟着,贾环又不习惯,连推带赶地让他们回去了。这样一来,他一个人也不好走远,望湖楼本就离宁荣街很近,自然就成了好去处!
      “我啊……”贾环愣了愣,看了看天色,又道:“输了不用给银子的吧?先说好,我身上可一个铜板都没有!”
      太上皇刘显讶然一笑,说道:“这样吧!你如果能赢老朽,我给你十两银子,如果你输了则……作诗一首如何?”
      “十两银子?有这么好的事?”贾环宛若小白兔遇见老灰狼般瞧了瞧对面的老人家,但见他大约六十岁上下,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双目炯炯有神,略带威严中还有股上位者的神采。倒也不像是个坏老头!接着,贾环又打量了一下站在老人家身后的人,只见这些人大都双眼平视,不时关注着周边的一切,对他却似毫不留意。是而,疑惑地又说道:“输了老人家不会撒赖吧?……那就下一盘?”
      “呵呵……”太上皇刘显哈哈一笑,说道:“你肯定自己能赢吗?”
      贾环在老者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个人一边收棋,一边说着闲话,比如“小可是家住哪里啊……”等等这些。贾环随口一说,倒也没有隐瞒。等收完棋,随即猜子,贾环执白先行,他也不客气,拿着棋子啪的一声,就在棋盘上落下。
      “呵,这开局……”太上皇刘显抬眼看了贾环一眼,随后笑了笑,跟着下了一子。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二十几手,太上皇刘显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似乎也兴奋了不少,禁不住开口问道:“这棋艺,呵呵……你跟何人所学啊?”
      “没人教!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哦,难怪……”
      这句话后,太上皇刘显也不多说了,身边的那些吵杂之声仿似都消失在棋盘之中,两人默默地对弈着。只是越往后太上皇刘显沉思的时间就越久,面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贾环,又或者自顾自摇头笑笑,棋盘上的白子渐渐成势,黑子却被杀得四分五落……
      一个多时辰后,太上皇刘显投子认负,抬起头笑着认真打量起贾环来,“小可的棋力……高超,只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言词之中,大有些感叹!只是这个感叹,却不是赞誉!
      说起来,其实是贾环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棋风。这时候两个人下围棋是很讲分寸的,大都温和谦让,点到为止。那些咄咄逼人、穷追猛打、乃至死缠烂打,失了风度的手法决不会使用。可贾环哪里明白这些门门道道,下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单纯的脑力博弈而已。再加上贾环脑海中的信息量庞大许多,各种棋谱、招数是层出不穷,尽管太上皇刘显有着相当高的棋力,可还是被贾环用之不竭的奇形怪招接杀得溃不成军,最后不得以投子认负。这也算是贾环运用现代人的思维欺负古代人的实例吧!只是这欺负的对象嘛,似乎该换一个人为是……
      贾环此时自然不知道老人家的身份,他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下棋求胜,就像两军对垒,哪有手段之分?老人家想多了!”
      “哦?那为何古人常说,下棋乃君子之道呢”
      “老人家是觉得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行?”贾环随口应道:“准吗?”
      太上皇刘显闻言,瞬间愣了愣,方摇头笑了笑,“倒是不怎么准。”说着,又挥了挥手,身后的太监戴权当即拿出一个十两重的银锭摆在了贾环面前。
      这下轮到贾环愣住了,他笑着摇摇头,说道:“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本就是个顽笑来的,何必执着当真呢!告辞了!”说完,便欲起身而去。不想,却被老人家伸手按了按肩头,听他言道:
      “小可,如是觉得自己胜之不武,那你也可以不收!”
      贾环微微一笑,暗忖:这叫什么话?还胜之不武?下个棋这么多讲究!当下反而不推辞了,只是说道:“既然如此!我收下便是!但我也作词一首,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嗯!这个好!”太上皇刘显笑着说道。
      不一会,贾环也不知跟着老人家的那些人,从何处找来了笔墨纸砚,就在棋盘上铺了开来。
      “写得不好,老人家别见怪就是了!”说完,贾环提笔便写到: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卜算子自嘲》
      随后,贾环收下了这个十两的银锭,告辞而去……
      太上皇刘显面带微微笑意,看着贾环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后,他眼中方突然闪出两道精光,喃喃说道:“朕等了十年的人,会是你吗?”转而,目光又看向了棋盘上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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